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卷

自從陳聿和我們熟稔之後，便三天兩頭的往我們辦公室跑，門口的值班員警也認識陳聿了，所以也不會知會我們便放陳聿進來。

今天我在辦公室打著屍檢報告，聽到推門聲抬頭一看，是陳聿。

「妳怎麼來了？」我皺眉。

「沒事不可以來啊？」

「當我們辦公室妳家廚房嗎？」蕭逢躺在辦公椅上，吃著科學麵說，「想就來。」

「是啊。」陳聿不以為意的說，「上次苗君瑋的案子你們還欠我一個人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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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上次妳被我們值班員警追著跑的時候，說欠我一個人情。小男孩的案子我當妳幫我一個忙了。第二，上次妳暈倒送妳去保健室，苗君瑋案妳幫我們獲得家屬同意，這也算結清了。所以我們互不相欠。」我斜睨著陳聿說。

「呿。」陳聿抱著她的貓，一邊跟蕭逢討吃的，絲毫沒有要理我的意思，「唉蕭逢你那裏還有零食嗎？我餓了。」

「有啊，」蕭逢拉開他的抽屜，滿滿都是零食，「不過要拿妳的貓跟我換。」

「好啊。」陳聿把貓一丟，隨即從蕭逢抽屜拿了最大包的零食。

「喵喵！喵喵！」被陳聿拋棄的豆乳喵喵叫的大聲抗議著，只是被蕭逢緊緊抱著逃脫不了。

蕭逢從另外一個抽屜拿出貓零食，豆乳很快就不叫了，吃的很是痛快。

陳聿和我都傻眼，『你抽屜還放著這種東西啊……』

蕭逢一邊餵一邊不以為然的說，「當然啊，這樣出去遇到流浪貓才有東西餵，我的檢驗箱也放著幾包呢。」

我忘了，蕭逢是個重度貓奴，家裡養了三隻貓。

「喔對了陳聿，妳要不要看我養的貓？」

「好啊。」

陳聿嚕著椅子到蕭逢身邊，蕭逢興沖沖的打開他的手機相簿，「很可愛吧，這隻乳牛貓是皮蛋，橘貓是瘦肉，白貓是稀飯。」

「可愛是可愛……但是他們的名字怎麼……」陳聿有些無言，我只覺得這的確很像蕭逢會幹出來的事。

「叫皮蛋瘦肉粥怎麼了，妳的貓還不是叫豆乳。」蕭逢理直氣壯地反駁著。

正當兩個人唇槍舌戰的時候，辦公室裡的電話響了，我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兩人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喂。」我接通電話。

是轄區員警打來的，電話那頭告知了一個壞消息，「在台中山區步道發現一具女屍。」

我進一步的詢問細節，電話那頭的值班員警卻什麼也答不出來，只知道具體發現的位置，據說是報案人驚嚇過度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我掛了電話，向蕭逢說，「出勤了。」

「啊！──」蕭逢痛苦的抱頭，「我還沒抱夠豆乳呢，橘白貓是我還沒蒐集到的貓。」

「不然……」陳聿指著自己，「我跟你們去好了。」

「不行。」

「好啊。」

我和蕭逢異口同聲的說道，只是一個同意一個反對。

「出勤不是兒戲，況且妳跟去幹嘛？」我說。

「說不定可以幫上你們什麼忙啊。像上次我不就讓苗君瑋的父母同意解剖了嗎？」

我實在被陳聿軟磨硬泡的不行，最後只得答應她，「只許待在車上，不准靠近警戒線一步。」

「耶！」

「打電話給沈晏殊吧，馬上出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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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休假的沈晏殊被我們一通電話call來，看起來顯然是剛睡醒，他昏昏沉沉的坐在副駕，卻還是對陳聿的出現表示了疑惑。

「她怎麼也來了？」

「報案人驚嚇過度，轄區員警問不出更具體的情況，想說她有諮商執照，可能可以問出什麼東西。」我隨口亂說，沈晏殊喔的一聲，顯然接受了這個理由。

陳聿和蕭逢坐在後座，開了一包一包的零食在吃，幾乎整路上就沒看他們停嘴，就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吃這麼多垃圾食物還不胖。

「你們當遠足野餐嗎？」我開著車還是提出了這個疑問。

「吃飽好辦事嘛。」蕭逢說。

「唉唉蕭逢，你那個抹茶餅乾我還要。」陳遇倒是掠過我的問題，吃個不停。

我放棄了，兩個吃貨的組合簡直是毀天滅地，索性不管他們了，「碎屑別掉車上。」

『喔。』

順著轄區員警的指示，我們來到一座台中的山區步道，入口已經被員警封鎖起來了。

我開了一點窗給陳聿透氣，隨即三人下了車，我們走向入口處出示了證件，很快就被放行了。

我們由一個轄區員警帶領著走上步道，他一邊走一邊給我們說明發現經過，「報案人是今天清晨大概六點半帶狗來步道散步，途經陳屍處時狗聞到屍臭味掙脫了牽繩，報案人追上去才發現的。」

「了解。現場有被破壞的痕跡嗎？」沈晏殊問。

這個問題至關重要，現場若多人進入過，便會增加我們屍檢和鑑識的困難。

「一般人健行不會離開步道，再說了陳屍現場離步道有一段距離，如果不是狗聞到味道，可能還好一陣子不會被發現。」轄區員警說。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推論非常的合理。

大約走了十多分鐘，我們才來到陳屍地點，好在平常我們都有在運動維持體力，才不至於爬個步道就氣喘吁吁。

步道旁的樹和雜草長得密密麻麻的，我觀察了一下環境，的確是拋屍的好地點。

我們三個跨過了警戒線，又在草叢裡走了大約五分鐘才來到屍體的發現處，現場已經有員警駐守了。

見到我們，對方點了點頭便讓我們進去。

屍體已經蓋上了白布，現場雜草密布，只有一條經員警們反覆踩踏留下的倒臥雜草。

鑑識條件太差了。

我看了蕭逢一眼，只見他也是一臉揪結，看來這個案子不好辦。

我們各自展開自己的工作，我掀開白布，是一具年輕的女性屍體，全身赤裸著，被脫下的衣物不在附近，很可能嫌犯為掩飾死者身分，或是基於某些因素將死者的衣物拿走了，我伸手摸了摸屍體，屍僵已經緩解。

再觀察屍體，面色發紺，頸部有扼痕，是雙手扼痕，我試著模擬了一下，發現手掌大小和我差不多，說明應是男性嫌犯。

通常從扼頸到死亡中間會有一段時間，這時候被害者肯定會激烈反抗，有機會在嫌犯身上留下抵抗傷，此時死者的指甲便很有屍檢的價值。

但如果這裡是犯案現場也說不過去，抵抗的時候身上應該會沾染上地上的泥土或雜草，我觀察到死者身上異常的乾淨，很顯然這不是第一現場。

我將屍體翻了過來，屍僵大範圍的分布在背部、小腿等低下的地方，我稍微按壓了一下，緩解不了。

屍僵緩解、屍斑固定，總總跡象說明死亡時間起碼三天以上。

我直起身，剩下的留給了回法醫室之後再做全面的檢察。

蕭逢微量證物蒐集的比我快多了，畢竟現場環境太惡劣，我猜他肯定沒蒐集到多少東西。

果不其然蕭逢苦著臉向我走來，「蘇木，這裡鑑識條件實在是太差了啊，連個啥鳥蛋都沒有。」

「盡力就好吧。」我只能這樣安慰蕭逢。

沈晏殊在警戒線外頭詢問著報案人，只是看他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來也是沒問出多少東西了。

我和蕭逢收拾收拾東西離開了陳屍現場，沈晏殊也走了過來和我們會合，我們三個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這案子估計難破了。

「問的出東西嗎？」我問。

沈晏殊搖了搖頭。

「陳聿呢？」蕭逢說，「報案人也是女孩子，而且年齡和陳聿相仿，說不定能問出什麼。」沈晏殊靜默了片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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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報案人領到警車上，簡單和陳聿說明了情況，想不到她豪爽的就一口答應了。

於是我們三個就在警車外等，這段時間我們當然也沒有空著，我們找到了駐守員警，想問出點什麼來。

駐守員警叫胡濤，個性看起來滿大度的，見我們一身狼狽的下山，遞了水給我們，又拿出口袋裡的菸。

我和蕭逢搖搖頭表示不抽菸，沈晏殊倒是接了過去，點起了菸順便也給胡濤點上了。

沈晏殊一邊含著菸一邊道，「這步道，平常多人來走嗎？」

胡濤說，「不太常，畢竟這裡比較偏僻。」

沈晏殊點點頭，「地處偏僻，人煙稀少，也沒有燈之類的，的確適合犯罪。現場也能保存的比較完整。」

「我懷疑這裡不是第一現場，這裡應該是個拋屍現場。」我說，「第一，死者過於乾淨。第二，死者身旁的雜草沒有折斷踩踏的痕跡。」

蕭逢喝了口水，同意我說的，「但現場鑑識價值不高。都是雜草和石子路，剛剛看過了，殘留一點鞋印但不具備鑑識價值。」

胡濤思考了會，「看來你們這個案子難辦了。」

「盡力吧。」，我嘆了一口氣說。

過沒多久，陳聿就下車了，見她小跑著向我們過來，高興的說，「我問出東西了。」

「幹的好啊！陳聿。」蕭逢眼睛一亮，「問出了什麼？」

「報案人叫陶圓圓，21歲，是附近大學的大三學生，平常都會帶狗去附近公園散步，不過最近公園在整修，她就來這裡遛狗。」

「公園整修？什麼時候的事？」沈晏殊問。

胡濤回答了，「大概一個禮拜前開始動工。」

陳聿又說，「陶圓圓在這裡遛狗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四天前，那時狗對屍體味道還沒有反應。」

「也有可能那時候屍體還沒腐爛，狗聞不出味道。」蕭逢說。

「不，人體死後三到六小時就會形成屍臭，加上現在天氣還熱，腐敗的速度更快，若是四天以前拋的屍，沒道理狗聞不到。」我說，「加上我剛剛初步屍檢，死者屍僵緩解、屍斑固定，死亡時間起碼有三到七天左右了。」

「也就是說，拋屍是這一兩天的事。」沈晏殊說。

我點點頭，「具體死亡時間我回去再做檢驗。」

我們指示了把屍體送回法醫室，準備要離開的時候，陳聿忽然說，「要不……我們捎捎陶圓圓吧？」

「轄區員警會送她回去的。」我說。

陳聿搖了搖頭，「你們員警之所以問不出來東西是因為陶圓圓主觀認定兇手是男性，導致在男性面前無法正常說話。我懷疑她已經有PTSD的徵象了。再說啦，一個女生看見屍體都會怕嘛，我就陪陪她嘛。」

見陳聿說的有道理，我們也不差這點時間，於是同意了陳聿的要求。

一路上我們沒有再多向陶圓圓詢問案情，怕給她更多的刺激，陶圓圓坐在後座左側，陳聿則坐在中間，將蕭逢和陶圓圓隔了開來。

倒是陳聿一直給陶圓圓找話題，從喜歡的食物到化妝品什麼的，都是一些平常的問題，陶圓圓偶爾回著話，表情卻依然緊繃。

直到豆乳跳上了陶圓圓的腿上，舔了舔她的手她才輕輕一笑，很淺很淺的笑容，陳聿見狀索性和她聊起了寵物的話題。

「我的貓叫豆乳呢！妳的柯基叫什麼呢？」

「MOOSE。」

兩人的話題後來始終在寵物間流轉，陶圓圓的家也不遠，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很快我們便將她送回家了，在陶圓圓下車之前，陳聿還和她交換了LINE，一邊揮手向陶圓圓道別，「下次我們一起去公園溜寵物吧！」

送走了陶圓圓，還剩陳聿這尊大佛沒送走，我問，「送妳回去嗎？」

「不用了，我跟你們回去吧。」陳聿歪了歪頭說。

沈晏殊倒是不樂意了，「我們回去還有工作要做。警局也不是做客的地方。」

陳聿哼了一聲，「也不想想剛剛是誰幫你們問出東西來的。」

自知理虧的沈晏殊不再說話了，倒是嘆了一口氣。

倒是蕭逢像是想到了什麼，「唉陳聿，妳剛剛有看到什麼嗎？」

「什麼？你們不是不准我下車嗎？我一直都在車上能看到什麼？」

「我是說，那個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啊。」蕭逢說。

陳聿安靜了一會，「看見了，我嘗試和她對話，但是她都說不出話來。」

沈晏殊皺眉，顯然不信陳聿這一套。

我則經過這些日子和陳聿的相處已經見怪不怪了，我以科學辦案為上，但認為陳聿還是有些本事的。

陳聿口中說的問不出東西，可能與被害人被扼死有很大的關係，聲帶受傷被堵塞便發不出聲音有關。只是這點我只在心裡默默的想，畢竟我們司法系統還是看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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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了半個小時回警局，我們各自分散去做自己的工作，陳聿倒是好整以暇的待在我們的辦公室看書，我一看竟然是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

平時陳聿個性跳脫活潑，實在難以把安靜和她劃上等號。

最近的蕭逢和陳聿處的可好，還直接跟她說抽屜裡的零食都可以吃，然後就閃去工作了。

我告訴陳聿等我們檢驗完成，她就要離開了，畢竟偵查不公開，她哼哼的皺起臉，「知道啦，好囉嗦啊你。」

我也不理會陳聿的嫌棄，轉身就往解剖室走。

我換上法醫袍，死者已經被送了回來，由於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能證明身分的東西，因此這具屍體還是個無名屍。

具體還要等我檢驗完成看看屍體身上有沒有什麼特徵，發布協尋或是和最近的失蹤人口做比對。

我走向解剖檯前，先對死者身高進行測量，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體態偏瘦，臉上有一顆淚痣，長髮。針對這些體表特徵我先做了紀錄，有助於我們排查死者身分。

接著再對體表傷痕進行拍攝和觀察，死者胸腹部出現腐敗靜脈網，身上也出現些腐敗氣泡，部分關節屍僵緩解，屍斑按壓不褪色。

同時我對會陰部進行檢驗，排除了被性侵的可能性。

我觀察到身上沒有抵抗傷，但還是不抱希望的從指甲縫提取了一點物證送去檢驗室。

死者頸部扼痕明顯，卻不見指壓痕，也不見指甲痕，我懷疑兇手可能帶著手套犯案，且不是麻布手套等粗糙的材質，更像是我帶著的乳膠手套等表面光滑的手套。

我用手術刀從喉嚨一路劃到恥骨，死者的內臟暴露在空氣中，我先提取了一點胃內容物，食物幾乎消化完畢，說明死者是在飯後六小時之後遇害。

再看頸內部改變，皮下組織出血，甲狀軟骨骨折。肺組織可見漿膜面點狀出血，肺氣腫和灶狀出血，說明為生前扼死。

為了進一步確認，我甚至進行開顱檢測。我把死者的頭髮剃掉，卻發現右耳後有個奇怪的痕跡，死者身體乾淨，除接觸到地面的身體部分有些許泥土和雜草外，這幾天也沒下雨，我用手指模擬了一下，並對其進行檢測，發現是血混和沙土，很有可能是意外畫上的，於是我一連拍了好幾張相片。

我翻過來一看，血液已經乾涸已久，把我剃下來的頭髮凝固成一團，後腦勺有被硬物擊打的痕跡，但傷口處有生前反應，傷口黏附著些許泥沙，我蒐集了一些交給鑑識科，我輕按壓傷口處，摸到顱骨破碎凹陷，於是我把頭皮掀了下來，赫然是一處凹陷性骨折，傷口不大，成平面片狀凹陷性骨折，推測致傷物表面粗糙，才能夠容納砂石等，平面面積大但不排除有銳角。推測應該是磚頭或是石頭等硬物擊打造成的。

這說明了為什麼死者沒有抵抗傷，因為她在被扼死前就已經因顱部擊打而昏迷了！

如此慘忍的手法，打暈人還要致他於死地，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被扼殺在兇手的手之下。我恨恨的想，這種人不抓到真的是連覺都睡不好。

接著我看見屍體右手緊緊攢著什麼，我用力將她的手掰開一看，又是一根羽毛，朱紅色的羽毛，被冰冷的屍體握著有些冷冰冰的，我心想一會帶回去給陳聿，畢竟經過這些日子的經驗，我直覺這也許和我們的案件有莫大的關係。

屍檢做得差不多了，我將屍體縫合回去，送回了冰櫃裡，往檢驗室走了一遭。

「如何？有檢驗出什麼嗎？」，我手撐在桌子上問。

「沒啊，啥都沒檢驗出來。」檢驗室的同仁苦著臉對我說。

「我想也是，」我也同樣苦著臉，「剛剛檢驗發現死者是先被擊暈才被扼死，手上也沒有抵抗傷，我也實在是不抱希望。」

「看來這案子難辦了。」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聽說屍源也還沒找到不是？」「是啊，」我嘆了口氣，「盡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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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喪的回到辦公室，陳聿還坐在辦公室裡，佛洛伊德的書已經看了大半，而蕭逢和沈晏殊已經回來了，臉色同樣很凝重。

我們三個都沒說話的坐到會議室，沈晏殊摸了摸自己警服的暗袋，看來是想抽菸了。

「想抽就抽完再來開會。」我說，我知道這個案子不好辦，我自己也很是焦躁，所以很能理解沈晏殊的心情。

沈晏殊搖了搖頭，「先開會吧。」

蕭逢展開自己的鑑識報告，「先說我這裡沒什麼發現，現場鑑識條件太差了。」

「沒有任何指紋，有足跡，但都不具備鑑識條件，因為雜草實在是長的太茂密。」

「另外蘇木提取給我們鑑識科的傷口上沾附的沙土，確定不是陳屍現場的，可以證明這是第二現場，第一現場現在還尚未明瞭。」

蕭逢難得鑑識完話少成這樣，說明現場證物真的很少。

「換我吧。」我說，把報告發給他們同時在會議室投影屍體的傷口特寫圖。

「女性，經解剖恥骨聯合研判二十到二十五歲左右，身高一米六五上下，體型偏瘦，長髮，眼角有一顆淚痣。」

「根據屍體表徵，死亡時間大概三天左右，無被性侵的痕跡。死者生前被硬物擊打後腦勺，推測是石頭或是磚頭，我個人是更傾向是磚頭，形狀比較符合傷口走向。」

「死因是扼死，但因前述被硬物擊打後腦勺導致昏迷，沒有抵抗傷，因此指甲裡也提取不出兇手的皮屑。另外扼傷處沒有指壓痕和指甲痕，我懷疑兇手帶著手套，且不是表面粗糙的手套，更像是我戴的這種乳膠手套。」

「還有看這裡，」我放大了死者耳後的記號照，「我同意蕭逢說的這裡是拋屍現場，這個記號是死者的血混和沙土劃上的，但經檢驗不屬於拋屍現場的沙土成分，應該是兇手不小心留下的。」

沈晏殊點點頭，「案件性質意圖未明，無性侵跡象，但不排除以殺人達到性高潮或是自慰之目的。除去死者衣物和財物，也有可能是侵財，裸屍、拋屍有掩飾死者身分的嫌疑，兇手很顯然具備反偵察意識。」

「現場無監視器、沒有路燈等照明設備，平常人煙稀少，是拋屍的好地點。說明兇手對這裡有一定的了解。」

「這裡離市區有一段距離，」蕭逢在報告背面寫寫劃劃，「說明兇手有車，否則不能帶著死者跑這麼遠。」

我同意，「但屍源還未確定。」

「這案子看起來要破有點難度。」蕭逢說道，「畢竟連屍源都還沒找到。」

「我會發布協尋和比對失蹤人口。」，沈晏殊說。

「希望早點比對出來吧。」我說。

沈晏殊長出一口氣，拿著自己的菸盒往陽台走。

蕭逢仍舊在紙上寫寫劃劃，我一看都是剛剛推理出來的資訊。

確定屍源是偵辦案件的重要條件之一，但確認屍源之後呢？現場遺留的物證實在是太少了。

我嘆氣，不是蕭逢烏鴉嘴，這個案件的確有難度。

我們各自出了會議室，我看見陳聿還坐在那裡，我走上前去將那根羽毛的給了她，「喏，拽在受害者手裡的。」

陳聿有些驚喜的從沙發上坐起接過那片羽毛，順便問了句，「這次也是性侵犯嗎？」

我搖搖頭，「在死者身上沒有留下任何性侵的跡象，案件性質還不明。」

「嗯……不過一般來說顒只跟在性侵犯身邊阿，也許是沒有具體的性侵呢？」陳聿嘟著嘴說。

「什麼意思？」

「也許是性侵未遂呢？」

我抿了抿唇，在一切都還未明朗前過度的揣測都是不好的，「誰知道呢？」

陳聿擺了擺手，小心翼翼的燃起符祿，將羽毛歸位回竹簡上，「算了，那不關我的事。」

我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電腦上那個死者耳後的抹痕放大圖，總有抹不安的念頭。

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啥時跟蕭逢學了烏鴉嘴，果然人是會被帶壞的。

正當我這麼想的同時，辦公室裡的電話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蕭逢接了起來，「喂，你好？」

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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