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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無心苑的路上,沐璇讓馬伕在街邊稍停了會,下車去附近的小攤買了碗謝行逸喜歡的冷元子,他素來畏熱,閒暇時便喜歡吃這些個消暑的點心。還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就是他跨坐在院牆上準備要偷溜去買冷元子,沒曾想卻被她發現,猶記得當時他還與她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滑稽的場面到現在她一想起來都還樂得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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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完後,馬伕再次驅馬前往無心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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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無心苑門口,門前依舊熱鬧至極,排隊欲購的人龍長長一條。沐璇熟門熟路地繞過門口到了後院側門,朱門已向兩旁開啟,一名約莫十五、十六歲的少年正一臉肅穆地佇立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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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加快腳步,迎上門前與那少年打了個招呼,「流聲,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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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到她,嚴肅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他也回禮道,「郡主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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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都好。」沐璇笑著說,「你們呢?都好嗎?」這名少年正是謝行逸的弟弟,無心苑大大小小之事皆由他一人打理,小小年紀便穩重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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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謝郡主關心。」流聲點點頭道,「兄長已在屋內等著,請隨我來。」說完後他朝門內伸手,擺了個請的姿勢,之後便帶頭領著沐璇穿過庭院,直至走到偏院內的一道雙扇門前才停下腳步,「到了,兄長就在裡面,若有事可找後院小廝或找我,我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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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聲,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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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聲微微頷首,接著便轉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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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了整衣衫與鬢髮,沐璇才正要舉手叩門時,門已從內打開,一名長相俊美的美男子隨即映入眼簾。男子一頭銀白色長髮於左耳處鬆鬆地綰了個髻,其餘的髮絲如流水般垂散至胸肩,身上穿著的銀繡銀杏刻花水紅色外袍滑落至肩下,袖擺與腰間幾條銀白色的米珠穗子點綴其上,氣質矜貴中又透著幾分慵懶。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使他與周圍仿佛隔了一層無形的帷幕,疏離而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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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的人卻在打開門,看到沐璇的那一瞬間,慵懶冷淡的眼神突然變得生動許多,眉眼間漫上一層柔和的笑意,「妳來了,郡主。我等妳許久了,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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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同樣回以一笑,隨著他一同走進房裡。金黃色的陽光自圓形窗格透了進來,整間房間都被溫暖的光輝充盈著,白色紗簾輕盈地隨著微風搖曳,房內的桌上散落著幾張精致的剪紙,剪工細膩,栩栩如生,有常見的松竹梅、花紋等,窗下的花瓶中則插著幾朵顏色各異的百合花,淡淡的香氣在空中瀰漫,四周各角用銅盆擺了幾塊厚實的冰塊,因此房裡並不熱,甚至還有一些涼爽,令人身心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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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先將手上的餐盒擺到桌上,環視了房內一圈後便笑著與他聊起家常,她笑著道,「你房裡倒是不熱,用了冰塊的確涼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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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逸淡淡一笑,拉了張椅子坐下,「是流聲幫我準備的,他一向知曉我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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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點點頭,笑著調侃道,「也是,若沒有冰塊降暑,怕是哪天他哥哥又要爬牆偷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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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謝行逸臉色微微一紅,內心害羞之餘又有些竊喜,沒想到她一直還記著他,「原來妳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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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一來無心苑的第一次就瞧見家主正要爬牆偷溜,這樣的事不是每次都遇得到的。」沐璇呵呵一笑,在他身旁落座,「你還喜歡吃冷元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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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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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嘻嘻一笑,又問,「那你吃過早膳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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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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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啦!我剛好帶了些自己做的糕點,你嚐嚐?」沐璇將糕點從食盒裡拿了出來並依序擺放到桌上,霎時間,房中滿盈甜點的香氣,「知曉你怕熱,所以我做了些消暑的點心,像是這個水晶桑葚糕,還有這個白豆捲,特地用冰湃過,吃起來特別清涼爽口呢!來,這給你。」她邊說邊指著桌上的糕點,並從食盒中拿出銀箸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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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他正要夾起糕點時,便看見沐璇伸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笑著道:「哎呀,差點忘了,還有一樣東西你肯定會喜歡!」話音剛落,她故作神秘地揚起眉頭,「噹啷!你瞧,我來之前特地去買的冷元子!」說著,她從食盒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碗滿是碎冰的冷元子,碗中白玉般的圓子在冰碴中滾動,透著沁人心脾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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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瞧見冷元子,謝行逸眼神一亮,放下銀箸伸手便要取冷元子來吃。豈知,手才剛碰到碗的邊緣呢,就被沐璇啪的一下輕拍掉自己的手,他頓時一愣,抬眼看向眼前的少女,就見少女柳眉微蹙,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嘴裡嬌嗔道,「真是的,你腹中都還沒有東西呢,就這麼貿然吃起冰的,等會兒可要鬧肚疼了。先喝點熱茶,還有一些小食,等吃完了再吃點心。」少女的表情生動,清脆動聽的嗓音,話語間盡是對他的關懷,如同一股暖流般沁入他的心脾,在他的心河裡盪開一絲又一絲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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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他希望時間能停止在這一瞬,自己能這麼一直與她同處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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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算是一種奢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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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怔忡間,沐璇已將一小盤花生與一盞熱茶推至他面前,他從善如流地吃了幾口並喝了幾口熱茶後,才拾起銀箸吃起了她為他特地做的點心。水晶桑葚糕的外層透明而晶瑩,輕輕一咬,柔嫩的口感隨即在舌尖化開。桑葚的清甜酸爽滲透其中,糕體細膩滑潤,每一口都充滿了果香與甜蜜;白豆卷的表皮松軟富有彈性,帶著些許綿密的豆香,一口咬下去,豆香在口腔中漸漸蔓延,里面的豆沙餡細膩絲滑,帶著濃郁的甜味,令人回味無窮;冷元子的外皮晶瑩剔透,軟糯中帶有一點韌勁,口感十分清爽,入口冰涼沁心,甜味適中,帶有微微的冰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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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吃下來,謝行逸只覺非常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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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她親手做的糕點,又有她陪伴在身邊,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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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兩人閒聊了著彼此這一年發生的經歷、書院里的趣聞逸事,不時傳出輕笑聲。爾後話題又延伸到當地的美食與好玩的地方等,聊得正歡時,沐璇突然想到她還帶有禮物要送給謝行逸,於是她微微一笑,順著話題從隨身的包裹中取出那裝有琉璃簪子的精緻小木匣遞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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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內你我彼此通了許多書信,我心裡也一直記掛著你。恰巧有次在街上看到了這枚簪子,做工細緻漂亮,想著與你的氣質相搭,就買下了。」沐璇解釋道,笑容裡帶著幾分忐忑與期待,「希望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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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逸伸手接過,小心翼翼地自木匣內取出了那枚花草紋琉璃髮簪。髮簪觸手冰涼,簪身通透细腻,光澤溫潤,紋樣與他所穿袍子式樣可算一對,顯見挑選的主人是用了心了,連在這麼細節的地方都能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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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簪子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那琉璃簪在日光下透出剔透的光澤,彷彿每一絲雕刻都充滿靈動。霎時,溫柔笑意如秋水般瀰漫在他眼底,金色日光揮灑在他身上,彷彿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他微微勾起唇角,望著沐璇的目光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深情,聲音也因為這份情感變得格外溫柔,「很漂亮,我很喜歡。」他停頓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期待,輕聲開口問道,「妳......能為我簪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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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替你簪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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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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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沉默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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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來走到謝行逸身邊,低垂著眉眼,接過他手中的簪子,指尖與他輕輕相觸,柔軟的溫度讓他微微一震。她一手輕輕搭在他的肩頭,另一手則將簪子小心翼翼地插進他挽起的髮髻裡。兩人靠得極近,幾乎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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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那覆在肩頭上的手,觸感溫熱,感覺那溫度穿透了輕薄的衣裳,滲入他的肌膚,溫熱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氣,隨著她的動作撲鼻而來,目光所及,是她那一襲粉紫色的衣衫,飄逸的衣擺輕輕晃動,讓他心中莫名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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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心醉神迷,心思搖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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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簪髮不過片刻之事,他才剛感受到溫情呢,女孩就已退離他身旁,耳邊傳來她的聲音,「簪好啦,的確很適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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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神來,輕觸了下琉璃簪,淡淡一笑,「郡主的眼光想必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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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嘻嘻笑著,「美人配美物,相得益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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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誠如郡主所說,郡主也是美人,也得用美物來襯托才是。」謝行逸又是一笑,起身牽起她的手腕道,「正好我也有禮物要送給郡主。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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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她往房裡的內間走去,來到一座衣櫥面前。他自櫥內取出一件緋紅色繡金絲銀杏的襦裙,上襦的衣袖寬闊垂落,下裙紅色與白色布料相交織就,衣擺的紅色邊緣處則同樣用金絲繡上幾朵銀杏與纏枝花紋,並於花紋上疏朗綴上幾點珍珠,腰間處則用金色綾紗充作腰帶,柔順的垂至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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襦裙材質所用上佳,尤其是無心苑之主特別縫製,更是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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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一下呆了,她愣愣地瞧著這漂亮的衣裳,喃喃地道,「這是......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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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謝行逸頷首,語氣溫柔至極,「我的郡主,妳值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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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璇抬眸一望,正巧撞進了他眼底。只見那眼裡藏著的情感,如一池深邃的秋水,微波粼粼,映照出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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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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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天地之大,唯有她在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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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的目光相互交織著,無聲卻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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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變成謝行逸X郡主了XD
先生頭上已寫著"危"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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