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卷 - 萬妖卷-1

楔子

他看著一隻隻模樣古怪的生物從竹簡裡慢慢浮出，最後化成了具象，「去吧。」

去燒盡這世間一切罪惡，去毀滅這些人樣禽獸。

去換這世界一片河清海晏，還他換不回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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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只記得自己剛從大學畢業，和一群閨蜜說好去酒店慶祝，說不定還能有一場豔遇。

畢竟自己長得也不差，鵝蛋臉細柳眉，只是不知道這幾年為什麼都沒能談一場戀愛，身邊的朋友早就一個換過一個，只有自己還是母胎單身。

於是閨蜜起鬨著帶她去酒店開開眼界，還真給她遇見了真命天子。

她和閨蜜在酒吧喝了好幾種調酒，都沒有人來搭訕，她本來就不抱什麼希望，權當是週末和閨蜜的小聚會。

誰知道幾個人差不多要走的時候，一個人拿著兩杯Mojito向她走來遞給她一杯，朝著她笑笑，身邊的閨蜜開始笑，全說她的桃花來了，一個個說去跳舞的跳舞、廁所的廁所、男朋友來接的男朋友來接，過沒多久就只剩下她和那個男子在座位上了。

也不怪閨蜜一個個搞失蹤，畢竟那人長得也是好看，細細的髮披在額前，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儼然活脫脫現在最流行的韓國男團樣貌。

畢竟幫閨蜜脫單都還是喜聞樂見的，沒準自己就當了回紅娘呢？

那個人說他叫吳磊，是工程IT。正好她也是資工科出身的，兩個人圍繞著最近新起的工程產業聊，竟還聊得滿投機的，重點是他還很幽默風趣，不時穿插的幾個笑話都惹得她格格笑。

然後呢？

印象中她好像是在夜店喝多了？然後接下來的事她全都不知道了。

還以為自己總算春天來了，怎麼知道那是朵桃花劫。

她張開眼睛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她覺得頭痛欲裂，興許是昨晚喝多的關係，她想起身活動活動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動不了，她勉力將頭抬了起來，發現手腳都被麻繩牢牢的綁在床上！

她驚恐的左顧右盼，很明顯的這是一個男性的房間，整潔、但又過於空曠，然後她看見了那個昨晚搭訕她的吳磊此時正坐在她身旁的椅子眼帶笑意地看著她。

她有些驚恐地開口：「吳磊……」

吳磊早就在她身邊坐了許久，見她醒來他笑笑地說，「醒啦，我的小蝴蝶。」

「我怎麼會在這裡？」

「妳喝多了我就把妳帶回來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還好好在身上，還好，吳磊還是個正人君子，可是束縛在她手腳上的麻繩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她喝醉後做出了什麼奇怪的事吳磊才把她綁在床上？

「吳磊，可以解開我身上的繩子嗎？」

「不行。」吳磊笑得更開了。

「如果是我昨天喝醉做了什麼事，我向你道歉，你看，我現在也酒醒了，沒必要繼續綁著我吧？」她有些覺得不對勁了，開始軟言軟語的向吳磊討饒著。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萬一妳跑掉了怎麼辦？」吳磊用手指輕輕劃過她姣好的臉龐，上面長著薄繭，她覺得有些癢。

「你到底想怎樣？」

「妳知道的，新聞常報的。」

她睜大了雙眼，她……這是被撿屍了？

她開始啜泣，不明白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吳磊溫柔的抹去她的眼淚，「別哭，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放了我，我保證不會去報警的。」

吳磊聽到報警，突然抿起了嘴，一直笑著的表情突然變得很猙獰，「妳以為我會相信妳的胡話嗎？」

吳磊雙腿跪坐在她的身旁，粗暴的剝開她的衣服和裙子，露出她光滑潔白的大腿和胸部，一隻手不安分在上頭遊走。

她就像一隻被黏在蜘蛛網上的蝴蝶，任憑她怎麼掙紮都沒有用，反而麻繩將她的四肢束縛的愈加的緊。

吳磊另一隻手也沒閒著，輕鬆兩下解開自己的皮帶，對著少女未經人事的地方狠狠侵入。

她因為四肢被綁住的關係動彈不得，只能在床上死死掙紮地扭動身體，但仍阻止不了男人的動作。

吳磊見她不配合的樣子，狠狠掐住她的脖子，「讓妳叫！讓妳動！妳這個婊子還裝什麼清純！」

他的手勁越來越大，掐的她都快不能呼吸了，舌頭長長的吐出，仍呼吸不到任何空氣，她的四肢狠狠掙紮著，直到過了幾分鐘終於完全不動了。

吳磊鬆開手，探了她的鼻息，發現她竟然死了。

他有些慌張的提起褲子，這屍體是絕對不能被別人發現的，該怎麼處理才好？

眼角瞥見角落的行李箱，很大，足以裝進一個瘦小的成年女性。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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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中的夜晚淅瀝瀝下著雨。

王小五穿著一身破舊的雨衣走在街上，手裡拿著一個大大的帆布袋，裡頭裝滿了他今天的戰利品。

說是戰利品不過是些破銅爛鐵和瓶瓶罐罐，像他這種遊民靠撿拾破爛維生，有時候好的話甚至能在資源回收站賺到一百多塊錢。

像今天撿的東西有些少，甚至可能連五十塊都賺不到。他厭煩的嘖了一聲，好在他今天的「寶箱」還沒翻完。

來到了最後一個點，這是一個垃圾子母車，他熟練地翻開垃圾箱蓋，把裡頭有用的回收物全翻了出來裝進袋子裡，最後在裡面發現了一個行李箱。

他把行李箱拖了出來，很沉，也許是裝了很多衣物呢？今天算是賺大了。他興匆匆地打開來卻發現一具蜷縮的女子在裡面。

充氣娃娃？不，說是充氣娃娃反而太過真實，況且從剛剛他一直聞到一股味道，像是什麼東西爛掉的味道。

剛剛還覺得是死老鼠之類的，或是垃圾的臭味，現在才發現好像是從行李箱裡傳來的。

於是王小五湊近聞了聞，一股刺鼻的腐爛味道直竄他的鼻腔，他又不死心的拉了拉裡頭那個「娃娃」。

那個蜷縮的人型被他的力道拉的滾出了行李箱，接著滾出的是源源不絕、白色的蛆，在地上肆無忌憚的扭曲著。

「死……死人啦！──」

我們來到報案人陳述的地點，此時已經是淩晨，還飄著不大不小的雨，現場已經圍起封鎖線，沈晏殊作為刑查隊長早就已經到了，而我是第二波到的人，跟我一起來的還有鑑識科的蕭逢，我倆提起檢驗箱走進案發現場，現場沒有閒雜人等，那就不會對現場有過多的破壞。

這樣很好，我想。

但旁邊的蕭逢顯然不這麼想，他苦著一張臉走進了案發現場，估計是因為下雨天的關係，他可能對現場能鑑識出來的東西不抱任何期望了。

我走進封鎖線跟沈晏殊打了聲招呼，他此時正在旁邊詢問那個發現屍體的人，對我點了點頭示意看見我了，我看那個人穿著破爛，大概是個撿破爛的，講話還微微顫著聲，向沈晏殊說明發現屍體的經過。

蕭逢已經蹲在地上對痕跡進行蒐集，過沒多久就站起來對我說，「柏油路、下過雨，基本上提取不到什麼有用的價值，我還是看看那個行李箱吧。」

於是我們走向行李箱和屍體，屍體應該原本是裝在行李箱裡的，只是被報案人拖了出來，此時正孤單的躺在一旁的路上。

蕭逢開始拿出器具對行李箱進行勘查，我則轉向一旁的無名女屍。

我來到屍體旁邊，在移動屍體之前先做一次簡單的屍檢是我們的流程。我一看是一個全身赤裸蜷縮的女人，長髮披垂在臉上，看不清楚她的臉，我帶上醫用手套將頭髮撥到一邊，露出了她的臉，仔細的看了看，發紺、雙眼沒有合起，眼白有著點狀出血。

我先將她的眼皮闔上，才開始做初步屍檢，仔細看脖子上有被掐過的痕跡，這種我們一般稱為指狀瘀傷，青紫烏黑的一片，在瘀傷旁還有挫傷和擦傷，但不明顯。

四肢則有生前約束傷，看的出來是因為有生前反應，四肢都有擦挫傷和瘀血，顯然被害人在死亡之前可能遭到束縛。

我再看屍斑形成，背部有著淡淡的屍斑，但大部分屍斑是在左側軀體，說明屍體呈現仰臥姿勢超過四小時，至於左側屍斑，應該是被害人被丟棄時左側身體朝向地面方向導致，也就是說被害人是以左側身軀朝下的姿勢被丟棄在垃圾子車裡。

我伸手扳了扳被害人的肢幹，完全扳不動，屍僵完全形成，可以知道被害人大約已死亡十二小時以上。

我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腳有些麻，我隨便動了動身體，卻瞧見遠遠路燈下站著一個人，身高不高，長頭髮，研判是個女人，手裡不知道抱了什麼，逆著路燈的光我看不清楚她的臉。

這時間，會出現在這種無人經過的小巷，我的直覺告訴我絕對有鬼。

我轉頭和還在地上和痕跡奮鬥的蕭逢說了聲，正要走去盤問那個女子時，卻發現路燈下哪還有人的蹤影。

不見了？

也許是我多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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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初步勘驗之後，我們從現場回來了，在初勘之後其實還有很多事要做，而對於我而言便是屍體的二度檢驗，蕭逢是痕跡鑑定，沈晏殊則是對證人進行口供錄製。

我來到解剖室，此時死者已經運回來了，正躺在解剖檯上，我換上白袍戴好手套，來到解剖檯前，屍體的屍僵已經被破壞，所以不再是蜷縮的樣子。

我先拿起相機對外觀比較明顯的傷痕進行拍照，針對頸部和四肢軀幹的約束傷進行重點記錄，才拿起解剖刀從她的咽喉一路劃到恥骨。

仔細探察一番，發現並無內傷，倒是頸部器官呈現典型的被掐死狀態，甲狀軟骨清晰可見的骨折，還有頸部束帶肌出血。

另外我還從死者下陰提取到了精斑，這令我精神為之一振，這是非常有利的證據！說明死者很可能是被先姦後殺，典型的性侵致死案。至於會留下這麼拙劣的證據，我想兇手應該是初次犯案。

我腦中已經浮現整個作案流程，兇手束縛被害人進行性侵，然後惡意或失手將被害人殺死，抱著畏罪心裡進行棄屍。

至於具體如何，還是得等抓到兇手才能知道。

步出解剖室，沈晏殊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室了，手上拿著一疊紙跟蠻牛在喝。

我抬頭看了眼時鐘，得，快五點了，難怪我也覺得有點困。

「證人口供出來了？」

「是阿，喏。」沈晏殊把手上的紙遞給我。

「所以這就是那個王小五的口供？」我手上拿著新鮮剛出爐的口供，皺著眉問。

「嗯，撿破爛的時候發現行李箱，還以為撿到寶，打開來發現裝著被害人」

這時蕭逢也做好痕檢了，從門口走了進來，腋下還夾著新鮮出爐的痕檢報告。

蕭逢從我和沈晏殊旁邊拿著洋芋片晃過去，撇了一眼我手上的口供，悠悠的說，「跟驚喜包一樣。」

「別瞎說。」我一巴掌拍向蕭逢的腦袋。

「唉。」蕭逢有些哀怨的看著我。

「蕭逢、蘇木，你們的報告有什麼發現嗎？」沈晏殊見我們都從各自部門進來了，開始向我們討報告。

蕭逢把手上的報告分給我們，我看了看報告，上面用螢光筆劃了幾個記號

，「我這裡在現場因為下過雨再加上柏油路沒有提取到足跡，不過行李箱裡倒是發現不屬於被害者DNA的毛髮，是個男性，另外行李箱有使用過的痕跡，研判是從家裡現有的工具拿出來用，這對我們偵查有很大的幫助。」

「我這裡也有發現，先說死者甲狀軟骨骨折，眼角膜出血點，頸部束帶肌出血，典型的被掐死特徵，根據屍斑和屍僵形成，研判已經死了一天以上，」我頓了頓，「還有根據恥骨聯合，推測是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女性，另外我還提取到了精斑。」

「典型的先姦後殺阿。」蕭逢感嘆道。

我點了點頭，「而且很顯然的兇手是初次做案，否則不會留下這麼多線索。」

沈晏殊笑了，「這案子，沒難度阿。」

透過DNA的比對，我們很快就確認了死者的身分，是J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潘倩倩。

同時也確認了嫌疑者的身分，是現年二十六歲的吳磊。

在那之前我們還是要確定死者和嫌疑者之間的關係，但又不能放著讓嫌疑人有機會逃跑。於是我們決定由我和蕭逢這兩個技術性人員去排查潘倩倩生前的人際關係和動向，至於較有危險性的與嫌疑人接觸，由沈晏殊負責去「請」吳磊回局做進一步的相關調查。

潘倩倩的父母長年在外工作，就連女兒被害也沒能從國外趕回來，我們僅能透過電話聯繫。據潘倩倩的父母說，潘倩倩交友單純，也沒交過男朋友。但我們也不排除因父母長年在外，兒女與父母感情淡薄，所以對兒女的交友狀況不是這麼瞭解。

接著我們調查到了一天前潘倩倩的行蹤，據說是和朋友去了夜店，於是我們決定重點排查這一條線索。

我們找到了當時和她一同去夜店的三個好友，分別是朱雨彤、白子嫻和張書姚。她們同樣是J大的應屆畢業生，和潘倩倩同班，也是潘倩倩在大學為數不多的朋友。

我和蕭逢坐在審訊室裡看著三個正值美好年華的女孩子，她們三個在聽聞潘倩倩的噩耗後都哭紅了眼睛，我和蕭逢都還沒說話，倒是朱雨彤先開口了。

「員警先生！請你們一定要抓到那個畜生！還我們倩倩一個清白！」

一旁的白子嫻和張書姚忙不迭地點頭。

我說，「那妳們就一個一個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白子嫻說：「那天我們大概晚上十一點多到了暮色夜店，坐在吧檯喝酒，大概喝到一點多吧，那時候我們準備要走了，然後就有一個男的來搭訕倩倩，那個男的大概一百七十五公分吧，夜店的燈很昏暗，我也看不清楚他的臉，不過很也有印象他長得挺像韓國男星的。」

張書姚看起來是比較害羞的女孩子，她絞著手指補充道：「他拿著兩杯酒，把一杯給了倩倩，可能裡面下了藥吧，不過我們當時也不知道，只當作倩倩的春天要來了，所以我找藉口離開了。」

在屍檢報告裡沒有潘倩倩內有藥物殘留反應，反而酒精濃度異常的高，所以她是醉酒的，這點倒是張書姚說錯了。

蕭逢抓到重點，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所以妳先離開了，也不知道潘倩倩是何時被帶走的？」

這時她們三個面有難色，互相看著對方欲言又止的。

蕭逢抿著嘴，而後又嘆了一口氣，「說謊對妳們沒有好處，不說話也不代表我們就會這樣放妳們走。」

我說，「妳們還是據實以報吧，這樣我們能更快抓到兇手。」

朱雨彤看看其他兩個人，三個人點了點頭，於是她開口，「其實那天我們雖然找藉口離開倩倩身邊，但其實我們一直坐在不遠處的地方看他們，想說要給兩人一些獨處的機會嘛，誰知道…….誰知道……倩倩就……」

朱雨彤啜泣著，話也沒辦法說了，我在紙上記錄下她們的證詞，蕭逢想了想補充了她沒說完的話，「所以妳們在現場看著潘倩倩被帶走？」

白子嫻擦掉眼淚，「嗯……我們當時都在場，監視器應該有錄到我們的身影。」

「那具體潘倩倩被帶走大概是什麼時候？」我問。

「嗯……大概兩點多，快兩點半的時候吧」

「之後妳們呢？待到了幾點？」蕭逢問。

「他們走了以後，我們過了十幾分鐘也離開了。」張書姚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

大致釐清了情況，我們便讓她們三個回去了，送走她們三個以後，蕭逢感嘆道：「這樣她們算不算幫兇呢？」

我沉默，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去調監視器吧，然後去沈晏殊那看看。」

我們先去了一趟暮色，向老闆調到了當時的監視器畫面，在前往沈晏殊那的路上，蕭逢一直盯著手上的平板。

一路上他很安靜，我很享受蕭逢不聒噪的時候，正當我這麼想，他突然大叫了一聲，嚇得我差點方向盤打滑了一下。

「找到了！蘇木，她們確實是還在現場，不過關於吳磊的部分，背對著監視器所以拍不到他的臉，但看他的身形的確有辦法帶走一個醉酒的成年女性。」

我趁著紅燈的時間看了一眼，確實，再說接下來的畫面是潘倩倩被吳磊攙扶著走出暮色的，很可能當時她還有些許的意識。

「你說現在的孩子怎麼就這麼隨便就跟別人走了，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父母沒教過不要陌生人亂跑嗎？」

我撇了他一眼，「你也才大人家幾歲。」

蕭逢嘿嘿笑了，「至少我不會跟別人亂跑。」

「你現在還不是沒有知會父母就跟我亂跑。」

他癟著嘴，「我這是出公差！是工作！劉蘇木你不要混為一談，再說你是我同事我有什麼好怕的。」

「沒聽過熟人犯案？照你這麼多嘴遲早有一天我會忍不住把你宰了。」

蕭逢不反駁了，「我要告訴晏殊說你欺負我。」

我笑了，「看沈晏殊站誰那邊，他可是也嫌棄你很聒噪的。」

來到了吳磊的住處，我們隨著民警指示來到了吳磊所在的樓層，卻看到遠遠的早就圍起了封鎖線。

抓捕犯人不應該圍封鎖線的，我和蕭逢有些疑惑的向前，沈晏殊站在了封鎖線外。

他看到我們臉色很難看，「蘇木，蕭逢你們來了阿，等你們很久了。」

「怎麼了這是？」蕭逢問。

「畏罪自殺？」

沈晏殊皺著眉，「姑且算是吧。你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再說。」

於是我和蕭逢換上鞋套進入現場，大概四五坪的空間，被整理得很乾淨，只是顯眼的是那地上的黑色物體。

是一個人形，我本以為吳磊畏罪自殺可能採用上吊或是燒炭等物品取得容易的方式，卻沒想到是自焚，但說是自焚也說不過去，其他地方並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我操，這中秋節都還沒到，急著烤肉呢……」蕭逢看到也傻眼了，但依然說不出什麼正經話。

我丟給他手套，「別廢話，做痕檢。」

「喔。」

我看著地上死狀悽慘的屍體，說不上什麼惋惜，我堅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任何犯罪都應該要伏法，只是做我們這一行的多多少少會遇到兇手逃之法外或者是等不到法律的制裁就已經自殺之類的。

我嘆了一口氣蹲下，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我也沒戴醫檢箱出來，只能先對屍表做初步的檢驗。

屍表已經炭化，屍體呈現俗稱的拳鬥士姿勢，這是典型的被火燒灼後常呈現的姿勢，成因是因為肌肉被火燒後經攣，不過這並不能做生前焚燒的依據，還得回法醫室做更進一步的檢驗。

蕭逢不知道從哪裡搞來檢驗箱，他在吳磊房間提取了些微量物證準備送回檢驗室檢驗，同時從衣櫃裡拉出了一綑的麻繩，「這大概是犯案工具，得回去做DNA看上面有沒有潘倩倩的皮屑。」

此時沈晏殊也進來了，「很蹊蹺吧，我們也是敲門無人回應才強行突破，進來就看到吳磊死亡多時。」

我點點頭，「這只能回去做檢驗了。」

沈晏殊嘆了口氣，「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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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檢驗室，吳磊的屍體已經被送回來了。

吳磊的屍體表面呈現高度炭化，這種全身性高度炭化通常只在屍體上形成，我先提取了一點表面組織給蕭逢，為了確定是否有助燃物，否則說不過去為何只有吳磊被燒死，而現場沒有任何物體跟著燃燒，又或者這不過是第二現場？

我穿戴好裝備，拿起解剖刀先從咽喉的部分開始檢驗，我劃開咽喉卻沒發現支氣管等呼吸組織有炭塵沉澱的現象，卻有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症。

可同時心血管系統和其他內臟器官卻呈現典型被生前燒死的特徵，也就是內臟多為鮮紅色，同時迅速燒死者內臟器官常有急性休克的現象。

種種跡象說明吳磊的死亡不簡單，我皺著眉思考，也沒能想到之前解剖的案例上有這種狀況，與其說是自焚，倒有點像是……人體自燃。

可這實在是非常理可以解釋，再說了嫌疑人莫名自燃可以說是非常奇怪的事，我更傾向是被害，可這也說不過去為何吳磊種種跡象傾向生前被焚燒致死，卻又有些跡象不符合。

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來源由，還是先決定去聽聽蕭逢的痕檢報告再說。

當我準備離開法醫室，卻看到吳磊的手中好像握著什麼東西，我用力掰開，是一根朱紅色的羽毛。

……羽毛？

等我步出法醫室，沈晏殊和蕭逢已經在辦公室裡了。

他倆看到我苦著臉就知道事情大條了，蕭逢也同樣拉聳著臉，開了一包乖乖，遞給我和沈晏殊，「上次才說這案子沒難度，現在根本LEVEL UP，你們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沈晏殊拿了一個乖乖丟進嘴裡，「出門前應該吃個乖乖安太歲才對。先聽壞消息吧。」

蕭逢邊嚼邊說，「壞消息是我從蘇木給我的組織樣本上沒提取到任何助燃物質，同時我再回現場也沒有採驗到其他有用的資訊，只有吳磊日常遺落的毛髮和指紋之類的。」

「好消息呢？」我問。

「好消息是在麻繩上找到了潘倩倩的DNA，確定是犯案工具。吳磊是犯人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你還算好了，」我嘆了口氣，「我這只有壞消息。」

「證實了吳磊是生前燒死，可未能在呼吸道系統發現炭塵沉澱，但其他跡象卻呈現生前被燒死的典型特徵，有點像是人體自焚。」

同時我從口袋掏出了一個證物袋，裡面裝著的是我先前檢到的那根羽毛，「我在吳磊手中發現這個，但感覺和案件沒有什麼關聯。」

『羽毛？』沈晏殊和蕭逢說。

沈晏殊閉上了眼思考了會，「現場沒有吳磊有養寵物的痕跡，可能是第一現場遺留的物證。」

「不可能，我沒有提取到房內有另一個人的痕跡，再說了門鎖是被鎖上的。」蕭逢反駁道。

正當他們爭論不休時，外頭傳來一陣吵雜聲，也許是死者親友吧，這在我們局裡常常看到的景象。

我走出去，發現是一個嬌小的女生在和門口警衛爭吵，警衛說了不讓進，她卻一直堅持。

我走上前問，「你是死者家屬？潘倩倩還是吳磊的？」

她搖了搖頭，「都不是。」

「記者？抱歉現在偵查不公開。」

她又搖頭了，「我也不是記者。」

我直皺眉，「那妳是……？」

「陳聿。我是來告訴你們死者是怎麼死的。」

我笑了，「這是我們法醫的職責。」

「這可不一般！他是被燒死的！而且你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被燒死的吧？」

我一驚，卻又看她神色嚴肅，說明她沒有在說謊，「那又如何？」

陳聿笑了，「他是被妖怪燒死的。」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世界上哪有妖怪這種東西。」

「你不信？那你說說你口袋的那根羽毛怎麼來的？」

「……」她是怎麼知道我口袋裡有羽毛的？在說我們今天才剛解剖屍體，媒體也不可能這麼快知道吳磊是被燒死的。

「我證明給你看。」她攤開一個卷軸，是竹簡。大概有兩公尺這麼長，我湊近一看，上面用墨水和硃砂畫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怪物，倒像我看過的百鬼塗鴉，只是有些地方卻是空白的。

只見她手比劍指，手指間夾了一張符祿，輕輕的在竹簡上一畫，便燃燒了起來。

接著我感到口袋一片灼熱，便看見那根羽毛浮了出來，飄到了陳聿面前，她大喊一聲，「歸！」那根羽毛安然地飄到了竹簡上，接者像是水墨畫一般，它融了進去，在竹簡空白的地方現出了一個淡淡的巨鳥影子。

陳聿收好那個竹簡，對我粲然一笑，「這是萬妖卷，我是來收妖的。」

「妳這是銷毀物證，是犯法的。」我皺眉道，「再說了，我們辦案講求實證，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唉，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死木頭。」陳聿見我不買帳，跺了跺腳就跑了出去，「反正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你想不信也不行。」

我還沒來的及和她算那筆羽毛的帳，只能嘆口氣回到了辦公室。

回到了辦公室，沈晏殊和蕭逢看我臉色不佳便問了我，我把剛剛的事和他們說了，他們也俱是不信。

蕭逢叉著手道，「我不信，我要去調監視器。」

沈晏殊也說，「我是有聽過前輩破不了案去求神，這種事還是頭一遭見。」

為了證實我不是在作夢，我們三個人去調了監控，確確實實是看到陳聿把那根羽毛給帶走了。

「追嗎？」蕭逢問。

「怎麼追你告訴我[u1] ？」沈晏殊反問。

「算了吧，她說我們還會再遇到的。」我支著頭，無奈地說。

[u1]

ns 15.158.61.20da2

萬妖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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