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樓由整個奧林帕斯共用的廚房中島上,蘿莎琳德晃著腿,百般無聊地拿湯匙攪拌碗裡的牛奶和麥片。
滿身汗的馬克西姆走進廚房,穿著一件黑色背心、脖子上圍著一條毛巾,儼然是剛從健身房出來的模樣。他拉開櫥櫃,拿出一大罐乳清蛋白粉。
蘿莎琳德歡快地朝他打招呼,「嗨,士兵!」
「是軍官。」他反射性地糾正,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我是軍人?坎迪絲說的?」
蘿莎琳德邊咀嚼邊回答:「你們特種部隊的人走路姿勢都一個樣。」
馬克西姆上下打量著她,然後單方面宣布:「十分鐘後訓練室見。」
「……為什麼?你需要我的技術指導嗎?」
馬克西姆的臉有點陰沉,他的俄羅斯腔調重了幾分,「不是。我還沒跟你切磋過,我不知道你的實力如何。」
啊。蘿莎琳德了然。已經加入奧林帕斯一個月的她就只執行過那麼一次團體任務,也沒展現過自己的任何實質技術,而現在終於有人忍不住想試探她的深淺了。
「馬克西姆。」她喊他的名字。
前俄羅斯特種部隊軍官放下水壺轉過身來,額頭立刻被一支湯匙擊中。他低頭看了匡噹掉在地上的湯匙,然後抬眼看她。
「如果這是一把刀,你現在已經死了。」蘿莎琳德輕飄飄道。
馬克西姆瞇了瞇眼,在蘿莎琳德以為對方要衝過來掐她的時候,他哼了一聲笑出聲,「很公平。」他聳肩,用毛巾抹了下額頭,拿起蛋白飲就回房間了。
蘿莎琳德知道他這算是服氣了。
很顯然喜歡睡懶覺的她並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拳腳功夫了得的殺手,要論近身徒手搏擊,就算再讓她長高個30公分她也打不贏馬克西姆,好在這也不是奧林帕斯雇用她的主要原因。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VDrNIgX9L
話說回來,奧林帕斯到底為什麼要雇用她?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ABj08nn38
蘿莎琳德放下碗,起身去搜尋新湯匙,她繞過中島,這才看見站在樓梯口,並極有可能目睹剛剛那幕的布萊克。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a5N7jpbvu
她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PwTCq7ABE
「怎樣?你也想試試看嗎?」蘿莎琳德舉起手裡的奶油刀。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HEKyvlKTo
布萊克沒說什麼,目不斜視從她身旁走過。16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gxt2j6JSl
蘿莎琳德覺得心情更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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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莎琳德愁眉苦臉地盯著紙上被同一張臉蛋佔據的牛皮素描本。
這其實也不能怪她,畢竟她醒著時第一個看到的是布萊克,入睡時夢境也充斥著對方,導致她手一落到紙上,鉛筆就自動描繪出同樣冷峻的眉眼、同樣銳利的下顎線條和同樣高聳的顴骨。
她反反覆覆地畫,可回過神來紙上卻浮現同樣一個令她頭疼的身影。
再這樣下去,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著魔了。
蘿莎琳德嘆了一口氣,端起桌上已經冷掉的加了三顆方糖的黑咖啡,又放了下來。她的視線在狹小的咖啡廳裡穿梭,最終停留在角落一個被半張報紙擋住臉的紳士老爺爺身上。
蘿莎琳德最喜歡也最討厭的藝術題材是人,她下定決心這次的繆斯不會與過去兩個小時(或是一個月)以來重複。
然而她才翻過新的一頁,還沒落筆,就被一旁一群兄弟會的男大學生吵嚷的聲音分心,她捏著筆的手緊了緊,餘光瞥見幾個男生推搡著朝她走來。
幹掉他們不值得,蘿莎琳德在心裡默念。
「小美女,你有男朋友嗎?」一名肌肉發達的高大男生帶頭問,語氣輕佻,其他人在他身後鼓譟起鬨。
蘿莎琳德慢悠悠地放下筆,雙手手指交叉墊在下巴之下,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慢條斯理道:「後車箱裡有一些。怎麼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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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布萊克一邊大喊,一邊把她的房門敲得砰砰作響。「快點出來,要遲到了!」
「進來!」蘿莎琳德吼回去。敲門聲停止了幾秒鐘,然後又不屈不撓地響了起來。
蘿莎琳德惱怒地咒罵了一聲,踱著步子艱難地移過去將門一把拉開,露出外頭手還舉在半空中的布萊克。
對方的視線立刻移到她的身體上。
「雷文。」布萊克一向淡漠的神情浮現出疑惑,「你為什麼穿著婚紗?」
「進來。」蘿莎琳德揮手把他招進自己的房間,提著寬大的裙襬挪回梳妝台前,她背對著他坐在梳妝台前小凳子上,透過鏡子看見對方迅速打量她的臥室。她的房間亂得不可思議,但公平地說,你不能指望一個殺手兼藝術家的房間有多整齊——擁擠的書架上層層疊上繪畫用品,只要抽出錯誤的東西就隨時會坍塌;牆面上用圖釘固定著搖滾樂團的海報和素描草稿;床尾的單人扶手椅上堆滿衣服和……那是一把斧頭嗎?
「幫我繫一下後面的綁帶。」蘿莎琳德反手比畫著她婚紗馬甲背後的凌亂繫帶,看見布萊克抗拒的神情,她慢悠悠補了一句,「如果你不想遲到的話。」
布萊克深深嘆了一口氣,最終認命地脫下黑色皮手套(蘿莎琳德絕對沒有盯著對方看),走到她身後,開始埋頭研究那一團混亂。
布萊克穿著一身實用的黑色衝鋒衣,雖然看起來低調,但蘿莎琳德清楚這和他平時慣穿的精緻襯衫和西裝褲一樣價值不斐,可惡的有錢人。她微微瞇起眼睛,不過要是布萊克真的穿了三件套西裝,比起去殺人,他們看起來反而更像是要去私奔。
「再提醒我一次,為什麼你穿著婚紗?」布萊克開口。
「跟諾亞打賭輸了唄。」蘿莎琳德挑挑揀揀地選出一支大紅色唇膏,她上身前傾靠近化妝鏡,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按停在肩上。「別動。」布萊克聲音低沉地喝斥,蘿莎琳德僵住不動,肩膀上像是著了火。
布萊克不喜歡肢體接觸這點蘿莎琳德老早就發現了,從奧林帕斯其他成員跟他的互動之中也能瞧見端倪——就連平時和任何人都舉止親密的坎迪絲也不會湊近布萊克的個人空間,甚至拿東西給他時也會小心地避免碰到對方的手。
但此時此刻,蘿莎琳德瞪大眼睛盯著她赤裸肩上的手,鏡子裡,或許是感到空氣變化的布萊克抬頭,和她在鏡子裡對上眼神,翡翠撞上玄鐵,布萊克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的手宛如被燙傷一般迅速抽回,他低頭,讓墨色的睫毛遮掩了灰眸裡的情緒。
鏡子裡,他擰起眉頭,修長而纖細的手指快速在絲帶和孔洞間穿梭。
他彎著身子,呼吸滯留在她的頸部,蘿莎琳德微微挺直了背脊,大概是馬甲繫得太緊了,蘿莎琳德感到有些難以呼吸。她嚥了下口水。
把玩了一會兒手裡的唇膏,蘿莎琳德才默默在過於溫暖的空氣下,細細將其抹上唇。
雖然是打賭輸了,但她的打扮也不馬虎。蘿莎琳德穿著一身桃心領的馬甲搭配及地羽毛蓬裙的雪白婚紗,除了紅脣外她沒有過多的其他妝容,一頭不比唇膏遜色的紅髮也沒有特別整理,而是隨意散落在臉龐周圍。這樣的裝扮在一般人的眼裡看來過於誇張,但偏偏蘿莎琳德的氣勢卻能撐得起來。
「好了。」布萊克直起身子,他迫不及待地後退了一步,他拾起放在床尾的手套,「我在樓下等你,十分鐘。逾時不候。」語畢,他宛如一陣疾風大步颳出她的臥室。
若不是蘿莎琳德夠了解他,她會以為他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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