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 Two Worlds - 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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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由幾天變成了一個月，秘密石室成為了Kram另一個畫畫的地方，他將畫架和畫畫工具藏在這裡，年輕畫家一屁股坐在石床上，透過回憶和想像畫下一幅幅風景畫，鉛筆和畫筆的每個筆觸都落在傷殘男人安靜欣賞的目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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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 Tai的頭痛症狀舒緩了很多，而男孩的魯馬納病情也有所好轉，能夠更自如地控制著各處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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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親近了不少，但Tai很少表露出來，通常只是一眨不眨看著男孩，有時聽到男孩說起自己畫裡的故事時，嘴角疤痕會向上翹起，宛如微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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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金黃色是山中小屋的螢火蟲，如果哥的身體好點，我就帶哥去看看，哥能爬上去嗎？」Kram側身朝對方微微一笑，再轉回來繼續塗上油畫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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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想我畫你嗎？」見對方一如既往般安靜，畫家笑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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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男孩轉身看，發現Tai已經轉身背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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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畫就不畫嘛，不用這樣悶悶不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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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將畫筆撂在身旁的毛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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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悶啊，出去走走吧。」Kram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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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嗎？」他正準備轉身問病人，話未說完就已經看到那雙漆黑眼眸轉過來直直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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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有那麼想去嗎？」Kram笑得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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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頭車經過一條通往血管果農地的小巷時，男孩聽到有兩三輛皮卡車剛好駛過，他停下腳步躲進林蔭之間，等外面的人走遠後再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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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最後一輛車的車輪剛好輾到泥路上的坑洞，幾個血色水果掉落到路面，Kram趁著車子離開視線的一刻，跑過去撿了幾顆血管果給Tai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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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試試嗎？」男孩用衣角擦了擦血管果，遞給木頭車上的傷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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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咬了一口，儘管不太喜歡那股腥甜味，但感覺這顆圓滾滾像檸檬一樣的果實，味道一如傳聞般濃烈，曾聽說過它營養豐富，很多貧窮村民會吃血管果來代替米飯，活了很多年也很少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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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液體從年輕流氓嘴角滴落，Kram伸手把它擦掉，沒有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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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吸血鬼一樣。」男孩在喉嚨裡輕笑著，正打算繼續推著木頭車，這時原先那輛皮卡車忽然倒駛回來，男孩頓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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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輛車在路中心停車，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從車裡走出來，動作笨拙地彎著腰，將幾十顆滾在路面的血管果撿起，丟回車尾的籃子裡，突然發現Kram留下的腳印時，男人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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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馬上蹲低身，下意識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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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血管果的男人站直身子，左看右看，臉色看來有點疑惑，之後他繼續彎腰撿起剩下的水果，開著生鏽的皮卡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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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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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應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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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湊到坐在木頭車上目不轉睛盯著那邊的男人耳邊低聲說。

…

那天傍晚，懸崖上的夕陽格外美麗，兩個男人靜靜看著從遠處山巒後方漸漸淡去的橘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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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如既往曲著膝蓋蹲在木頭車旁邊，他挪近一點，肩膀靠貼著木頭車的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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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開始問我甚麼時候去店裡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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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微微側頭，卻沒有直視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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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跟爸爸說我需要多些時間去畫畫，暫時還不想扔丟自己的幸福。」男孩微笑看著眼前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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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原來真正讓我幸福的不是在這座山上畫畫，我的幸福是…」Kram頓了頓，想聽眾猜猜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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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問哥一件事嗎？」男孩轉身凝望著那雙正回望過來的漆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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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認得我，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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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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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認得我對吧…認得我就是四年前擋住你逃跑的那個人，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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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哥突然闖進文化藝術展覽殺死了警察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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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聲音，但對方眼神卻清晰反映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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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當時為甚麼不扣下扳機？」最後一句話…男孩的聲音輕得彷如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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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垂下眼眸，轉身凝視著下方擁擠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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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答也行，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至於我…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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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沉默片刻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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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有看到嗎？有人把那小屋附近幾萊土地都清理乾淨了，應該要用來種血管果，因為能賣到好價錢，以後這附近只會越來越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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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就跟爸爸談談，和他商量讓哥一起住在山中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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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陡然睜大眼睛，猛然轉身盯著臉色平靜的男孩，他彷彿在說着甚麼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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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害怕，我的家離其他人的房子很遠，家後面有小溪和大懸崖，我能帶哥出去走走，你不用憋在狹窄空間裡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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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在咽喉低吼，似是在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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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告訴過哥啊，我有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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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迎上對方視線，感覺到毁容男子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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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我求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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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半夜驚醒過來，夢見Kram傍晚時對他說過的話，頭仍一抽一抽發痛，但疼痛不算嚴重，蠟燭光芒映照出一抹身影躺在床邊軟墊，Kram緊閉眼睛，臉龐趴在自己雙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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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想跟你一起住，而是我知道你爸爸不可能接受我。’

‘你說得對，我確實認出了你，但拋開四年前那件事，我還記得自己曾經去過你的山中小屋。’

‘我去……是因為我被指派去催促你媽媽還債，我就是開槍打死了你媽媽的那個人。’

‘你難道不知道我……殺了你媽媽嗎？’

‘但為甚麼……為甚麼你還要救我？’

‘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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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輕手輕腳爬下床，當身體落到地面，看到對方依舊熟睡，男人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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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人，就該孤伶伶地死去，即使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仍然為能保護對我而言有重要意義的人而感到自豪。’

‘如果我跟你去了山中小屋，村民們很快就會知道，那時你就會成為共犯，有可能被我的仇家攻擊，我不忍心看到這種情況啊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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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凝望著男孩的臉，彷彿想永遠記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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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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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殘男人猶如一條安靜而警惕的蛇，慢慢地從秘密洞穴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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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天色昏暗，寂靜森林猶如長了一雙眼睛，每當爬行一步，都在默默注視著像他這種墮落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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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來到經常有車輛駛過的道路，Liang每天獨自步行回家的畫面讓他眼神一閃，腦海開始冒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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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Liang今晚怎麼沒有回去他的山中小屋？

Tai記得男孩從傍晚開始就在他床邊的軟墊睡著了，就像需要小憩片刻。

但這麼晚了，怎麼還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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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夫人像睡公主般沉睡多天的畫面突然在記憶裡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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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馬納病晚期症狀是，昏迷不醒後，有些人能醒來，有些人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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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己來的漆黑小路，決定趕緊爬回去，一來到洞口，發現男孩仍然維持同樣姿勢在床邊趴在自己手臂上，年輕流氓趕緊抓住對方的手臂猛地搖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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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用了多大力氣，那雙棕色眼眸依舊沒有睜開，Tai猶如一頭面臨生離死別的小獸發出尖銳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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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男人守候在昏迷不醒的身體旁邊，直到太陽升起，年輕流氓每隔一小時就用手指沾了些飲用水，將濕潤手指餵進Liang嘴裡，以防病人出現缺水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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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的人可以吞嚥液體嗎？

但如果能自動吞口水，那嘴裡的水也沒有區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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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Tai將耳朵貼近男孩身上，發現他的心跳聲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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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Liang…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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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知道如果身體缺乏營養，就很難清醒過來，如果在醫院裡，醫生會幫他打點滴和提供足夠營養，讓各個器官能維持正常運作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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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要怎麼拿到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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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低頭看到自己衣物上沾著的深棕色泥濘，年輕流氓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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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ang，你等我，我去找食物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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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再次爬出石洞，用手臂爬行衝破灌木叢，不在乎皮膚被尖刺或被碎石劃破了多深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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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小時後…最終傷殘男人爬到血管果農地旁邊一處小木屋，沒發現農地主人的皮卡車蹤跡時，男人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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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的農地被堅固鐵絲網圍著，木門上方威脅性地插著一個眼鏡王蛇頭顱，幾乎每根木柱上都纏繞著幾百處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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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曾聽Lao-Serng老人說過能防止農作物被偷竊，將鐵絲網沾上蛇的毒液，闖入的人一旦受傷，毒液快速滲進血液，沒有治療方法，因為整張鐵絲網上全是各種蛇毒和危險化學物質的混合物，沒有血清能夠救命，所以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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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Tai看到小屋門前的木桌上有個籃子裝著幾百顆血管果…應該是屋主摘下來用來曬乾，Tai作勢伸手想將那籃子勾下來，但動作一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野獸的咆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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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就發現兩頭黑色大狗，在三四米範圍外向著他齜牙咧嘴，Tai靜觀片刻後，猛然伸長手臂，將已經很接近手邊的籃子拉到地面，守在附近的猛獸作勢要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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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阿丹！快停下！」一個穿著背心的七歲小女孩大聲喊道，飼養的動物馬上停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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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形較細小的小男孩走到姐姐身後，從木屋門口抬頭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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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叔叔樣子很嚇人。」小弟弟顫抖著說，把臉藏在姐姐身後，悄悄地透過姐姐身體和手臂之間的縫隙偷偷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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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傷殘，跟我們媽媽一樣，應該是出來找食物吧，怪可憐的，讓他走吧，別告訴爸爸。」姐姐輕聲對弟弟說，心裡想起一年前臥病在床過世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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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事不宜遲，挑選仍然飽滿多汁的血管果裝進布袋裡，快速往外面爬走，大黑阿丹一直用眼神威脅他，不敢違背兩位小主人的命令貿然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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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雙臂環住弟弟的脖子，用憐憫目光看著傷殘男人靜靜地在視線裡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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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到秘密巢穴，太陽剛好從天邊落下，Tai趕緊在房間四角燃點蠟燭，然後爬上床，小心翼翼用指尖捏開血管果餵進昏迷不醒的男孩嘴裡，重複幾遍動作後，醜陋男人將耳朵貼在男孩脖子上，當聽到吞嚥口水的聲音時感到無比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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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Liang的身體仍然對液體有反應。

血管果含豐富營養，至少能暫時代替鹽水和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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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慢慢將果實汁液擠進對方嘴裡，一直持續好幾個小時，心裡祈求Liang能快點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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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當老人家開著皮卡車離開血管果農地，Tai偷偷沿著路邊草地爬到木屋前，很詫異昨天那兩頭看門狗沒有出來迎接他，相反地卻看到有四五顆血管果掉在地上，抬頭往小屋裡一看，就看到有兩雙小眼睛正偷偷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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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小孩子…把血管果放在這裡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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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沒有浪費時間思考，馬上將多汁的果實裝進深色布袋，轉身就走，今天大黑和阿丹只是遠遠吠叫，因為牠們被鎖在房子後面的圍欄裡。

…

三天過去，同樣的事情每天重複一遍，Tai不時讓Liang坐臥交替以避免長褥瘡，但到了第五天，男孩的心跳開始變得緩慢，呼吸似乎比以往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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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疲累地爬到兩個小孩的木屋前，只希望仍能在地上拿到血管果，但男人臉色一變，發現地上沒有像之前放著果實，就連木桌上那幾十個籃子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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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的！

那些孩子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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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左看右看。

還是他要闖入鐵絲網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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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答案，皮卡車的隆隆聲突然駛近，Tai急忙拖著身體躲進草叢，等待農地主人回去小屋，確定道路沒有阻礙後，他又慢慢爬回原路，與路邊的雜草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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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昏暗的天色無異於他陰霾的心，Liang不夠營養，他身體肯定吃不消，最終只會死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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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Liang不能死！ 對命運怨恨的Tai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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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沿著昏暗的森林小路拖行身體之際，一陣腳步聲在身後悄悄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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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身，Tai就發現一名頭髮花白的男人站在遠處樹叢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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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農場主人問，口吻聽著像是友善多過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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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因為太陽快要下山了，他轉身繼續爬行，卻發現那位不速之客依舊執意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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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飯吃嗎？你的家在哪裡？走那條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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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的聲音聽著真誠，但Tai相信白髮男子一旦知道他的身份，一切都會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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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分岔路口，Tai停了下來。

還是帶他去見Liang？也許這個男人會有辦法？！

不！不行！如果他知道Liang救了我，Liang可能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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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快速思索，決定轉向左邊，朝他們藏身地點的相反方向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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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地主人一直保持十米左右的距離，他歪著頭，用疑惑夾雜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拿著小電筒照亮那條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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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在那邊嗎？」男人試圖搭話，但沒有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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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這麼深，要小心蛇，和我一起先出去好嗎？我可以給你一些食物和水喝。」溫暖語氣聽著很有說服力，但Tai沒有停止爬行，直到追上來的男人加快步速，他認為這條路走得有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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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髮男人追上時，他彎下腰將手搭在傷殘男人的肩膊上想試圖推他，這時Tai轉過身來凝視著他，而同一時間手電筒的光剛好照清他臉上的猙獰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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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地主人微微一愣。

他認出我了！

他肯定認得我！

Tai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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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出去好嗎？這裡很危險。」語氣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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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殘男人轉身繼續爬行，全身大汗，衣服都濕透了，但幸好儘管看不清路況，但憑著感官他能準確記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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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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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感到一隻大手抓住他的腿，Tai拼命掙扎試圖從束縛掙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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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走，我給你弄點吃的。」農夫仍試著用說話來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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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試著轉身用手撥開對方的手臂，但傷口拉扯太緊他無法伸長手臂，當看到白髮男人像被嚇到一樣猛地從他的腿鬆開手時，Tai趕緊用盡全身力氣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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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Tai！」身後傳來一道低沉聲音，爬行者感覺到有兩隻手猛地撲向他腰身兩側，而同一時間他的身體掉進了一個約到人肩膊高的深洞裡，暫時擺脫了那個男人的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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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只能站起來凝視著黑洞，照著電筒環顧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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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一雙黑色眼睛從身後洞口反射過來時，白髮男人迅速拿起手槍瞄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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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比死了拿到更多錢…他在心裡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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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好走出來還是死在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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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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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決定跟著一起跳進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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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殘廢成這樣…還能玩甚麼把戲？

簡直不敢相信，好運氣突然砸到頭上。

他只要找個合適時機將他打暈，然後帶他到警察局…

沒多久…名聲和一大筆財富就是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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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腳掌落到地面，農夫再次用手電筒照進漆黑的洞內，看到一抹可憐兮兮的身影猶如走投無路的野獸般直直看著他，雙腿繃直，雙眼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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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彌補你的罪孽了…T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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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的人說，同時抬腳走上前，卻一時驚愣了，只見一隻變形的手從地上舉起一個物體，同時瞄準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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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黑色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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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到那物體是甚麼時，一陣轟隆聲響起，站著的人一頭撞在石牆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睜得老大，彷彿不相信自己被一個殘廢人正面開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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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很感激前些天他將武器掉落在這裡，不敢相信日曬雨淋了這麼久依然管用，果然選擇爬到這深洞的決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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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迅速爬向屍體，將他當作踏腳石爬到上方，失去知覺的腳掌一腳踩在被高額懸紅沖昏頭腦的男人臉上。

…

當回到秘密洞穴，Tai發現Liang仍然昏迷不醒，於漆黑中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男孩嘴色發白，大概是身體一整天缺乏水分和營養所致，如果他不趕緊做點甚麼，沒過多久Liang的靈魂就會從身體裡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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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辦法…就是圍在鐵絲網裡的血管果農地…

…

到了晚上，血管果農地周圍被火把照亮，儘管農地主人慘死在森林裡一個洞裡，但鐵絲網滲著蛇毒，對闖入者而言仍然是個可怕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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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著周圍爬行數小時後，他看到了鐵絲網生鏽的地方已經撕破，傷殘男人趕緊穿過鐵絲網，將從矮樹摘下的血管果裝滿了一個袋子後就迅速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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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發現農地主人失蹤了，警察肯定徹底調查這個區域，恐怕他的秘密巢穴很快就被人發現，必須想辦法以最快速度將Liang從石洞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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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該怎麼辦呢？等太陽升起後再從長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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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現在…請求他能平平安安再活過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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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闖入者快要爬出小路時，大黑和阿丹齜牙咧嘴朝他跑過來咬住Tai的小腿瘋狂拉扯，Tai試圖發出恫嚇叫聲，用手撥開牠們，卻發現看門狗怎樣都不肯鬆開嘴放開傷殘小偷，Tai決定拿起手槍朝兩頭動物的喉嚨近距離開槍，沒來得及發出叫聲…，大黑和阿丹便倒在地上靜止不動，伸長舌頭，追隨主人全身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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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趕緊爬回了他的秘密巢穴，一路上總是擔心會有村民恰巧路過聽到那像雷般響亮的槍聲，只怪自己在路中心開槍打死了那兩隻狗，對經過的人來說太惹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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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扣下板機威脅就夠了…不該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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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秘密基地後，Tai留意到一條血跡出現在他身後的台階，他掀開褲管一看，發現一條約拇指般長的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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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狗咬傷的！

還有可能是甚麼傷口呢…

沾著蛇毒的鐵絲網畫面清晰在回憶浮現。

不是真的…他已經很小心了…可能是他拖著身體穿過森林弄到的傷口吧…不是鐵絲網造成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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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晃走心裡的擔憂，趕緊托起男孩的身體讓他靠坐在床上，快速餵下血管果，把活幹完後，他感覺自己體力正快速消耗，儘管已吃掉了三顆血管果，但肌肉依舊沒有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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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蛇毒？

如果他死了…誰來照顧Liang？！

Liang絕不能就這樣死在森林裡！

Liang的爸爸還在等他回去！

Liang還有畫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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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再次掀開腳踝看了看。

傷口不算深，但開始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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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年輕流氓感覺開始昏昏欲睡，眼皮越來越沉重，他默默盯著那張正在軟墊上熟睡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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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醒來吧Liang，這樣你就能離開這裡了。

回去你的山中小屋，回去畫月影瀑布，憑你的記憶將我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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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感覺周圍的昏暗光線在慢慢吞噬他的身體。

你醒過來吧，我求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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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仍清楚記得在森林裡近距離遇到大老虎時，他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小男孩緊閉雙眼，只希望自己被吃掉時不要太痛苦，但當天邊響了兩三下雷聲，睜開眼睛時看到一雙銳利眼睛正盯著他，那是他死裡逃生後遇到的第一雙最初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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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Tai哥放下槍，面露笑容。

一股淡淡的布拉花香味飄過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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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Kram睜開眼從夢裡醒來，發現一朵淡黃色的花碰到他的指尖，男孩感覺頭很重，全身酸痛，身體像是很久沒有活動過，嘴巴和喉嚨很乾，他到底不小心睡著了多久啊？當看到外面透進來的光線時，他驚訝得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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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一定很擔心死了！他失蹤了一晚上！

Tai哥幹嘛不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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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床上看去，只見傷殘男人正閉著眼正面朝向他，猶如一直看著他直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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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你怎麼睡在這裡……」Kram的聲音沙啞得像個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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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伸手搖晃面前熟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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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殘男人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正向他投來疑惑目光的男孩，當得知他的Liang已經恢復意識，他撑起身子，瞪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發著抖拿起血管果遞到男孩嘴邊，一邊發出’啊啊啊’的叫聲，示意對方咬下去，喝掉果實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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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我不喜歡。」Kram皺著臉拒絕，奇怪地他感到身體很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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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為甚麼不叫醒我？爸爸肯定擔心死了。」說話時他嘗試撐起身體，發現身體搖搖晃晃似是很久沒活動過手腳，跟當時他在醫院清醒時的狀況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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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有種奇怪預感，他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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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睡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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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年輕流氓的表情和散落一地已經腐爛的血管果，男孩一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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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連續睡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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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慢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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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臉上全是乾掉的血管果痕跡，終於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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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有吃東西嗎？我趕緊給你弄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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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連忙站起身，卻忽然蹲下身，彎腰緊緊抱住傷殘男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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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對不起吶，我差點害哥死去。」眼框噙著淚水，唇角顫抖，感覺到那醜陋身影同樣緊緊回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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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秘密洞穴時，Kram仍記得Tai看他的眼神，年輕流氓看他的眼神，就像在害怕以後無法再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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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回來吶…Tai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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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心急如焚跑到他面前，只是眼眸裡充滿了擔憂和生氣，幸好Dilok不在家，女孩不斷迫問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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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以為Kram又像上次那樣消失在神秘之城，囑咐我要守著房子，以防Kram甚麼時候回來了，我們能幫你一把，叔叔像平時那樣出門顧店了，如果一直留在這裡等你回來，叔叔有朝一日肯定會發瘋，兒子總是突然出現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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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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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沒有去瀑布池，那到底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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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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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幫我找點食物放進便當盒，我有些事情想麻煩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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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來到懸崖邊緣石洞，Duandaow禁不住全身發抖，儘管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邪惡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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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緊緊抓住男孩的手臂，快速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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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知道嗎，如果被警察瞧見了，我們都得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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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的人沒有回答，只是垂著眸，臉色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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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Duan暫時甚麼都不用做，我只是想拜托你，萬一我有事了，我希望Duan能代替我給Tai哥送飯送水就夠，哥沒有其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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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沒有其他人啊，因為他是被所有人通緝的大壞蛋。」她再次提醒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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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有回應，只是露出哀求眼神來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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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在神秘之城裡他曾經救過Kram一命，但是…」女孩閉上眼睛，痛苦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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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希望沒人發現就好了，否則我們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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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Tai看到男孩走進來時，他連忙撐起身，眼神亮了亮，彷彿已經等了他很久，但當眼尾餘光看到一個女孩閃閃縮縮站在洞門口時，他一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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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她是我好朋友，我只是想把哥交託給她，萬一我又出事了，哥依然有飯和水喝，你不用害怕，可以相信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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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地年輕流氓沒有反抗，很輕易就聽下去，Kram將紅咖喱三色米飯一口一口餵進男人嘴裡，Duandaow等在入口處，臉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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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看起來很累，一定是因為已經多日缺水缺糧，幸好哥有找到些血管果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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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微拉扯，試著擠出笑容，儘管看著很虛弱，那雙漆黑眼眸一眨不眨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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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不能陪哥在這裡過夜了，我不想讓爸爸擔心，不過明天我會早點過來，拿好多好多食物放在這裡，來補償之前那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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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感覺醜陋男人的眼神比之前傷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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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

到底這四五天發生了甚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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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木屋後…Kram被迫向爸爸撒謊說他再次在神秘世界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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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說，你又去月影池游泳了？！！」Dilok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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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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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短卻真誠的回答讓爸爸沒有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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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再去月影池了，我知道爸爸很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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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爸爸能安心，Kram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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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 既不支持亦沒有阻止，他都能理解…因為他也想PhinFae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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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他的心肝寶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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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一想起Tai離別前的眼神，Kram睡得很不安穩，直到黎明時分，他聽到一把溫暖輕柔的聲音呼喚著他從睡夢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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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

‘醒來吧’

‘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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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沾滿泥巴的Tai正坐在床尾，眼裡滿是寵溺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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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哥，我這就去找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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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發現Dilok一早就出門去畫室了，他約了一位外國客人，但爸爸拜托Duandaow一整天留下來守著他兒子，不用去店裡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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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一定很擔心吧，見自己兒子整天不見人影，不管怎樣Kram還是快去快回，如果叔叔提早回來了，也不知該怎樣解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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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一邊說，一邊將準備好的便當盒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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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啊Duan，我會快去快回，一定不給Duan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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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慢慢點了點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表情有點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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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秘密巢穴時…Kram發現Tai早就坐在牆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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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年輕流氓目不轉睛盯著Kram，無論是他餵飯和餵水，或是清理嘴邊血管果的殘漬時，當男孩撩他說話時，Tai只是彎起嘴角，時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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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男孩一屁股坐到床上，像往常一樣開始準備畫畫，突然一隻佈滿傷痕的手伸了出來，緊緊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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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Kram轉身問，當他看到Tai突然貼近他坐，鼻息吹拂到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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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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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殘男子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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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畫甚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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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目光鎖定在男孩臉上，奇怪地他竟然讀懂那雙眼睛想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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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想我畫你？」Kram奇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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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回應，卻後退靠在牆上，Kram笑容燦爛，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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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我會畫得美美的喔，相信我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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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屁股坐在沒有靠背的木凳上，將畫架方向反轉過來，正面看著模特兒，拿起鉛筆在紙上畫了畫，視線不時在對方的臉和眼前畫紙來回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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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知道嗎，雖然哥身上有很多傷痕，但對我來說，畫出來時…一筆一劃都是珍貴無比的藝術品。」男孩這次選擇像以前一樣只用鉛筆素描，沒有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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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畫下大綱後，他小心翼翼為那雙凝視著他的黑色眼眸增添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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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曾經在森林遇到老虎，但幸好及時有人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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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靜靜聽著，慢慢眨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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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睜開眼時，那個男人的眼眸，是我以為自己快要死掉時第一雙看到的眼眸，是一雙拯救了我性命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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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畫家小心翼翼用鉛筆在畫紙畫下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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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像哥一樣擁有一雙美麗深邃的黑色眼眸，每當我看著他，我總覺得…」畫家說到這裡不再說話，任由寂靜漸漸籠罩着四周，將全副精神投入到畫畫裡好幾個小時，直到對方的頭一點一點的，畫家開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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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別睡著吶，等我把哥的眼睛畫好，就讓你睡午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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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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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氣力快速消耗，蛇毒已滲透他全身，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時日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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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他的祈禱成真了。1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hbMS5a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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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入睡前…他祈禱說…

在死之前，請讓他能見Liang最後一眼吧…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有甚麼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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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早晨來臨之際，Tai很高興他還活著。

活著…只為了等來眼前這個男孩。

很開心…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前，還能仔細端詳這張對他來說有著無比意義的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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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們見面的時間很短暫，卻非常珍貴…

我會強迫自己睜開眼，盡可能多點時間看看你。

如果十二年前，我選擇住在英恩山，這樣我就能早點遇見你了。

如果我能遇見你，我一定不會放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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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流氓知道自己正睜開眼睛，卻發現男孩的臉逐漸黯淡下來，猶如天空被一大片雲朵擋住了陽光變得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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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

我想要多點時間看著你。

想聽著你的聲音再講一遍山中小屋的故事。

想再次躺在你的懷抱裡…

我的L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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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可以睡覺了，我把哥的眼睛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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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畫家看到男模特兒垂下腦袋，男孩忍不住彎起嘴角，他在臉龐傷疤周圍仔細畫下陰影，快將完成時，Kram停下筆，刻意不在這幅作品上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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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幅成品，是一幅我打算放手的作品。

爸爸總是提醒說...

但他還沒準備好放開這幅作品…

真的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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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想看看這幅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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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從畫板拿起他的畫，起身走到床上，在閉著眼、低頭坐著的傷殘男人旁邊隨意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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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你看，漂亮嗎？」男孩笑著看過來，為自己的成品感到很自豪，將畫作湊到對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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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他又喊了一聲，以為眼前男人只是在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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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一直沒反應，臉上的笑容開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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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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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伸手搖了搖靠在牆上一動不動的身影，發現年輕流氓陡然倒下靠在他胸口前，雙手軟軟在身側垂下，彷彿沒有了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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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男孩聲音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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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那幅畫直接從Kram手裡滑落，他用雙手捧著醜陋的身體和臉龐，感覺不到對方有活力的氣息和脈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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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哥…不要這麼…」那抽泣聲裡充滿了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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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是說讓我等你嗎？哥說過會照顧我，一直照顧到我死去的那天，哥為甚麼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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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顆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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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所有人都要離我而去？為甚麼大家都從我身邊逃開？我做錯甚麼了嗎Tai哥…」男孩閉上眼睛，來回搖晃那毫無生氣的屍體，彷彿在撫慰自己那顆重複又重複不斷面對著一個個惡夢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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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森林寂靜無聲，鳥不啼、蟲不鳴，天地萬物彷彿在傾聽一位畫家的痛哭聲…為一位死時沒有親朋好友、沒有尊嚴、沒有做人應有良知的醜陋男人而痛哭的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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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惡人還是有一點點運氣，至少能躺在對他來說有著重大意義的人的懷抱裡默默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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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andaow皺眉看著Kram心不在焉在屋前來回踱步，目光漫無目的落到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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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你怎麼了？」女孩走下門廊階梯，走近上前，語氣關切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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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把鋤頭。」男孩恍惚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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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要鋤頭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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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埋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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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誰？」問完後，她倏地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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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i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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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點點頭，一時沒留意到女孩臉色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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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亂動屍體Kram，否則我們都會有麻煩，Dilok叔也會被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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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該怎麼做？」恍惚聲音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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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通知警方，但前提是，我們要盡快上山將Kram所有東西從那個洞裡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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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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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快走吧， Dilok叔快回來了。」Duandaow抓住對方的手腕，急切地拖著他往屋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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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去哪裡？！」爸爸正好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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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臉色倏地發白，與如靈魂出竅般一臉茫然的Kram截然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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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lok耐著性子從Duandaow那裡聽到全部真相，然後決定上山進入秘密洞穴，幫忙將兒子的物品收拾乾淨，銷毀了Kram所有犯罪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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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默默看著靠在石牆的屍體，不時流著眼淚，Duandaow和Dilok只能用憐憫目光看着他，沒有加以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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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手推車將所有物品裝滿後，Kram再次抱住Tai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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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一個人真的能這樣孤獨地死去嗎？」兒子嘴唇顫抖，眼睛凝望著那具毫無生氣屍體上的醜陋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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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是孤獨地死去啊，無論是我、你、或是Duandaow，唉…你要打起精神重新生活，無論是你媽媽、Phupha、還有Tai，他們都安息了，至少你現在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安逸地生活在一起，至於這個世界，我們還是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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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表情痛苦得快要受不了，最終勉強忍住，起身離開那道身影，他在門口停下腳步，轉身再看看如熟睡般坐著的傷殘男人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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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那幅畫，我會好好保存下來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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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第二個星期…每一個新聞頻道…所有線上媒體不約而同報道發現全國通緝犯屍體的消息，據稱附近有位不具名村民察覺到不尋常，於是通知警方去森林深處的神祕建築物做調查，除了發現Tai的屍體外，警方還發現了幾天前失蹤的血管果農地主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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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消息傳開，村民們頓時鬆了一口氣，知道壞人已經離開了世界，得到應有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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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用悲傷眼神看著位於市郊一座泰國寺廟的火葬場，就連火葬儀式，他也無法及時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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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號通緝犯的火葬儀式是秘密進行，以防止過度憤怒的市民最後一次聚集起來咒罵送葬人，這時，正向送葬人吩咐工作的住持驚訝地轉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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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貧僧有甚麼能幫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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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雙手合十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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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取走一部分剛火葬完的屍體骨灰嗎？我…我想按照Lao-Serng信仰來舉行祭祀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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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來遲一步了，剛才有位女施主已經接走了，據說要送到越南舉行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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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時愣住，當猜測到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時，他心裡非常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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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Tai哥能回去媽媽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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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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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臉多少流露了些失望之情，住持嘆氣一聲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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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施主先別離開，貧僧去問問送葬人還有沒有剩下些骨灰，但可能不是屍體骨頭，還能用來舉行儀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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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可以。」Kram露出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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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送葬人將一個約火柴盒大小的物件遞給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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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是拿來舉行歸天儀式嗎？貧僧讓人把骨灰放進這白色盒子，這樣你就能輕易將它綁在天燈上，請節哀順變，儘管這位年輕人在別人眼裡十惡不赦，但貧僧認為他對施主多少有些意義，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尋找年輕人舉行火葬的地方了，對嗎？」高僧溫暖地微笑，然後微微頷首說失陪了，回去繼續處理僧侶的事務。

…

那天晚上，當Kram來到十二年前他第一次遇到Tai的高草地時，他小心翼翼把骨灰盒綁在淨白的天燈裡，在一塊蜂蠟上燃點火光，讓代表著Tai身體的替代品飄浮到浩瀚天空，直至永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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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閉上眼睛在心裡祈禱。

我知道在另一個世界，哥過得很好。

但我想哥了，想念所有在那邊的人…Phupha、媽媽、還有Mek和Mok…

自從哥死了後，哥的幻覺也跟著消失了。

我想再見到哥啊，儘管知道看到的只是幻象，但奇怪地它給了我能站起來繼續旅程的力量，哥…記得來探望我吶。

我會等你…

一直等待…就如哥曾經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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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漸漸讓燈籠從手裡飄走，微弱光線從緊閉眼眸前掠過，取而代之是孤獨寂靜，男孩不敢睜開眼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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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天月影瀑布池告別時Tai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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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就在眼前，卻不願面對，因為太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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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一個低沉聲音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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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睜開眼，男孩看到一個像以往那樣渾身沾滿泥濘的深邃男人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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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回來吶，Tai哥。」話音剛落，Kram就因長時間過度疲憊倒在地上，一個高大身影衝過去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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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ram！Kram！Kram！」那溫柔聲音不斷呼喚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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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知道這只是魯馬納病產生的幻覺。

但這次比以前奇怪的是…

這…

這結實的胸膛，溫暖得太過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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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 最初的眼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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