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掙扎於世間的我們 - 16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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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16

白日夢大師

May 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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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宿露營的第二天，雖然我對昨晚發生的事耿耿於懷，但眼下無法做些什麼的我，只好跟著大家一起度過剩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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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第二天的活動只有半天，所以很快就結束，不過加上回程的時間，到家之後也差不多快要吃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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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家門的我，看著眼前的庭園，忽然嘴角嘗到一股鹹味，我才驚覺臉頰上的滑動的淚珠——原來……曾經我還有個師傅，突然間，我回憶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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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幹嘛呢，到家怎麼不說一聲，這次露營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看見父親走出屋子，我立刻將臉上的淚水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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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也剛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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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趕緊進屋吃飯，你也差不多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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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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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過後，父親將我帶去書房，｢今年的清明節快到了，兒子你過幾天準備要掃墓的東西，還有……你母親的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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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著書房牆上掛著的月曆，原來已經過去……五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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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納骨塔內的一處角落，午後的日光順著窗戶照射在塔位上，恰巧落在放母親骨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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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過去，已經沒有像是當初十分痛心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上次相見恍如昨日，許多年月卻已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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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循著前人流傳下來的禮數祭拜完了之後，便是等待，等待香爐裏頭的香，慢慢焚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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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香過半就收拾供品走人；有的人，香燒個三分鐘便急匆匆閃人；有的人，香燒到剩下三分之一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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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為什麼我們都要等香燒完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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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就這麼一次的掃墓，一支香燒完才多長時間，等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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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站在供桌旁，靜靜望著燃燒中的香，裊裊升起的煙，將我的思緒拉回五年多前的一天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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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轎車撞上一台機車，機車上的人高高彈起，重重的摔在地面，而轎車則是一頭栽進電線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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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靜的深夜時分，傳來巨響，打破的不僅是住戶的睡眠——還有一個家庭的難以挽回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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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在醒來過後，往往都是拋在腦後——儘管之後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夠記得那場夢境的內容，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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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早上正要上學的我，忽然被父親告知已經向學校請了假，一向和善，但偶爾也會非常的生氣的父親，此刻臉上卻是出現以往沒有過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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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再次聽見父親開口已經是在急診室外面，醫師確認完我們家屬的身份後，穿上消毒過的簡易醫療服裝，穿過一床又一床的病患，我的心也不停的加速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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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們停在一張床前，護士拉開床簾的霎那間，我的心停止了跳動，原本撲通撲通響著的心臟，瞬間沒了動靜，耳邊的聲音也全部消失，那是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一切彷彿是夢一樣——病床上躺著的是，昏迷不醒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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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呼吸已經是一分鐘之後的事了，我不斷貪婪得呼吸空氣，耳邊傳來的聲音，訴說著事發經過，騎著機車的母親被酒駕的轎車撞到直到送到醫院緊急治療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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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部遭到強烈撞擊之後的損傷，即使開過刀，五天過去，母親還是沒能脫離死神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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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的一年，我時不時後悔著，要是當初把預知到的夢境提前說出來是不是，結果就會不一樣。

這份遺憾直到上了國中遇見師傅才煙消雲散，那時的師傅說了這麼一句話:｢錯過的事，即使再怎麼遺憾也無法改變，所以!你只要下次再遇到相似的事時，做出你認為正確、不後悔的行動，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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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收到師傅給的護身符之後，漸漸的我不再做夢，直到上了高中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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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護身符的我，預知夢再次成為日常裡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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