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優雅地聳立在地平線上的__山是一座不太高的山。山頂上有一座古樸的小教堂,而我就是那𥚃的神父。
教堂的外觀雖然簡樸但迷人。建築以溫暖的灰色石塊為主體,搭配灰白色的牆面和淡藍色的瓦片屋頂。教堂門口雕刻著精緻的木質門扉,呈現出上帝慈愛的神聖氛圍。精心設計的高窗讓柔和的陽光穿透彩色玻璃灑落在教堂內。灑落在教堂內的光線交相輝映。在這溫暖的光線下,教堂內充滿著一片寧靜而祥和氛圍。
教堂穿過小樹林,毗鄰著一片野墳場,那𥚃曾經發生過鬧鬼事件。然而,這次發生的事並不是發生在墳場那𥚃,而是發生在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
__山的山腳下,有一條寧靜的小村莊依偎著。村莊曲徑通幽,街巷交錯其間。村莊的街道兩旁點綴著色彩斑斕的小商舖和溫馨的民居,每一扇窗戶都透射著溫暖的燈光,為這片寂靜增添了幾分溫馨。
村莊散發著濃郁的鄉村氣息,生活在這裡的居民都過著恬靜而充實的日常。而山巒與教堂的存在為這寧靜之地平添了幾分藝術之美,構築出一幅和諧寧靜的風景畫。
我閒暇時的工作就是接受大家的一些委託、協助信徒進行受洗儀式、帶領信徒祈禱還有傳播福音的訊息。同時,我也負責聆聽大家的告解。
然而,就在這麼一個歲月靜好的地方,卻發生了一件駭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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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大約四時的拂曉時分,睡至夢深的我猛然聽到樓下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被驚醒的我匆忙穿上一件薄薄的外套,急忙前往應門。當我打開木門後,一名男子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拂曉時分微涼的風吹過,令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未等我開口,他已自顧自地說道:「神父,我想告解。」這靜謐的環境中使我清晰地聽到他有點急促的喘息聲。我認出他是山下村莊一個家族的長子。週日時,他偶爾會跟隨父親和其他親戚一同前來教堂參與禱告,所以我對他有所印象。
他個子不高,身材是肉眼可見的瘦削。他的臉龐輪廓鮮明,棱角分明。歲月在他額頭間留下微顯的皺紋,我推測他應該已經接近三十歲了。他的外表散發出陰鬱的氛圍,總是保持著沉默的樣子,鮮有言語。他的臉上也甚少流露出情感的變化,給人留下了深沉而微妙的印象。在他來教堂的日子裡,我從未見過他與其他村民交談過。這麼說來,這或許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我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據聞,在他小時候,他的母親在生下他的弟弟後便不幸辭世。這樣的消息實在令人深感惋惜。也許正是因為這段傷痛的過往,才塑造出他寡言少語的性格。村莊裡的人們很少談論他們家族這段令人傷感的過去。因此,我從未從村民中聽聞過更多關於這件事情的細節。
這突如其來的拜訪確實讓我感到有點意想不到,而他身穿的一襲黑色燕尾禮服更是使整件事變得格外奇異。我內心充滿好奇,想知道他為何要在如此早的時刻就來告解。儘管心中有些疑惑,我仍然示意他進入教堂。
我們一同踏入教堂。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隨著黏黏稠稠的奇怪聲音,而這樣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堂內顯得格外刺耳。我想這可能是昨夜暴雨留下的痕跡吧。畢竟,山林地區的夏季下起暴雨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也許是他的鞋子沾滿了濕潤的泥土,所以走的每一步才會發出這種質感的聲響吧。不過,他黑色禮服並未被雨水弄濕透,我想暴雨可能在他上山前就已經停止了。而他禮服稍微濕潤的原因,可能是在上山的路途中不小心沾到了樹葉和植物上的露水。
山區的小教堂並沒有專設的告解室,所以我引領他到了一間被黑色紗布隔開,嘗試創造出一份隱密感的簡陋房間。在這個主要為村民服務的小教堂,告解的流程僅僅是走著形式,畢竟我總會知道告解的對象是誰。
我為他搬來一張木質的小椅子,他默默地坐了下來,凝視前方,似乎在醞釀著自己即將要述說的內容。我讓他知道,這是個可以傾聽與寬恕的場所,他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解一切。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我走到黑色紗布的另一側坐下,準備聆聽他的告解。
「請開始吧。」我輕聲說道。
「神父,我殺了人。」他的聲音平實,毫無起伏,平靜得無法窺探出他有任何情緒。
「是誰?」我詢問。
「村子裡的人。」他的回答使我略感困惑,我難以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嗯……你可以詳細一點說說嗎?是村子𥚃的誰?」我試圖引導他進一步闡述。
隔著透光的黑色紗布,我看到他微微搖頭,淡淡地說:「誰?沒有誰,就是村子𥚃的人。」
我試圖理解他的說法,整理著這過度衝擊的資訊。我慎重地思考片刻,然後繼續追問:「你是指村子𥚃的所有人嗎?」
他輕輕笑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淡的笑容,回答說:「呵呵,差不多吧。」
我瞠目結舌,對於他的答案感到極度錯愕。但我作為神父,我必須專業地進行整個告解的程序。於是我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靜,然後進一步的追問。
「你這樣做有什麼目的嗎?」我試圖理解他的動機。
「目的嗎?嗯……大概是因為我很平凡吧。」他猶豫片刻,稍稍遲疑後回答道。
「咦……?」我不禁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咀嚼這句說話的涵義。
「神父,你願意聽我的故事嗎?」
未等我作出任何回應,他便已經徑自地講起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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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詛咒了。不只是我,我的弟弟、我的媽媽,所有人都被詛咒了。」他平靜地說出這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不會斷言靈異詛咒之類的事是不存在的,畢竟我也有親身經歷過。然而,在這個擔任神父的小村子裡,卻從未聽聞過有人被詛咒的事情。
「在我年幼時,父親有經營一些小生意,所以我們三餐尚算溫飽。雖稱不上可以每天大魚大肉,但至少我想吃的他們都會盡量滿足我。
春天,他們會帶我去賞櫻;夏天,他們會帶我去沙灘;秋天,他們會帶我賞楓;冬天,他們會抱我入懷,在夜𥚃給我溫暖,伴我入眠。每天放學後,他們總會一同前來迎接我,然後陪我買些小零食,或者陪我到公園玩接球。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至少在那個晚上之前。
我還記得那個晚上,那個改變一切的夜晚。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這是我唯一能用來形容那夜境況的詞彙。在暴風雨的肆虐下,整個村子的電力都被切斷。雖說像我們這種小村莊,斷電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陷入一片黑暗的房子還是讓年幼的我感到不安。
父親叫我幫忙點燃蠟燭,於是我在抽屜中找到兩支蠟燭,以打火機將其點燃。我端著微弱的光芒走到床邊,床上躺著的是即將要生下弟弟的媽媽。父親緊握著媽媽的左手,而其他女性親戚則緊張地圍在床邊。
那個晚上,我們試盡了一切辦法與外界聯繫,然而卻徒勞無功。於是,在這麼緊急的情況下,父親急迫地聯絡了家族中所有的女性,希望能找到幫助,幫媽媽順利分娩。
最後,我相信神父你或許有聽說過,我的媽媽離開了。那個晚上,最美的流星劃破夜空,帶走了我最愛的媽媽,然後帶來了詛咒。」
他的目光遙望著遠方,似乎在努力回憶著更多的細節,然後繼續述說:「自那之後,父親變了,村子變了,每個人都變了。曾經的歡笑和溫馨,彷彿在一夜之間被暴風吹散得消失殆盡,被詛咒所吞噬。
我的弟弟是個怪物,沒有人喜歡他。家族內的人唾棄他,村子𥚃的人遠離他,對他充滿了恐懼和嫌棄。父親甚至連正眼也不肯看他一眼。要形容他遭人嫌棄的程度,我想大概只有『蛇』這個詞彙最貼切。就像遇到蛇,大家會下意識地自動回避、遠離,畢竟誰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毒;遇到蛇,大家會回避它的視線,不想和蛇有任何交集;遇到蛇,大家會舉起棍棒驅趕,畢竟蛇這種生物從誕生起就不受人待見。而我,我只希望他從來沒有降生過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媽媽就不會死。我到現在也是這樣想的。
在媽媽的離世再加上生了個怪物之後,父親像瘋了一樣,將所有的心思精力都投入到生意中。他的生意開始蓬勃發展,家族也漸漸變得富足。或許他成為了一個成功的生意人,但他卻再也不是一個好的父親。他對我和弟弟漠不關心,關於我們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唯一會有些許交流的時候,就是週日的早晨。他偶爾會叫我陪他到這𥚃祈禱,但從未帶上弟弟。
我渴望能夠再次得到父親的愛,因此不惜一切代價試圖引起他的注意。我四處制造混亂,甚至在學校毆打同學,缺席考試等等。老實說,弟弟什麼的我毫不在乎。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他能再次關注我。然而,很遺憾地,他對我所做的一切毫不在乎,他再也不在乎了。
於是,我決定改變策略。如果成為壞孩子無法贏得他的關愛,那麼我就成為一個好孩子。我努力學習,認真完成學業,盡我所能地贏得老師的讚揚。最終,我成功了。他終於開口對我說話,卻只說了一句:『你,太平庸了。』我終於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付出的所謂努力根本不值一提。那一年,我留級了。那一刻,我明白了,原來不論我如何努力,平凡將是我一生的代名詞。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那麼平庸,如果我讀書很好,如果我有一技之長,那麼他會不會回首看我一眼?他還會不會像小時候一樣接我放學?一切是否會有所不同呢?也許,他會對我刮目相看。也許,我能夠再次得到他的關懷和愛護,就像我媽媽生前那樣。然而現實卻是,不論我如何努力,我就是一個平凡的人,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露出一抹苦笑。
我心中滋生出一股想要安慰他的衝動,希望能告訴他: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上帝賦予我們每個人各自的才華和價值,祂所創造的每個生命都是與別不同,各有所長。然而,我卻無法將這番違心的安慰之詞傳遞給他。
人,真的是生而平等嗎?我不由得在心中轉過這個問題。這個世界充滿著各種不同的命運,有些人從一出生就享受著富足的生活,然而有些人卻連三餐也不繼。如果要探求世間種種不公之事,我想我窮一生時間也不會找到答案。雖然對他感到很抱歉,但是此刻的我卻無法說出半句安慰人的說話。我內心充滿無奈。我知道,但我不可以對任何人說。有些人生出來就注定平凡,注定要當其他人的綠葉作陪襯。上帝是偏心的。
我無法對他說出任何安慰的話語,於是我決定保持沉默,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沒有任何天份、沒有任何特長的我,因為弟弟的存在甚至連朋友也沒有。不過我倒也理解,誰會願意跟一個怪物的哥哥交朋友呢?這樣的想法逐漸讓我接受了孤獨,我不再努力去改變自己,因為我明白改變自己並不能改變別人對我的看法。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求什麼。我只想平凡地活下去。於是,我便用這種方式度過了好些年,不再在乎父親,也不在乎任何人,一直平庸地成長,直至到她的出現。
某年,她和她的家人搬到了這條小村子居住。她與我不同,她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人。琴棋書畫她樣樣精通,學業優秀,運動也是樣樣拿手。然而,這樣的她卻成為了我的朋友。我自感不配,但是她始終無視了其他人的閒言碎語,堅持要和這樣的我做朋友。
在這之後,我才體驗到有朋友的感覺是如何,才明白到有朋友可以傾訴的感覺是有多麼美好。她為我的世界帶來了曙光,她的出現讓我開始相信,也許平凡的我也可以擁有正常人的日常。我以為這樣的日子將會永遠持續下去。結果……」
豆子般大小的淚珠從他眼角滑落,他顫抖的聲線彷彿在努力壓抑著早已決堤的情緒。
「結果……她在我面前出了意外,而我卻沒有辦法對她伸出援手。在那刻,我便確信了。我確實是個受了詛咒的不祥。我根本不該和任何人接觸。如果當初她未與我結交,或許她仍會活在這個世界。也許她會在這座小教堂上,幸福地與她所愛的人交換誓言,永遠廝守一輩子。要不是我……」
他用手背輕拭淚痕,深呼吸了數秒,努力收攏情緒。然後,他再度讓臉龐恢復那個毫 無表情的模樣。
「在我把她害死之後,我決定封閉自己。我不再與其他人往來,不再與任何人有所接觸,因為我不想再對任何人造成傷害了。我把自己封閉在家,如非必要我不會出門。弟弟十八歲的那年,他告訴我他要離家出走。我沒有支持也沒有阻止。他的生死與我無關。然而,我後來常常後悔,當初我不該讓他走。如果他沒有離開,受傷的可能不會是我。
弟弟離家出走後不久,正值金融危機爆發,父親經營多年的生意賠了不少。於是,他常常回家後就深陷於酒海。不論情緒好壞,他總是會倒酒消愁。酒醉的他時常在家𥚃對我動手,沒日沒夜地不停毆打我,有時甚至用皮帶把我抽得皮開肉綻。村子𥚃的人都知道,但沒有人會說什麼。那時的我已經二十幾歲,忍受著這般屈辱的我卻只能默默承受。因我食其飯,住其宅,試問我豈敢有所反抗?我也沒有離開的勇氣,平凡的我怎敢展翅。
家道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興盛。然而,我的父親卻仍然在家族和其他村民面前要面子。他會毫不吝嗇地花費所剩無幾的積蓄,購買看起來相當體面的衣物和名牌手錶等等。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早已是外強中乾,快走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但他嘴皮子就是堅持要硬撐,面子就是要厚,始終不肯承認他需要幫助。明明如果早點尋求親戚的幫助,也許就能避免陷入破產的下場。從那以後,他對我施加的虐待越加嚴重。在這個時候,一個幼苗在我心中開始悄然萌生。也許,像我這樣平凡的人也能幹一番事情。於是,趁著某次前往教堂離開家𥚃的時候,我偷走了一把武器。然後,我偷偷把武器藏在教堂附近的地方。
及後,我持續過著不人道的生活。我被囚禁在廁所𥚃,每天只能吃一餐,每週只有在要祈禱的週日早上才被允許洗澡。如果我不是那麼沒用,或許我可以幫上父親生意的一點忙。所以我想,這也是我的錯。
昨天的中午,父親去廁所的時候,我問他明天也就是今天要不要去探望媽媽,因為今天是媽媽的忌日。然而,不知為何他的神情變得非常生氣。在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情況下,他突然一巴掌將我打倒在地。我感到身體一陣疼痛,被打倒在地的瞬間我完全無法反應。身體在他的一巴掌下無助地倒在地上,痛得無法言喻。我的頭腦一片空白,驚恐和痛苦籠罩著我。他的手掌印在我的臉上,疼痛和屈辱同時湧上心頭,讓我感到無比的恥辱和無助。我努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被他的左腳重重地踩住,無法站立。然後,他的右腳狠狠地踢在我的頭上。我頓時感到頭昏腦脹,深陷在痛苦之中。他的目光滿是憤怒和厭惡,彷彿我就是他發洩情緒的出口。接著,他把他的下體放到我的嘴內,強迫我吞下他的尿液,然後要我幫他清潔好他的下體。
就在那刻,我決定要殺死他。」
在說完這段話之後,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的表情顯得輕鬆了許多,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他看著我,告訴我說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並不需要知道,也沒有必要了解他是如何把村民殺害的。他說,我只需要報警,讓警察處理這個事情的後續。他會找個地方來了結自己的生命。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cWeSZrifv
我聽著他的話,心情一片混亂。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也無法理解他話中的意思。他的話語充滿了深沉的絕望和無奈,彷彿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想要以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結束一切。我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我茫然地凝視著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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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是時候要離開了,於是我陪同他穿過教堂,送他到門口。此時我才驚覺,原來他鞋底所發出的奇怪聲響並非因為踩過濕泥,而是因為那厚重的鞋底已被血液沾染得黏稠。
穿過教堂的途中,我們保持沉默,誰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空靈的教堂內迴響著。
我把他送到門口,儘管好像聽他說了很漫長的故事,當我推開大門時,才發現此時天空才微微泛起一絲光芒。
他突然回頭,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受到驚嚇,急忙退後幾步。
他無奈地苦笑,收回了伸出的手,對我說:「謝謝你,神父。這些說話我從來沒有對過任何人說,也沒有任何人願意聽我說。所以,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我急忙點頭,表示不必客氣。
他繼續說:「神父,我明白殺人是錯的,我也並不妄想可以得到神的寬恕。我深知這般的罪孽是無法被原諒的。只是,我希望在我即將離開之前,能夠有一個人稍微理解我一些。」
此時的他,神色看起來豁然開朗,我想這或許是我在這𥚃擔任神父以來,第一次見到他露出笑容。
他繼續說:「神父,最後,我有個請求。我知道你在聆聽完其他人的告解後,有權赦免他們的罪過。你可不可以也為我祈求,赦免我的罪孽?」
在他提出請求的那一刻,我感到有些為難,因為特別嚴重的罪行受到教會的絕罰,只有教宗、本地主教和領受了特權的司鐸才可以赦免這樣的重罪。雖說在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任何司鐸都可為他們赦罪。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微妙的表情,搖了搖頭說:「我明白,殺人是無法被赦免的。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祈禱。願神能夠原諒我的無能,寬恕我的平凡。因為,原來平凡也是一種罪過。」
說完這番話,他未等我回應,轉過身,舉起左手揮了揮,然後離開了。
天空被濛濛的霧籠罩,微細的雨點開始落下,彷彿天空在哭泣似的。我望著他沿著石板路走往小樹林的方向,晨曦的大霧漸漸將他的身影吞沒。
在他遠去的同時,我在心中祈禱著:「我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為你的平凡祈求赦免。」
我關上教堂的木門,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寧靜圍繞。
報了警後,我躺回床上。我試圖遺忘一切,將一切置於腦後,再次入睡。
我想,或許他還記得那雨滴落在他臉上的感覺,那一刻他的世界崩塌。
麻雀在窗櫺上吱吱渣渣地叫著,這時的天正要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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