彌勒一直處於久遠以前的回憶裡,以致於沒有及時發現身邊來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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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帶著天生的神經質來到昂平,雖然只是山神年資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卻已經是青年人的外貌,祂就如吃了加快成長的營養液一樣,毫無道理地長得塊頭比彌勒更壯。本來就不重視山神職責的祂,根本就不會留在狗牙嶺裡看顧山裡可能出現的危機,以致經常有救援直昇機在祂的勢力範圍下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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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抬頭看了一眼剛飛走又回來的天空鐵鳥,吐出一口不屑的舌尖,誇張地扭曲了本來很傲氣的青年痞子臉,任誰看到祂這身像是想要找架打的壞青年,都會回避祂幾步的距離,免得殃及池魚,遭受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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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祂被鳳凰叫了過去,又被臭罵了一頓,吩咐祂將會來到的山神祝酒祭典中要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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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心想,這類活動關祂什麼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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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愛理不理地悶頭點了數次,又被鳳凰砸頭說祂根本沒聽進去,狗牙受不住憋屈,祂又跟對方大吵一場,發脾氣疾走,來到最近的鬧市——昂平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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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不喜歡老氣橫秋的觀光點,卻偏偏這島上的風光就沒有讓人快慰的。唯一像樣的地方就只有在昂平山下的大商場,有時候狗牙亦會偷偷下去逛街,看著商店裡的衣服鞋履,就學著櫥窗裡的公仔模特兒變換造型,現身在這唯一的大商場裡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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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試過被女生叫停索取微博帳號,也試過收星探的名片,詢問有否興趣當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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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知道這些是什麼的東西,祂不像其他躲在山裡的山神般背,誰叫祂有得天獨厚的天資,可透過每天爬山的年青人身上學習回來的潮流知識。但凡來爬狗牙嶺的人,都是最有朝氣活力的年青人,上了年齡的爬山客不及年青人多到訪挑戰祂的聖域,在這奇怪的現象裡,造成了狗牙明明是年資最淺薄的山神,卻又比其他早幾年誕生的山神來得相貎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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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年長不代表心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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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祂缺少了關愛凡人的成熟心智,才會出現了多宗的意外,還每天都出現。所幸旁隣的鳳凰一直有祝福土地,才不致於出現太多的人命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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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發生滾下山時,山神在領地裡盡力保護傷者,當然能這樣滾下山,也代表著這名凡人是有劫難來到,想協助救援也要看對方的命格是否該絕,但每每都十之八九是天命難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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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個月有人在鳳凰的旁隣領域裡發生死亡事故,剛好就跟狗牙嶺接壤的一條名叫石壁水塘郊遊徑裡失蹤了一對父子,最後父親不幸身故了。死因調查出來後,指出父親是因隱疾而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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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場意外過了不多久,又在另一處的郊遊徑裡一模一樣地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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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又多了孤魂,讓鳳凰有些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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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山林裡瘴氣就多,妖精鬼怪亦因此特別多,可能的話,鳳凰並不想無故增加數量,只可惜好像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唯有盡量協調,希望祂們少點出來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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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對於工作上為何還要管這些,不能增加凡人的傷亡,形成鬼魂數量和怨氣之類的增加。祂據理力爭地爭辯,這已經超出山神能力可及的責任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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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懂,可鳳凰不想狗牙這般不通人情細故,只是越教祂,祂就越跑,追著祂,祂就更跑得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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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站在昂平的大牌坊前揉著眉心,深怕明天開始的祭祀會被這隻任性的野狗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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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正在昂平閒逛,然後看到跟鳳凰關係不錯的彌勒。
這裡說大不大的昂平,意外地可隨意聚集三名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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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山、彌勒山和狗牙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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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跟彌勒是一伙的,狗牙覺得二對一是對自己很不利,然後祂發現了靠在彌勒懷內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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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並沒見過祝酒祭師,所以不認識倪思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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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份的狗牙在觀察著臉色靦腆有些不知所措的山神,見祂的爪子在摸人家的臉。祂不自覺地低呵了兩聲,知道了為何鳳凰這般緊張祝酒祭師,而彌勒這混帳小子也賊性心起,對這名青年有著不為人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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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就是時下的不安份壞青年,有些中二地的想表現自我,爭取在眾山神中顯赫的地位,但又不想承擔任何的責任。祂現在頭號爭鋒的對手自然是鳳凰,自知要擊敗大嶼山山神眾神之巔,好像目標有些難度,那就先把彌勒視為假想敵,只要把昂平的二把椅拉下來,也叫能落鳳凰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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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躺在彌勒懷內接近一小時,酒醉才慢慢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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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勒有些留戀,摸了下胸前的溫暖,縱然不捨,祂也清楚知道倪思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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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問道︰「頭還痛嗎?舒服了一些沒有?」
倪思柏點了頭,表示自己的情況並不是很糟糕。
彌勒跟倪思柏分別,盡責地返回山上,守望著要攀爬到祂山裡那支標高柱的登山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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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打算今晚跟大伙兒在旅舎辦個燒烤大會,算是想幫忙張豐許和程洋炒熱一下跟成員們彼此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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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趁著還有時間,搭公交車下山買回去。這裡長年都充斥著遊客,週末假日便更為嚴重,由於難得舉辦的特殊活動,這市鎮的官員便把他們祭祀的事,做了一個盛大的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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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村落當然高興,因為可以帶動島上的人流,增加經濟的效益。可憐了一心只想辦好活動的年青人,後來為了不引起過度的人潮,他們決定祝酒祭祀定於平日去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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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星期二上班日,理論上可以減掉一些打工人來看熱鬧,但其他的島民,他們自然無可避免地要面對對方上山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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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坐上公交車準備返回東涌市中心,旁邊的空位突然有人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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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涌的公交座位很狹隘,二人座根本不能讓兩名成年男人好好地坐得舒服。倪思柏被旁邊的男人全身緊貼,炙熱的男人氣息透過接觸的肌膚,從衣料處傳遞過來。他臉色緊繃,不習慣男人連大腿都湊上來。這種意料外的接觸,讓他很不自在,心裡懷疑旁邊的男人是否有意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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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忍耐著把臉朝窗外張望,意圖想用看風景來淡化揍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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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路徑多是不好走的彎曲狹窄單程路,突然的一個急轉彎,身旁的男人乘勢把胸膛靠過來,還像是因為司機開車的技術太差勁,以致他失去平衡,手就一個亂找支撐點,恰好便錯手按在倪思柏靠窗位置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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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
「抱歉……失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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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本來也不想跟對方計較,這種搭車意外在小島上也經常發生,問題是為何這名男人在錯手的時候裡,還藉機摸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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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騷擾,他也見識多了。
若不作出適當的表態,對方可能會誤會他是同道中人。
倪思柏硬聲說︰「抱歉,你坐太過了!」
年青男人桀驁不馴地嗤笑,問道︰「這種座位能讓人坐得舒服嗎?我身壯,沒辦法。」
他說完,還多加了一些力氣,把倪思柏擠到貼近車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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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不想忍了,他挑起視線在車廂四周看了一圈,發現他其實可以換一個新座位來坐,於是他立即站起來,毫不客氣地想越過男人,但男人根本不準備讓開,把倪思柏困死在小空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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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怒氣沖沖︰「拜託,請你讓開,我給你坐整個座位。」
年青男人戲謔道︰「我偏要跟你坐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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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爭執中,公交車又急轉彎,倪思柏重心不穩向旁邊撞過去,年青男人大為緊張,單手把他抱緊,嘴唇一個不小心擦過倪思柏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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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微甜帶酸的電流在兩人身上流竄而去,倪思柏下意識摸著被對方的唇輕拂過的位置,人就這樣坐到男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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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第一次跟凡人有肌膚接觸,終於明白到為何鳳凰跟彌勒這般重視對方。一種年少輕狂特有的佔有慾,把狗牙整個本來不裝任何東西的腦袋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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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很狂傲,帶上不容反抗的眼神,狠盯住近在咫尺的獵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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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想要你了!」狗牙說出了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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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讓倪思柏害怕的情緒,讓他注滿勇氣逃出男人的禁錮。
他急忙推開對方,借著有些不堪入目的姿勢順利地離開男人。他走到公交車車頭三人座靠走廊的位置坐下來,心想只要對方一有任何輕浮的行動出現,他就立即下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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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屬心頭的恐懼傳遞到鳳凰的心房,祂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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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昂平坐車來到東涌市中心需時一小時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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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思柏便足足害怕了一小時,途中後方多次有乘客下車都讓他嚇得半死。公交車一到站,他就第一時間跑下車,腳在踮地時還緊張扭頭查看男人究竟在哪兒,然後一個熟悉的氣味和懷抱把他從驚慌狂亂中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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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抱了他一下便鬆開手,問道︰「思柏怎麼了?」
倪思柏找回安全感,又再躺進對方的懷內,哆嗦說道︰「鳳哥……我遇到色狼了!」
鳳凰眨眨眼,對於男人遇上色狼,其實不是一個太好聽的故事。
祂再問道︰「是變態嗎?我替你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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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終於都下車,不屑地說道︰「鳳凰,平日就已愛教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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