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东海老龙王敖广,一日寿诞贺寿,龙宫内摆下筵席,中放一颗明珠,乃是聚宝珠,照耀天中,毫光闪闪,紫雾腾空,星夜光辉。龙王作乐,饮酒大醉。不想华光挪开天眼,一见那珠,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蝦虫,下了海中,潜入龙宫,把那珠拿来,向前变出真相,心中大喜,回转洪玉寺,将珠藏起,亦不与师父知道。老龙王酒醒过来,不见那一颗宝珠。龙王大惊,问各水族,俱言不知,龙王遍处寻觅不见踪影。自思必是什么妖怪来此盗去,不免去问南海观音菩萨,便见明白。说罢,便离龙宫,早到南海,见了观音菩萨。龙王拜问。观音佛母略开慧眼一看,言曰:“你那珠不是别人盗去,乃上界华光变作蝦虫,来到龙宫盗去。其人现今在中界朝真山洪王寺,从劝善大师为弟子,你要取此宝珠,可去那里取。”龙王听罢,辞了观音菩萨,回转龙宫,点起水族,杀到朝真山,围了洪玉寺,喊战连天。火炎王光佛正在禅坛上打坐,知得寺外喊战,要打进山门。声言要问华光取聚宝珠,光佛大惊,即叫出华光问曰:“今日老龙王统领水族杀到这里,声声说你偷他宝珠,此事实否?”华光曰:“不敢有瞒师父,此珠果是弟子拿来。”师父曰:“今日龙王到来要问你取,如何分说?”华光曰:“师父高枕勿忧,弟子自去退他便了。”华光即辞师父,出了寺门见龙王。龙王曰:“你为何偷我宝珠?好好还我便罢,半言不肯,叫你一命难逃。”华光曰,“谁说是我拿你的珠?”龙王曰:”我酒醒不见宝珠,我去问南海观音菩萨,菩萨说是你偷。”华光曰:“即是菩萨说我,今拿来了,你便如何?”龙王听罢大怒,手提大刀便欲砍华光。华光也使枪来迎。战未三十合,被华光杀得大败。龙王带了残兵走回龙宫。华光回寺见了师父,心中大喜。师父曰:“我要上天曹见帝,遇你这一场祸事来,我未曾去得。今日平息,我来日要去天曹。”吩咐华光可要看守寺门。华光在旁听罢,忽然下泪,大师曰:“你下泪为何?”华光曰:“弟子自离上界,到此跟随师父,朝夕思慕父母,不能一见,今闻师父欲上天曹,弟子不能回去,见鞍思马,睹物伤情,故此下泪。”大师曰:“你若为此,乃是一孝子,我不免带你回去,你不可生事。欲上天曹看父母便同行。”华光曰:“若得师父提携,得见父母一面,弟子万幸,何敢生事。”大师曰:“既如此,我将一串佛儿珠与你,挂在颈子上,我口念动真言。你若上天,他用照妖镜,亦照你不出,只说是佛家子弟。你去见父母。待我下中界,你依前同我下来。”华光大喜。师父即将佛儿珠一串,放入华光颈中,念动真言,同上天曹。
却说马耳大王夫妇,正坐之间,思量儿子,不知何方。忽报公子回来,父母大悦,相见曰:“自儿去后,为父母者不知你落何方,心中常常挂念,今日为何得上天曹来?”华光禀父母曰:“不肖自别双亲之后,无处安身,只得走去下界去,到那朝真山洪玉寺,投拜火炎王光佛为弟子。今得师父带我上来,得见父母。”父母听罢道曰:“你前日杀退邓化,走落下界,邓化禀奏上帝;上帝大怒。今差太子在玄华殿,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要来中界擒拿你。你可在此暂宿一宵,明日快走下中界去,免生别虑。倘上帝晓得,不当稳便。”华光曰:“爹娘勿虑,孩儿自有分晓。”华光就叫爹娘安了寝所,自思:“可恨金枪太子,传令要招兵擒我,我不免变作天曹军人,假了姓名,去他那里投军。倘若收留我,我就在他军营内杀将起来,杀死那金枪太子,依前走在下界,却不好也!”来日别了爹娘,只说:“我依然同师父去下界。”爹娘不晓,只吩咐华光小心逃避,待后日有赦,依旧回转天曹。
华光别了爹娘,去到玄华殿。华光摇身一变,变成一个汉子,身长一丈,肩大十围,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手拿一把长枪,参见太子。太子一见问曰:“你姓甚名谁?”华光曰:“臣姓陈名三郎。闻太子招兵,要往中界捉华光,特来投军。”太子一见,便对华光曰:“来日我见父王,保奏封你为前部先锋。”言未毕,华光现出本身,用金枪望太子便刺,众军惊散。太子连忙走入北极驱邪院,躲去梭婆镜后,华光赶到,不见太子,只有二鬼在。华光向那二鬼,那二鬼被镜镇倒,巴不得华光打破金镜,救他出来,连忙应说:“避开,那太子走来,躲在我梭婆镜后。”华光闻言大怒,丢起金砖,打破梭婆镜,放走那二鬼,一个乃是金睛百眼鬼,一个乃是吉芝陀圣母,各自逃生,走在下界。太子见打破镜,大声放叫,说:“华光走入天门,闹了天宫,各臣可要捉拿!”四方天将闻知,各起天兵擒捉华光。华光抵敌不过,大败而走。东西南北,走得紧急,不能走脱。
华光走到北方天界,乃是北方黑帝汁先纪守把,华光一见黑帝,更不答话,丢起金砖打来。黑帝用手上七星黄旗,将金砖卷了。华光心焦,又将风轮火轮抛去,又被黑帝用七星旗收了。华光惊慌,又用火丹抛去,又被黑帝用七星旗卷了。华光进退无路,舍命死战。被黑帝驱动北方壬癸水,将华光淹倒在地。上帝用降水棒压住,全身不能得动。华光原是如来面前灯花,堆积后,如来念动真言咒成。华光乃是火之精,火之灵,火之阳,以此遇见黑帝,乃是北方壬癸之地,故不能走脱,被黑帝捉住。黑帝曰:“你这畜生,好不知世务!你有何神通,敢反天宫打太子。今被吾捉住,有何理说?”华光四肢不能动得,大哭曰:“弟子因邓化所逼,出于无奈,只得如此。今日被黑帝捉拿,可发慈悲之心,救我可也。”黑帝曰:“你若肯改邪归正,我部下前有三十五员大将,你若归顺我,凑成三十六员,我即救汝。”华光连声应曰,“黑帝若肯救我,我情愿归顺,永远不敢有反。”黑帝即取来那聚水珠一颗,化成一粒米,叫华光吞下。华光只得吞下那米,黑帝嘱曰:“这米乃是我聚水珠化的,今你吃入腹中,后若有反意,我念动咒语,你肚中水滚起来,七日自死。”华光曰:“若得黑帝慈悲,永随左右。”黑帝听罢,即将降水棒拿起,放了华光。华光告曰:“蒙师父收留,争奈天兵要捉我得紧,如何得脱天曹?”黑帝曰:“你乃火星,可向南方走,南方丙丁火,火助火烧了南天宝德关,方可走脱上界。你在我北方壬癸水,你火焉能斗得水过,如何走得?”华光听罢,言曰:“蒙师父指教,奈弟子法宝俱被师父收了,如何去得?”黑帝即取前法宝还华光,华光别了黑帝,经投南天宝德关。见关门紧闭,华光即指出三昧真火,烧了南天宝德关。众天兵见关上火发,个个只顾救火,华光即走出南方,下了中界。手下人报知金枪太子,说华光放火烧关,走下中界。太子方才收了天兵,上表奏帝不题。
却说华光得黑帝指示,烧了关门,走下中界,身无去向。正忧之间,望见前面有一座山,生得奇异,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景,华光便问当方土地:“那山甚么山?”土地曰:“那山名叫做八春山,山中有一洞,叫绿水芙蓉洞,洞内有两个大王在那里镇守。”华光又问曰:“是何大王?”大地曰:“我不敢对你说。”华光曰:“有何不敢?”土地曰:“我若说出,他在那里一个便看见,一个就听见,就了不得。”华光曰:“有我在不妨,你只管说来。”土地曰:“此山上大王,一个叫做无明,能看一千路外,无所不见;那一个叫做无聪,听得千里路外言语,无所不知。又名叫做离娄,师旷,叫做聪明二大王,吃人无厌,骨积如山。”华光听罢,发落土地,便去八春山。
行不数里,来到八春山。那无明、无聪,坐在洞中,无聪言曰:“可恨那土地,适才教那华光,说我兄弟在此吃人。于今华光要来这里收我们,大哥你看来未有?”无明云:”我也看见了,那贼即日来了,如何是好?”无聪曰:“他神通广大,难以抵敌,我生下一计,我与你不免变做两座大山在两旁,看那华光,能否认得我们?若认不得,待他行至中间来,就把他捉住吃了,岂不美哉!”二人计议已定,合作二大山立在两边。华光来到八春山,四边看了,不见一人。华光思曰:“闻这两个妖怪神通广大,必然有作法于我。我将挪开天眼看,走在那里去?”华光挪开天眼,看见笑曰:“这两个妖怪,原来预先晓得我来,先变做两大山,立在两旁,要俟我来至中间,要捉我去吃。我不免心生一计,指作三昧真火。左山边放一把火,右山边放一把火,烧将起来,有何不可。”说罢,念动咒语,指出三昧真火,烧将起来。那二鬼见火一发,连忙走出来与华光大战,华光诈败而走。二鬼赶来,华光将月牙鎏金枪迎面一插,哄二鬼曰:“你二人有何神通,如若过得去,要先拔我这根枪。你二人肯定拔我的不动。”二鬼曰:“你明杀我不过,敢说此大话。”华光曰:“口说无凭,做出便见,你二人谁敢扯?”千里眼曰:“不消我贤弟扯,我扯起便了。”说罢,先用手一扯,扯不动,用双手扯,又扯不动。顺风耳亦向前扯,也扯不动。华光曰:“莫说一个扯了,就你二人齐向前扯,也扯不起。”二鬼不知是计,心中不信,二人齐向前扯,又扯不动,被华光念动咒语,将二鬼双手都粘在那枪柄上,拿不下来,叫苦连天。华光一见大喜,言曰:“我这个叫做月牙鎏金枪,你这两个妖怪,如何扯得动?你若肯归降我就罢,若不肯降我,即指三昧真火,把你这两个妖怪烧死。”二人听罢,连声应曰:“情愿归降天王。”华光即化出火丹一粒,化作丸子两个,哄他曰:“你要我救你,降我之时,要吃我这两粒丸子,你那手就脱得下来。”二人吃下,便要走去。华光曰:“你二人方才吃的,乃是吾火丹,你二人若是想走,待走之时,我便火丹发作起来,烧死你俩。”二鬼不信便走,那华光念动咒语,叫那二丸火丹发将起来,把二鬼烧倒在地,叫苦连天,大叫天王救命。华光问:“汝二人今日肯归降否?”二鬼曰:“若待火灭,倾心归伏,再不敢反。”华光即叫火灭,那肚里此丹便不发。二人即拜倒在地,连声道:“我二人承蒙天王救命之恩,而今又被天王降伏,情愿为天王效犬马之劳。”
华光道:“我何曾救过你二鬼性命。”
那二鬼道:“我二人便是北极紫微大帝后殿中为月牙鎏金枪所镇的江南八十一州火珠精。”
华光笑道:“原来却是你们,方才我拿那金枪出来,你二人竟还敢去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二鬼道:“不敢,不敢。只是以为在下界修行多时,误认为已有撼仙之力。”
华光笑道:“从今往后,你二鬼,在我麾下,便要改邪归正,听我号令。我也会指点你们修行,必使你二人不日便法力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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