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莎琳德在加入奧林帕斯的第二十三天迎來她的首次任務。
實際上也不能說是「她的任務」,按伊森的說法更像是「見習」,因為這次任務早在她加入前就布置好了,也沒有安排她的角色,可以說她只是去打醬油的。
「別動!」坎迪絲輕聲喝斥,按住她的臉,繼續在她的眼皮上塗塗抹抹。蘿莎琳德抑制住想翻白眼的衝動,其實她完全有能力打扮自己,耐不住坎迪絲樂於把她當洋娃娃打扮。
這是一個簡單的蜜罐任務。他們的目標是由坎迪絲在慈善晚宴上色誘一名高級官員,再由布萊克以狙擊槍擊殺之。輕鬆愉快。
坎迪絲按照那名官員的喜好打扮得清純可人。一頭蜂蜜色的柔順金髮披肩,身著甜美的抹胸蓬裙白色晚禮服,一雙海藍色大眼睛只要搧搧眼睫就能輕易勾走任何一個可憐蟲的魂魄。
充當她的同伴而與坎迪絲相反的,蘿莎琳德換上貼身的黑色細肩帶絲絨長裙,畫上暗色煙燻妝及細長的黑色眼線,更突出她一雙翠綠的眼眸和高高挽起的一頭艷紅長髮。
「好了沒有?」躺在坎迪絲床尾的諾亞嘴裡的薯片嚼得嘎滋作響。
「等一下——」坎迪絲對著她的臉猛撲閃粉,蘿莎琳德覺得自己就像電影裡的吸血鬼一樣閃閃發亮。「好啦!出發!」
為了維持集團千金假身分的一致性,坎迪絲、蘿莎琳德和扮作保鑣的馬克西姆搭乘加長黑色禮車來到晚宴現場:一間高級飯店;另一邊,布萊克、諾亞和伊森則另乘改造成後勤指揮室的箱型車到定點待命。
坎迪絲和蘿莎琳德挽著手,步履款款地走下層層階梯進入宴會廳,身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的馬克西姆板著嚴肅的臉跟在他們身後。
一黑一白、一冷一暖,極大的反差讓他們的登場立刻就吸引了不少關注的視線。
「很好,現在你們可以分開了,給目標單獨跟阿芙蘿黛蒂搭話的機會。」伊森的聲音從隱形耳機裡傳來,蘿莎琳德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有人在大腦裡的感覺真怪。
她退到點心桌旁的角落,端著一杯紅酒,用餘光瞄著坎迪絲從容不迫地和周遭的賓客寒暄,馬克西姆盡責地跟在對方身後。
能被邀請出現在這場慈善晚宴的當然都不是普通人,除了英國皇室以外,各界政商名流、演藝人員,甚至黑白兩道的人都穿梭在其中。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下,名面上搖著慈善的大旗,私底下卻幹著情報、利益交換的骯髒勾當。
由於蘿莎琳德是伊森駭進後台系統臨時加進去的賓客名單,因此沒有人認識她,再加上她端著一張興味索然的標準冷臉,一開始確實沒有人來打擾她,但幾巡酒精過後,人們的膽子就開始大了起來。
「美女,我從來沒見過你,你是哪裡人?」一名紅髮、高挑,臉上長滿雀斑的眼鏡男湊近她。
伊森這次給她的任務只有觀察現場,和必要時出手救援。在簡報室做任務行前報告時,他特別叮囑她由於她對於各界人士關係還不熟悉,最好隨意打發掉眾人以免自招麻煩。
於是蘿莎琳德乾脆假裝不會英文,用自創的外星語言嘰哩咕嚕回了一大串,並裝做一臉疑惑。對方愣了一下,放棄掙扎,尷尬地撓撓頭就告辭了。接下來她以同樣的方法讓不少人知難而退,反正這些天之嬌子肯定不會承認自己對於語言了解的不足。
耳機那頭聽著一切的諾亞笑到被口水嗆住。
「注意,目標入場。」透過酒店監視器和他們身上配戴的微型攝像頭掌控全場的伊森提醒。
蘿莎琳德微微偏頭,注視著戴維斯部長進入會場。這位年輕帥氣的英國高級官員有著極好的好丈夫、好爸爸形象,誰知道私底下的他是玩弄年輕女孩,並靠權勢威脅遮掩的慣犯。
蘿莎琳德搖晃著紅酒杯,望著搶得先機的坎迪絲和目標愉快地攀談。沒想到戴維斯正巧瞥過視線,和她四目相交。蘿莎琳德自然地將目光飄開,但甩不開對方明晃晃打量的視線。
「阿波羅,阿芙蘿黛蒂帶著目標過來了。」伊森充當她不能轉頭的眼線實況轉播,「保持鎮定,目標可能對你有興趣。」
該死,這不是她當初加入奧林帕斯的工作描述。
「戴維斯,這位是我當初去法國留學時認識的朋友。」坎迪絲滿臉笑容地介紹她的假身分,但蘿莎琳德看得出她的藍眸裡對於計劃變動滿滿的不安。蘿莎琳德態度冷淡地伸手,忍著噁心感瞅著目標執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她猜想既然戴維斯會對她而不是像是坎迪絲般他以往的受害者形象有興趣,她維持住自己冷淡的人設大概沒錯。話說這個美人計要是換布萊克來做應該效果更好。
「果然是法國美人。」他用彆腳的法語配上自以為迷人的笑容稱讚她,視線在她的胸口流連,「敢問芳名?」
「布萊克。」她一本正經回答。
耳機的另一端靜默了幾秒,然後爆發夾雜抗議聲和爆笑聲的一陣混亂,坎迪絲眼裡多了一絲藏不住的笑意。
「布萊克?好名字!很高興認識你。」戴維斯點頭,鍥而不捨地延續話題,「你也喜歡紅酒嗎?我知道有一家酒庄很有名……」他喋喋不休地講了起來,蘿莎琳德只是時不時點頭假裝自己有在聽。
「阿波羅,看來目標對你有興趣,你可以接替阿芙蘿黛蒂擔任誘餌的任務嗎?」伊森關心地詢問:「如果不行也沒關係,我們會找機會幫你脫身。」
伊森的聲音聽起來很真誠,蘿莎琳德也知道她的確有權利拒絕,她抬眼對上站在她對面裝隱形的坎迪絲視線。她知道這次行動奧林帕斯籌畫已久,若是錯過,很難再逮到接近足不出戶的戴維斯的機會。
但話說回來,她對於擔任誘餌實在沒什麼興趣。
「做不到就不要逞強。」布萊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幫你收拾爛攤子比任務失敗更麻煩。」
「阿提米絲!」伊森低聲制止他,與此同時蘿莎琳德「碰」一聲放下酒杯,在戴維斯驚訝的神情下,她揚起臉、蹙眉,用不標準的英文開口:「我好像喝多了,可以借你的房間暫時休息一下嗎?」飯店替每個賓客都安排了一間個人休息室,至於是做休息還是其他用途便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了。
她這句話直接給戴維斯鋪好了路,看見他一瞬間明白的驚喜神情,她覺得噁心至極,真不知道坎迪絲心理是如何強大才能長期擔當這個角色。
明白她同意的伊森迅速重新安排,「阿波羅和阿芙蘿黛蒂交換任務角色,其他人任務內容不變,維持待命。」
在戴維斯扶著她離開之前,她給了坎迪絲一個放心的神秘微笑。
她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殺手,吃不了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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