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哲出沒注意
*越來越粗長的更新,但其實直到下禮拜都還是情緒緩衝過度章,就快完結了
06.
儘管黑子想到最後都沒有把自己的情緒理個透徹,但時間並不會因此而停滯,他與他的日子仍照著早已安排好的行程進行。該學的課業一堂不漏、該上的班一天不減,在帝光裡他依舊是許多人追捧的冰色之花,而赤司也依舊維持著過往的模式,三不五時就坐在店裡的吧檯邊,撐著臉頰端著酒杯,目光從沒有離開他的身上。
當事人看上去依舊不緊不慢,然而一旁看熱鬧的簡直看不下去了。
「小——哲!」
「高尾君,好重。」
雖說帝光是晚上才營業,但不代表白天裡頭就沒有人在。在這裡工作久了,基本上也很少有人會離職,整體工作環境還算愉快的情況下,就算是非營業時段或公休日,只要沒有其他外務,他們仍是很樂於在帝光消磨一整個早上的。反正水電費算在虹村帳上嘛。
那廂冰室正從酒架上挑了瓶年代上等的威士忌下來,一轉頭就看見高尾像只大無尾熊一樣巴在黑子身後,接著被對方一手刀劈在腰上倒地亂滾的畫面。一邊在心裡想著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小鬼一樣鬧騰,但轉念一想偶而這樣也不錯,至少在這裡他們仍能有個放鬆的機會。
也許是因為時近暑假,多半兼任大學生或研究生身分的他們,越到這時反而更加清閒起來。像是冰室,老早就把自己的畢業論文寫完,就等最後發表結束便能畢業;而黑子的學系向來少有考試,期末的報告他早已準備妥當,基本也是等著放暑假的其中一員——至於虹村在大學畢業後根本沒有選擇繼續升學,他的生活泰半圍繞著帝光轉。而其他人也差不多大同小異,因此外頭的世界就算再怎麼紛擾,這裡似乎仍保留著悠閒的溫吞。
但其中也有例外,比方說研究正忙的綠間,今天便為了去研究室而沒有出現在這裡。
雖說大白天的喝酒實在不是什麼好習慣,但對他們而言卻無傷大雅——只要虹村沒有出聲阻止,那都代表還在容許範圍之內。
黑子朝著端酒給他的冰室輕輕點頭說了謝謝,抿著酒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他調著酒一樣,給人一種冷淡的優雅感。高尾從地上拔起自己的身體後,和冰室各自扯過椅子在吧檯邊落坐,有著銀灰瞳孔的青年支著下巴慵懶地看著黑子,他和冰室互相對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見了相同的疑問。
察覺到兩份視線的黑子眨眨眼,「請問怎……」
「一個兩個不在家好好睡覺都跑來這兒做什麼?還嫌晚上不夠忙啊?」虹村從後臺走出來看見的就是三個人圍著吧檯要喝,眉頭一皺唇線向下一癟看上去似笑非笑。沿路伸手從架上順了個酒杯下來,吧檯邊登時又多出一個無所事事的,「雖然我也是沒那麼介意,但臭小鬼們喝太多我就要扣薪水了。」落坐同時扔過去的酒杯也被斟滿了酒推回來,虹村看了眼笑著的冰室,端起酒杯隔空朝著對方的碰了碰。
「明明虹村前輩也沒大我們多少吧。」高尾用手指頂著酒杯玩,透過弧形的杯壁看過去讓他的臉扭曲得有些可笑,「但我也快畢業啦話說……虹村前輩收不收永久工啊?」
「多吃你兩年的飯就是比較了不起。……你的話就算了,早早畢業早早滾。」
「真過分啊!」
拌嘴似乎是天天都會上演的日常,一天沒吵鬧個兩句好像就什麼沒有完成似的。高尾再一次感嘆自己大概真的有受虐體質,儘管如此卻仍舊樂此不疲。
在眾人有意重點關照之下,整瓶威士忌幾乎有半瓶都進了黑子的肚子。饒是黑子再能喝,如今也已經被灌出了醉意,臉頰眼梢染上了淺淺的粉色。那雙一向冷澈的眼裡被酒精薰出了水霧,像是湖面一樣被透進的陽光折出一方溫暖的金橘,他小小打了個酒嗝,臉頰貼著桌面把又一次滿上的酒杯稍微推遠了些,權當僅剩理智做出的拒絕。
有冰色之花美名的帝光調酒師——喝醉之後,與其給人的印象大相逕庭,基本上會變得比平常更加直率,很乖巧地問什麼答什麼……還有,會變得異常多話。
冰室和高尾互看一眼,覺得時機成熟,機不可失。
「我說小哲,」冰室探身向前戳了黑子暈著熱氣的臉頰,而後捏了捏還留有點軟肉的部分,讓被捏的那位不由得發出哼哼的鼻音,「你都沒有想過要……給點什麼回應嗎?」
「……什麼?」說出的話有些不清不楚。
一旁的高尾搖搖頭,對冰室的迂迴攻勢深深不以為然。他順著冰室的話尾接下了更清楚的問句,為了配合黑子當前暈茫的思考能力還特別放慢了語調。哎在這種地方總是會被養出一些八卦心嘛,更何況他們面前的黑子是眾人中年紀最小的,在旁邊看著總會不自覺替他擔心起來,「赤司啊!你們之前不是在工作場合以外見過面了嗎?小哲你總是該表示點什麼了吧,明明看起來也沒有很討厭他啊。」不不根本已經有感情了也說不定。高尾在心底這麼補充。
黑子瞇了瞇眼睛,像是享受著晌午陽光的貓。掩著嘴又打了個酒嗝,他端起酒杯晃了晃,在三人的注視下瞬間又喝空了一杯。
冰室眼明手快地接過虹村拋過來的Shot杯換掉了黑子原本用的那個杯子。
「其實我、唔……也不、知道啊。」黑子斷斷續續地哼著,有些虛軟無力的手掌支著下巴,微微弓著腰的動作能很清楚看見埋在襯衫下的柔韌腰線,「雖然、嗝嗯、赤司君他……嗯,的確是、很帥……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耶……那個、嗝、喜歡什麼的……」他拎起了面前小了幾號的酒杯,發現裡頭的酒竟只剩能一口喝乾的量,因而不滿地撇下嘴角。「可是、誰要喜歡那種……那種、一來就問,要不要上床的、人啊……」
「你們這樣一直灌他酒真的好嗎。」虹村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前面醉得只能瞇眼把玩酒杯的黑子,心底突然泛起一股微弱的罪惡感。
「修,你自己明明也很想繼續聽吧。」冰室。
「就是就是。」高尾。
「……」他還真沒辦法否定。虹村一攤雙手,隨他們去了。
於是三雙視線進行了短暫的交流之後,又再一次整齊劃一地看回黑子身上。
冰室偏過頭,邊幫黑子倒酒邊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一開始就說、那種事情的人……」黑子把小巧的酒杯碰一聲壓在桌上,碎念,「一定、很輕浮啊……他還是、紅牌、嗝!我才不要那種、那種對象……上床什麼的、後面、屁股會很痛……我才不要呢……」
讓喝醉的人主導話題的結果就是完全的偏題。高尾連忙在黑子拿起酒杯又要喝時迅速挪開他面前和酒有關的一切物品,空瓶被他拎起放到黑子看不見的角落,順道塞上了酒栓。同時他用眼神示意冰室差不多了,再灌下去還沒問出來對方就先睡了。
「不是,小哲,我們是在問你,你對赤司的感覺啊。」
「嗝、嗯,赤司、君的話、啊……」黑子努力消化著高尾的問句,因為酒精而暈茫的腦袋緩慢地再次開始運轉,掙扎許久才繼續說,「他的、眼睛……很好看呢。還有……嗝、其實、是個厲害的人……怎麼、說啊……因為、真的很帥呢,聲音也很好聽……總之是我、喜歡的類型……結果、在家就,一直想到、赤司君的臉……這樣的話算、什麼啊……說、說起來……唔、嗝嗯,沒有酒了、嗎?」
臉色酡紅的黑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試圖墊起腳尖搆酒架上的酒瓶,東倒西歪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往旁邊摔。見狀離他最近的高尾連忙欺到他身後幫忙支撐他的身體,免得他往哪倒下去都會是一場災難。全身的重量幾乎都由高尾撐著,但黑子本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兀自扁著嘴嘀咕著還想喝酒並在高尾的胸前磨磨蹭蹭,最後讓黑髮那位略帶強硬地抱著塞回了他的位置上。
「黑子你不能再喝了。」虹村遙遠地丟過來這麼一句。
黑子看了看左右邊邊,又看了看前面,沒辦法繼續喝似乎讓他不太滿意,濕潤的藍眼睛眨了眨,沒過多久又懶懶地趴回了吧檯桌上。
「剛剛、嗝、說到哪……對、總之就是覺得……赤司君、後來仔細想想的話……當個對象也很好啊……如果、如果一開始不要說什麼上床之類的、就考慮一下了……還有那個,前面有討厭的、傢伙也……說了一樣的、事情,才會更、不喜歡……現在啊、嗯、就是……算、喜歡、呢……」說著說著又打了個酒嗝,酒的後勁上湧讓他愈發暈眩,景象不斷在眼前分裂然後轉圈,總覺得下一秒就可以失去意識。
戀愛了。聽眾三人的腦海裡頓時浮現這三個字。
現實很簡單,結果很明確。在旁邊抱持看熱鬧心情的三人看著面前昏昏欲睡的黑子,說不上是關愛還是如何的心情油然而生。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聽見黑子明確地說出喜歡兩個字,但如今聽對方親口說出總覺得有種微妙的不爽感。……雖然到底來說,誰讓他們要追根究柢呢?
「結果到最後反而這裡的誰都沒討上好啊。」虹村開了一瓶新的酒,至於黑子早早因為酒醉睡得不省人事,最終被冰室抱上酒吧內的沙發,為了避免他感冒還細心地蓋上了毯子。「辰也,突然被宣告了失戀的感覺如何?」
「你的嘴還是一樣惡劣,修。」冰室用掌包覆著酒杯,裡頭紫紅顏色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輕晃出漣漪,「但我也沒怎麼在意,雖然我的確非常喜歡小哲,不過直到最後不是我的,那就算了。」真可惜直到最後也沒有機會帶上床啊……
「你前面那句是該對我說的嗎,笑裡藏刀的傢伙。」虹村仰頭把酒一口氣灌進肚子,碰一聲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另一手勾上冰室的肩,「想想還真是……怎麼就栽在那小鬼身上啊。」養那麼久結果還是……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虹村撇著嘴,老大不爽的只差沒把酒瓶拿起來灌。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這瓶年代很好,拿來灌簡直暴殄天物。
「不過啊,」高尾看著各自表現出內心感慨的兩人,舌尖舔過唇角邊的酒漬,「小哲醒來會記得多少,你們覺得呢?」
「誰知道呢。」冰室無謂地聳聳肩,「雖然說忘記更好,但他早就已經做出決定了。接下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了。」他們可是仁至義盡。
餘下的三人就這樣無邊無際地扯著瑣碎的話題,直至外頭的陽光已經轉為橙黃,夕色穿透玻璃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算了,今天就不開門了。」虹村懶洋洋地看了看時間,最後這麼決定。
他們是阻止不了冰色之花給別人摘去了。不過從中作些無傷大雅的梗他們還是有辦法的。
話說我原本是想寫一點比較灰暗的故事但…能力不足,歷練不夠,失敗了。有時間會以這個設定再寫一篇姐妹篇,會再加強黑暗面的描寫…比方說抹布之類的這樣,大概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