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心萬生 - ⟣貳 . 百花空成瀲-之二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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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貳 . 百花空成瀲-之二

皮皮

Jan 7, 2025

4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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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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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

如他記憶中，溫婉輕柔，是永遠如清風掠空，浮動在百花谷山上樹下，午後燦陽會落在谷中，曬醒連片藥田，而那金燦中央有水閣聳立，一旁有磐石與老楓樹作伴。

是他有記憶以來，刻在心上揮之不去的畫面。

入秋時，師父和師娘會帶大家做花燈，掛滿整個百花谷，連綿從小徑點亮，一路延伸到山關谷口。

色香味俱全的糕點擺滿八仙桌，七彩羅紗織緞高高掛起，又重重交錯。

當師弟妹拿著花燈，在藥田中穿梭，嘻笑與歡聲迴盪在整個山谷，蘭煜暉會同師父師娘一起坐在榻上，在遠處觀望他們玩耍。

天邊是一輪滿月，清冷高掛，遠處有天燈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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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過，或許有一天，他會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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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煜暉手上捧著白瓷底的茶碗，裡頭有白菊搖曳生姿，在熱水中綻放，是澄黃茶色與馥郁香氣。

他看看一旁師父師娘兩人相偎，臉上有欣慰笑容，又看看遠方師弟妹們追逐，有人手上提著月兔花燈，一蹦一跳，遠看是小小微光；有人身披攏色玉帶，彷彿身歷廣寒宮，在月下起舞，捏著嗓子、唱說月娘等的好苦。

視線最後落回茶碗裡，不知何時，那裡什麼都沒有，蘭煜暉卻看見了自己。

『放棄吧，你已經回不去這樣的時光了，難道你忍心告訴他們，你愛上了一個男人？甚至是因為他，失了自己的清白？師父師娘會怎麼想，這普天之下，又會怎麼評論你，蘭煜暉。』

那聲音又出現，話裡行間那個「他」指的是那青蔥歲月，向陽般的少年，曾經讓他迷惑了眼，俯首稱臣。

「…我……」蘭煜暉欲言又止。

往事回憶閃過眼前，同時、遠處歡笑聲與人聲鼎沸一同消失，周遭在一瞬間全安靜。

蘭煜暉從茶碗中抬起頭，水閣外，一場傾盆大雨降下，天空是散不開的濃墨，藥田裡空蕩蕩，沒有師弟也沒有師妹她們。

下意識轉過頭，他看見自己身旁，本應坐在那，兩人相偎的師父和師娘同樣不在了。

耳邊忽地傳來細碎摩擦，他迅速轉回頭，只見藥田遠方有黑衣青年，持劍而立，落雨打在琉璃劍身上，叮叮噹噹。蘭煜暉一下站起身，面色唰白，他下意識伸手要搭上殘雪，卻摸了個空，還來不及反應，那青年身影如鬼魅，不過三息間，已然提劍閃身至他面前。

那劍通體漆黑，轉過折射間，又透著鑿金。

蘭煜暉一愣神，只來及在劍尖觸眼時調動劍氣護體，卻是晚那青年一步，還是被對方劍氣震波擊飛。他就如一隻驚弓之鳥，一路向後輾壓藥田，最後撞上老楓樹，有零落楓紅被震落，撲簌簌劃過他眼前。

這場大雨還在下著，而遠處青年直起身，提著劍重新調整架勢，優雅向他緩慢走來，全然不似方才。

『對你來說，和他一起的時光就那麼難忘嗎？……那你為何不能承認呢，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呵呵，蘭煜暉——你真的能夠做到捨棄慾望嗎？』

什麼意思？

那聲音又浮現，在他吃痛睜開眼，因為衝擊力，忍不住嘔出一口血，單手扶著那粗糙樹幹，想要藉此起身時，又陰魂不散地提醒他。

『放棄吧，承認吧，你一直都忘不了他。』

忘不了長春鋒上那一騎絕塵，少年傲骨錚錚不服輸的眉眼，玄鐵劍直入那山稜磐石，欲要碎骨撕心地發力，身上無一處不是血流不止。

最後卻倒在他劍下，雙眼通紅、如困獸哀鳴。

蘭煜輝沒有忘，從來就沒有忘。

可那些愛憐還有善意終將隨著真相揭曉，一點一點被消耗。

「我不服……你等我、你等我——我還可以再……！」

漫長修道之路讓他都快忘記自己曾經也是這樣不服輸。

打輸了便要纏著師父不厭其煩，也不顧師娘喝斥，一遍又一遍佇劍而立，搖搖晃晃起身。

那是青蔥歲月、也是他很少再提及回顧，向陽般地日子。

別人是怕抄戒律、怕挨師父罵，卻只有他，為了變得強大，為了在修道的路上走的更遠，所以一股性子往上撞。

少年與他，就像在照鏡子。

他想要看清來人，想要知道，那是否是他心中所想，或者曾經掛念。

可這場雨來得及時，陰暗天幕下的一切覆蓋，灰濛濛地，看不真切。

蘭煜輝忽然了然，心下是一片清明，接續那句詰問後，所有一切都將播雲見霧。

那確實是他，心魔既起，從何而生？

任那冷冰玉珠落在衣裳，瑰顏上，是曖昧是無消聲息，原來他也會有這樣的一天，蘭煜輝睜開眼，擒著諷刺地笑，更多是自嘲自已的懦弱。

「我沒有逃避……所以我在等你。」

那漆黑人影行至他身前，如鬼魅變換拖著黑霧尾巴，雨不知何時停下，蘭煜輝是無可奈何，從人影眼裡看見自己倒影，山雨欲來在那墨黑虹膜中分做兩道。

雙眼猩紅，怕不是已經走火入魔。

殘雪出鞘半分，那心魔甚至來不及看清刀光從何而起，便在仰天長哮後，怔愣著被從頭到腳，一分為二。

他感受到，腳下大地在搖晃、他在下墜，在整個心境崩塌之前，蘭煜輝抬頭，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他聽見有一聲鳥啼悠遠長鳴，從遠方傳來。

意識就如龜裂水鏡，到這忽然暗下，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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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零 - 前言/皮皮的廢話連篇

#2 ⟣ 壹 .凡塵珠玉落-之一

#3 ⟣ 壹 . 凡塵珠玉落-之二

#4 ⟣貳 . 百花空成瀲-之一

#5 ⟣貳 . 百花空成瀲-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