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防線 - 第二章-鋼鐵與血肉

　　雪怪雖然體型異常的龐大，龐大到打破哺乳類動物的身軀極限，但卻仍然有著獵豹的速度。

　　極快的速度加上本身巨大的質量，所有的障礙在牠們的面前都跟白紙一樣脆弱不堪。無論是擠滿人潮的公車，曾經給予人類溫暖的民房，還是鋼鐵林立的工廠都無法阻止牠們的腳步。

　　儘管斯卡尼爾已經將速度開到極限，甚至還動了手腳解除安全限制，但在雪怪接連撞破幾個街區後，很快就出現在她們的正後方。

　　「坐穩了，兩位。」

　　「可惡！」

　　三人都是屬於輕型機體，因此所使用的武器都差不多。

　　希可莉爾和比斯提都是使用PP-19衝鋒槍，能夠裝填的子彈數量多的恐怖，但所使用的小口徑子彈傷還實在感人。可能兩人就算將整個彈匣打空，雪怪也只會以為是雪花落在頭頂。

　　「斯卡尼爾，車上有沒有武器？」

　　「這個嘛……很遺憾，為了給偵查設備騰出空間，現在裝甲車上就連一顆手雷都沒有。」

　　沒有重火力的支援想要擊退雪怪難如登天，現在只有等待支援感到，或者幸運地擊中雪怪那幾對微小的眼睛。

　　只是衝鋒槍的設計是為了短距離傾瀉火力，可沒有要求遠距離的精準度，加上又是在高速移動的載具上，比斯提和希可莉爾都是沒有相應火控設計的偵查型機體，可以想像的到那命中率的低下。

　　子彈不斷的劃過空氣，然後在雪怪厚重的毛皮上彈開，這樣的攻擊連拖延速度都不可能，反倒激怒了雪怪脆弱的心靈。

　　雪怪怒吼著不斷接近裝甲車，重量只有十幾噸的裝甲車可完全承受不起雪怪的隨意拍打。

　　「斯卡尼爾！」

　　希可莉爾看著雪怪的巨爪即將落下，大聲的驚呼道。

　　「來了，所有人注意衝擊。」

　　在斯卡尼爾的提醒下，下一秒希可莉爾就回到車內護住難以動彈的比斯提。

　　緊跟著女孩迴盪在車內的話語後，宛如暴風雪的三十毫米機砲子彈就從左側的民房魚貫而出，來不及反應的雪怪全身上下瞬間就被打上了無數深深的彈痕。

　　隨後兩台Uran-15(天王星-15)撞破只剩下斷岩殘壁的房舍，擋在了裝甲車與雪怪之間。

　　「確認目標與友軍位置，開始殲滅。」

　　為了世界大戰而生的雙足機甲，轉動著光學鏡頭內的細小齒輪，閃爍著肉眼無法看見的紅外光線鎖定目標。

　　足以摧毀所有已知敵人裝甲防禦的一五五毫米主砲，在雪怪還摸不清楚狀況前，就噴吐出濃厚的硝煙與火光，將高爆箭型穿甲彈以幾倍音速射出。

　　雪怪用來抵抗極端嚴寒氣候的皮毛，在動能穿甲彈面前就只是張白紙。

　　銀色的穿甲彈輕易深入肩膀的血肉，這讓雪怪開始痛苦的嘶吼著，並向前衝刺揮舞利爪反擊。

　　機甲就算有對抗熱兵器的厚重裝甲，也難以檔下雪怪的攻擊，因此兩台機甲同時在系統的指示下，解除同軸機砲與武器平台的機搶保險，用傷害低卻密集、惱人的火力阻礙著雪怪的奮力一搏。

　　只是雪怪在碰觸到機甲前，牠被穿甲彈擊傷的肩膀就由裡往外爆炸了開來，將腥味擊中的血肉揮灑的到處都是。

　　任何的事物往往表面越是堅強，那麼內在就越是脆弱。

　　箭型穿甲彈為了流線外型，捨棄了大多數用來安裝炸藥的空間，但也只是捨棄大多數而已，極致細長彈體仍然保留有足夠當量的炸藥。

　　雪怪的白色毛皮被鮮血染紅，但這點傷害依然無法讓牠停下腳步。

　　「目標嚴重受損，尚未倒下。」

　　「阿爾法二號掩護我瞄準，下一發就打在牠的腦門上。」

　　其中一台機甲在拉扯距離的同時，趁著火炮裝填間隙發射了兩枚反重裝甲導彈，但雪怪靈活異常的行動能力很輕易就閃躲掉導彈，甚至還接連閃過兩發主砲發射的穿甲彈。

　　時間已經不多了。四周圍的空氣愈發冰冷，感測器已經在操作員的屏幕上發出警告，這宣告著如果不再十分鐘內解決雪怪，將會損失兩台珍貴的機甲。

　　雪怪單從外觀上看，就是個運動能力異常的普通怪物，牠沒有噴土火焰的能力，也沒有召喚閃電的異能，但從開戰後的每場紀錄來看，有合理的理由懷疑牠會在戰鬥過程中，緩慢降低四周圍的溫度直到絕對零度。

　　溫度下降的速度十分緩慢，以至於早期有許多勇敢的人類步兵與裝甲單位，會在不知不覺中就進入嚴寒的陷阱當中。

　　當再次看見他們的身影時，往往就只會剩下結滿冰霜的雕像，這便是所謂的魔法。

　　「這裡是斯卡尼爾，阿爾法一、二我將給予精準動態座標，請接收數據。」

　　趁著兩台機甲拖住雪怪的間隙，斯卡尼爾開著裝甲車成功退到了安全的距離，隨後她立刻就爬上高處掃瞄著戰場。

　　「收到，數據請求接受。」

　　有了斯卡尼爾分擔導引的工作，機甲的操作員能夠獲得更多的餘裕專心面對雪怪。

　　透過戰鬥系統迅速重新計算戰術後，兩台機甲繼續傾瀉出大量的彈藥，用子彈構成的牆壁不斷的像海浪般拍打在雪怪的身軀上。

　　就算帶著嚴重受傷的肩膀，雪怪沒有絲毫想要倒下的意思。

　　雪怪在野獸的狂怒下，猛烈撞開子彈構築成的牆壁，快速接近其中一台機甲。

　　鋒利的巨爪在揮舞間輕鬆將複合裝甲撕出裂口，並將機甲用力的撞倒在地上。

　　或許是憤怒到失去了理智，雪怪用上了全部的身軀力量加機甲壓在地上，絲毫沒有想要理會另一台機甲的意思。

　　操作員與斯卡尼爾看同時看準時機，藉著斯卡尼爾不斷更新的座標，讓另一台尚未被壓制的機甲朝向天空發射兩枚導彈，並向著雪怪的後腦勺發射一枚多用途高爆彈。

　　雪怪在嘶吼聲中察覺到砲火，預料中的立刻翻滾閃開，就算視野中沒有另一台機甲，牠也能夠從空氣當中感受到砲彈的來襲。

　　但是這枚高爆彈的引信並非是觸發模式，而是被斯卡尼爾特別調整成空炸破片模式。

　　「啊──！」

　　當砲彈飛到雪怪的面前時，火光與爆炸幾乎同時顯現，並且夾帶著大量的破片，毫不留情的將牠雪白的毛髮染上深深的焦痕。

　　無比的疼痛感折磨著雪怪的身心，以至於生物用來調節情緒與力量的激素徹底的失控，讓靈敏的感官完全的集中在了面前的獵物上。

　　此時雪怪的耳目中已經只剩下兩台充滿鐵銹味的獵物，四周圍劇烈的狂風與冰冷的白雪彷彿消失般，都跟著理智被封進了腦海深處。

　　「三、二、一……」

　　憤怒並非是壞事，有時反而可以創造出令人驚訝的未來。

　　在這片寒冷的大地上，往日無數鮮血淋淋的戰場早已讓人類深有體會。

　　只是……有時候運氣並不會眷顧所有人。

　　雪怪過度集中的注意力讓牠忘卻了風雪，忘記了曾經踏足的世界。

　　幾秒前飛至高空幾百米的導彈，在失去燃料後便從動力飛行轉變為自由落體運動。

　　靠著自身為了對付重型單位而有著的極高質量，在經典物理學的幫助下，就算不依靠著爆炸產生傷害，也等同於一台卡車正面撞擊的威力。

　　「命中！」

　　斯卡尼爾靠著那對貓耳的探測，在不斷的更新雪怪座標的同時，也在細微的遠距離操作導彈的翼面。

　　就算導彈失去可以自主飛行的燃料，只要本身下墜速度足夠快，依然可以在翼面上產生足夠改變航向的氣流，從而藉由翼面的變化作出精準的瞄準。

　　在上一場獨屬於人類世界大戰中，參戰各國都早已普遍裝備了各種無制導的炸彈或外掛組件，儘管還是需要在目標附近投彈，但這種自由落體靠著調整翼面的方式，極大提升了各種傳統轟炸任務的精準性。

　　雖然在綿長的防線與無止盡的戰鬥下，那些只在教科書中出現的精確制導炸彈，老早就在僅存的人類工業產能下被排除在外。

　　甚至對於就連攻擊直升機都沒怎麼看過的北境防線，那些高端武器早就已經是傳說中的故事了。

　　但此刻斯卡尼爾所做的事情，就只是將另一種武器的功能，轉交給了人類的另一種工具。

　　用一種廉價而又實用的工具，實現令一種武器原本的功能。

　　導彈在呼嘯風聲中，表面結滿冰霜的彈頭準確又猛烈的砸在雪怪的後頸，單靠著墜落的巨大動能就將厚重的皮毛與結實的骨骼狀粉碎。

　　這或許就是人類常講的，深入骨隨與腦隨的痛苦吧!

　　雪怪在接二連三的熱兵器攻擊下，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此刻牠拖著隨時都會粉碎的身軀，正處於一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亡靈。

　　無法死去，因為還有敵人。

　　無法活下，因為沒有力量。

　　最終導彈因為結霜而延遲的引信，像是給予雪怪最後述說遺言的機會，施捨給敗者的唯一憐憫。

　　在遲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後，細小的火光從雪怪後腦勺的傷口顯現，並在短暫的幾微秒內吞噬了周圍的一切。

　　內臟、肉體、血液與腦漿，各式各樣能夠在雪怪身軀內找到的成分，在這短暫而又壯麗的火光下，被帶到了冰冷的寒風中。

　　「呼……總算是幹掉了。」

　　看著雪怪倒在破敗的街道上，滿頭大汗的斯卡尼爾才呼出口氣，然後跌坐在積雪的地板上。

　　隨後在揚起的雪塵中，受損的機甲蹣跚帶著火花站起。

　　這種重型機甲大多是人類躲在安全的基地中，靠著昂貴的量子設備躲避通訊干擾，達到幾乎零時差的遠距操控。

　　「任務完成，掃描確認前裝甲嚴重損傷，剩餘功能完好。副武器彈藥量剩餘四成，著武器備彈十五發。」

　　這附近區域的戰鬥在雪怪最後的嘶吼消失下，那些跟隨雪怪前來的雜魚都早就逃跑的不見蹤影，接下來的戰鬥就只剩下中央區域的總決戰了。

　　為了在近距離作戰下擊潰雪怪，兩台機甲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雖然不至於退出戰場，但接下來的總決戰它們並沒有插手的必要。

　　畢竟中央那裡，可是雅希瑪她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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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鋼鐵與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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