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寶蓮寺的齋飯食堂後，倪思柏一個人朝寺院內堂，故人骨灰位找尋他的母親。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5veLbz58
黑白的年青畫像，印製在白色瓷片上，女人看起來才二十多歲左右。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wzAr0kXx
她離開時，父親哀傷了很久，在女人當初病重的時候，為了給妻子一個祈福，他要求參加闊別一段時間的祝酒儀式，成為了祭師。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u4PTbaD8
父親身為人父參加其實是不可能，隊員裡全部是村裡沒失童貞的年青人。他父親其實也剛好超過二十五歲，加上已經與女人結緣，在神聖儀式裡被要求的祭師必需是純粹之人。雖然山神的祝酒，最後亦算完美地落幕，可惜天命難為，人的氣數是注定好。母親過了幾年好日子後，最終都歸天，但至少是在沒有痛苦下，安詳走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gnM8XpsZ
上一次的祭神人員有缺憾，做成了水禾村被人唾罵。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lQ7RPMrL
於是在這二十五年後的今天，年青村民為了這一天而守童貞。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7R5UwzWGY
正因為不能說出來的條件，適逢這種年齡的青年，對性充滿著憧憬，故此隊伍裡出現夫夫有肉體關係的成員，的確做成不少人的內心不滿意。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LVgflA0Y
倪思柏自然不認為村友會難為張豐許他們，只是若只讓張豐許一人參與，他知道以程洋過度保護欲的個性，張豐許不可能單獨跟過來。再者，會爬那座山的話，人家男友還是在場較為妥當，萬一不小心發生山難事故，那叫他如何交回人給對方。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L5KQoVC5
倪思柏拜別了亡母後，來到可以遠眺欣賞大佛的後山。從彌勒山郊遊徑上的觀景台，可以遠眺金光投射下來的大佛遠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21EJzeqv
「怎樣了，想家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iuc1ei8P0
依然是那種低沉的語調，沒半點情緒的高低起伏，溫柔的嗓音。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U7fMDhST
這名成熟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倪思柏的身後。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9iqZHOvc
「嗯，很久沒見了，鳳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k9csd9KV
倪思柏轉過身，依戀地看著被喚作鳳哥的男人，對方的面貌年近四十歲，霎眼間看上去尚算年青，可惜眼尾梢上的幼紋，暴露了歲月的流逝。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DEvvM8Ko
他依然是沒有任何改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TZT2UHNp
倪思柏抬頭看著男人，步伐很想向前靠過去，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85HbhMab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8RQivUWh
孩提時代的記憶中，男人經常在他最難受寂寞的時候，便會來到他的身旁，把最溫暖的懷抱贈與他。只有四、五歲的他，從這名男人身上獲取缺失了的愛。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DHL6rSnR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非常仰慕這名男人。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rFzvv3vw
每年在祭祀亡母時，鳳哥都會來到他身旁，陪伴他。現在他已經二十五歲了，男人依然在他每次回到島上後，出現在他的身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muKsErIb
二十年前相遇的男人，依然有如大海般深沉安靜，用最暖意的眼神凝望倪思柏。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9ocox51dz
他是知道的……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uGWlzmp5
這名男人可能不是人。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S6zxZva6
但他很喜歡對方，願意把身心奉獻。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EW6dfLse
倪思柏每次跟鳳哥見面，都會聊一陣子彼此的近況，其實多數都是倪思柏在報告自己的事情，從上次見面之後至今次見面的時間裡，他的一切、所有瑣碎的小事。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HoZmGqgU
他們習慣坐在可以眺望大佛，郊遊徑觀景台上的長木凳。每次都會聊上好幾小時，每次他都不願意離開，鳳哥卻總會提醍天快黑了，他才會惋惜似的離開這裡。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q1VHMOAp
今次依然是鳳哥提醒他天要黑了。倪思柏抬頭看到日落的天際，依戀不捨地站起來，揮手跟鳳哥道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oG4YYnT2
「今天我送你回去。」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yeejpTgf
鳳哥溫和地說完後，輕輕拍了對方的肩膀。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CWfJP416
倪思柏愣了下，有些不能置信。他看著走遠了的鳳哥，急步追上前，臉上的喜悅清楚地呈現出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efPkNcK4A
其實今天的確是聊晚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WrzpaH0L
之前鳳哥一向很會拿捏時間。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8BiPhK9Y
他們從昂平返回水禾村，可能需要一個多小時。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WvC9xQ0v
平時分別後，倪思柏回到水禾村已經是天色昏暗，但總能在晚餐前返回家中。不過，今天真的是聊太久，致使以現在這個時間點，倪思柏肯定會在不恰當的時間裡返回村。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BSlt1uqc
「哇呀……原來已經這麼晚！我爸爸等我吃飯呢……」倪思柏在等待下山公交車時，踟躕道︰「我先給他打個電話。」
倪父接聽了來電，不悅地詢問兒子︰「現在是什麼時間！？還不快些回來。」
倪思柏歉然道︰「我跟鳳哥說久了話，現在仍然在昂平市集，正在等公交車離開。」
倪父遲疑了一瞬，說道︰「算了……你下山到市中心時，改搭計程車回來，這個時間，你很難再等公交車回村。」
倪思柏說︰「我也有這個打算。」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OI4kOdGH
鳳哥看見公交車準備開車，他牽住倪思柏的手，讓他繼續和父親溝通。他拿出兩張交通卡，分別各自「嘟」了一次。倪思柏還未來不切說多謝，發現了鳳哥已經坐到自己的身旁。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ptQHdbWC
倪思柏被電話裡的老父疲勞轟炸完畢，詫異地看了眼身旁的鳳哥，訕訕的問︰「鳳哥你送我下山？」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Fyr0KwSP
鳳哥依然故我的平靜，回答︰「送你回村。」
「噫——！？」倪思柏哆哆嗦嗦，嚇得不輕地問道，「你跟我回村？」
「對喔。」鳳哥的表情帶出一個有深意的淺笑，「留我吃個便飯吧？」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z5Hyupmp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xtVIWpa8
倪思柏一直有一個根深柢固的想法，存在於他的腦海中。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i8n0VHk3
鳳哥不會離開昂平。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bqVV2Ded
現在他竟然願意隨他回去水禾村。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qBbc4X3J
倪思柏突然在心裡感到溫暖，自己好像要帶男朋友回家見老父，宣告他們二人要出櫃。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pH3kwuV6
他偷看時間，想到一來一回，可能更晚了，肯定沒有公交車將鳳哥載回去，說不定不只吃飯，鳳哥還可能留在自己家中過夜。孤男寡男共處一屋，好容易會出事哎！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jTzPP21f
兒子自動將家中老父戳除在外。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iBaffgX2
倪思柏偷偷地翹起嘴角，又再把多年關照他的鳳哥當人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SC0XwlPX
先前的懷疑，他又拋諸腦後。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PFcveNYP
兩程車的時間在返抵水禾村時，剛好是晚上九時正。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JmFltBTp
倪思柏跟鳳哥並肩而行，路過一處泥灘，鳳哥斜睨著那裡的點點微光，一縷輕煙在泥灘上若隱若現，邋遢的高大個兒，仰天呼出濁氣，微光從他的臉上飄散，那是眼淚反照出來的亮光。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LqVGto1x
全然沒發覺的倪思柏，因為走在裡面，被鳳哥的身體阻擋視線。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GgJphoVN
他一直走，一直說話，俏臉扭過去，鳳哥伸出手摟住了對方的肩膀。倪思柏的臉蛋因為突然的親暱，火紅了一下，僵硬地不敢轉過去，只能急忙地垂下臉。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SAlwn0dC
最後他們走過了泥灘。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huCMMArd
鳳哥回頭再看了對方一眼。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owjWqPuT
你還未能走出去嗎？人都轉生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MjEamxsE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ImI9mWF9
倪父在晚七時等到九時，終於盼到兒子歸來，本想給兒子一頓臭罵，卻迎面看見一位他其實有些懼怕的熟人。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LS5Roj60
「鳳凰……」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ajd9U92G
「很久沒見，道仁。」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5HjHkt0o
道仁是倪思柏父親的名字。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1U9LUY76
倪思柏沒有因為鳳哥直接喚父親的名字，出現任何詫異的表情，好像世上沒理由，沒有人不認識鳳哥一樣的自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ARl9qUeB
倪道仁僵立在屋門處，摳著指頭，在腦袋裡盤旋著措詞。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KdhB5ZSm
鳳哥揚了下唇角，跟隨倪思柏走進屋內，在越過倪道仁時，鳳哥輕輕的拍了拍對方，小聲提點道︰「放輕鬆一些，不用緊張。」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jwKsVwf3
倪道仁開著門，佇立於屋門口，他把視線投放屋外。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wzttbK2w
今夜月明清晰，秋後的涼風從屋外轉了兩三圈，在燈光照射下，它在地上打出了一道小龍捲風。他盯住風旋轉，看著它吹了小片刻後，依然沒有停下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手向著小龍捲風那處揚了揚，言下之意是叫它請走吧。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FQGUFPdN
風在屋門關上不多久後，便消散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KLaRF11z
一隻飛蛾停在地上，抖動了一陣翅膀上的鱗粉，粉末又沓沓飄散於黑夜，畫出了一條閃亮銀光的指引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7lRAHycP
站在泥灘上的男人，看著銀粉星河，伸出手想捉住那些不會停留於祂掌心上的希望，悲泣地摀住胸膛，痛入心脾的那顆淚，或許會乾涸，卻永遠不會忘記冰冷的淚珠，像冰錐刺進心窩一樣，永遠不能拔走。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dfDtzqar
其實是祂不想拔走，因為祂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得到救贖，一切的錯，都是祂的咎由自取。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PqPY2sRs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0vdvUpOX
屋內的溫暖正慢慢地升起，倪思柏嘴角忍不住勾出笑意，作夢也沒有想到竟然可以跟鳳哥一起在家裡吃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zTVFurAB
飯菜在較早之前，已經再翻熱過，但又在等待的過程中，冷了幾分，雖然菜是微涼，但倪思柏一點也不覺得食物冷得吃不下，因為他小時候就有一個夢想，希望能像家人一樣，跟鳳哥同枱食飯，幸福得讓他現在有些匪夷所思，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珍惜時光。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ZUsRRYve
「爸，鳳哥說今晚留在這裡過夜喔。」倪思柏愉悅地跟父親報告。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4NMyMtTd
「思柏……呦……」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JLJKgWOM
倪道仁正想告訴兒子，屋子太細，不能招待對方，也招待不起對方。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P8bzVKdU
兒子卻打斷了他的說話。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GeYlf1h8
「爸，你認識鳳哥吧？」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0U4kcw13
屋內的溫度，又有提升的跡象。
倪道仁將身上的棉襖馬甲脫下來。
他在心裡想，不知道是兒子的熱情，抑或是自己太緊張的緣故，覺得連吃的飯菜也熱了過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GC0bt4cP
「爸，你們是在哪裡認識，昂平嗎？」
「欸，不是在昂平認識，就不是鳳凰了。」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ETBDSyf2
倪道仁正襟危坐，拱手作揖，向鳳凰行了一個禮。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lD3DmoHO
倪思柏眨了眨眼睛，覺得父親的拘謹，原來是因為鳳哥。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hE7drKD1
倪道仁張手放到鳳凰的身前，煞有介事地說︰「在我跟你差不多歲數的時候，便已經見過了鳳凰，就在參與祝酒的儀式前見了面，因為祂是祝酒的靈魂人物，鳳凰山的山神——鳳凰。」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5ro5908e
倪思柏怔了下，看著父親和鳳哥，從他們二人身上來回轉來轉去，然後他不吭聲，依然故我地低頭繼續吃飯。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DzzQ6jDT
倪道仁知道兒子的脾性，對於不想接受的事情，習慣採取無視的態度，當聽到的、看見的，都是幻覺幻聽。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0JGoZwOW
其實倪思柏在心裡清楚得很，的確是所有一切的真相。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SsZDAC5n
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KOzzfFv8
倪思柏一直自欺欺人，心裡清楚鳳哥不是人。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FpHvHMDd
只要一直沒去探求真相，鳳哥就是人。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3V5DTm7W
突然在面前拆穿，他沒法在此刻接受。就因為他著緊，就因為他重視，他不想面對真相，因為真相將會有可能徹底讓他失去對方。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iov7b1hB
鳳哥淡然地說︰「你是知道的……」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62Y0ahZoQ
倪思柏咕嚕地一口喝湯，不耐煩地回道︰「知道什麼？」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U5EgJ22p
鳳哥說︰「我根本不是人這回事。」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HMlv8pnw
倪思柏難受地皺起臉容，苦撐著︰「我不信鬼神。」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yQ9kPAJg
鳳哥輕呵了一聲，提醒他說︰「但你身邊就有鬼神呀。」
倪思柏將筷子大力拍在桌面，爭辯道︰「沒有！」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OAgBdXRD
鳳凰瞥了對方一眼，身上淡光初現，溫文爾雅的大哥哥，變成了一位望而生畏的神祇。紅色的華服上，刺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花紋，帶紅的長髮飄逸，點綴上鳥羽的裝飾。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rU773JI1
任倪思柏如何想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也不能圓謊擺在眼前的事實真相。7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Ny8eWgQc
鳳凰聲線渾圓地說︰「不只有我，大東和二東都是山神，祂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轉悠，難道你沒有猜出嗎？」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