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還能開嗎？不會是模型機吧？」波奇靠近了擰著眉頭的上尉，接過了那台沾滿灰燼，但似乎曾被維護得很好的舊式手機。
「不曉得，你試試看？」上尉將波奇背上的背包放了下來，翻出一片當時配發的備用感應式電源，但因為長時間未使用的關係，只剩下不到半格的電量。
「有機會嗎？」
波奇點了點頭，從後口袋裡摸出一小盒工具，開始改裝電源。幾分鐘後，手機閃出了白光。兩人一齊把頭湊到螢幕前面去，卻因此瞪大了眼睛。
「⋯⋯大毀壞之前的紀錄？」
手機裡沒有別的東西，一打開電源，就是一篇閃爍不清，但勉強可以閱讀的文本。許久未見的舊時代電器和紀錄讓他們十分吃驚，連忙擠著彼此的肩膀，貼著彼此的臉頰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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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找到了幫手機充電的方法，感覺就像回到了過去。觸控式螢幕、音源孔、分門別類的設置選項、畫素有限的鏡頭，我都忘了在一個平面裡感受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感覺。那時候還很和平，即便只能看見事物的表象也好，透過一張張別有用意的照片來了解人也好，在倒影出現之後，忽然都變得格外令人安心。我們根本還沒有準備好去承受那些知識。
回想起這些年來的一切，還是讓人覺得既疏離又瘋狂。我們該怎麼描述這場荒謬鬧劇的起源？事情變成這樣，到底是誰的錯？在決定重新用這隻手機寫下紀錄之前，我已經很久不再去思考任何有關真相與真實的命題。在這樣瘋狂的世界裡去思考這些，太令人痛苦了，如果不拋棄對理性的追究，根本無法繼續生存下去。畢竟，那些「真實的」東西，不就是倒影給我們的嗎？一切情節的真相，和事物的本質⋯⋯就這樣，我們可憐的人性崩潰了。雖然也曾有人主張要封鎖倒影，等到一百年之後再探勘，但事實證明⋯⋯那並不可能。
即便每個人都可以忍住那種動機複雜的衝動，我也不認為我們會有準備好的一天。無論是現在，還是一百年後，還是一萬年後。
倒影會一直等待著我們。
總之，能再回味過去的感覺真好。在這小小的螢幕上觸碰鍵盤、拼貼熟悉的符號，組合成效用有限又曖昧不清的詞語。這項曾經維持了幾百年不變的流程，現在感覺起來竟然異常遲緩，就好像我還擁有著大把珍貴的時間，可以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上－－幸好今天只要做一些普通的系統檢查。不曉得其他人會不會為此生氣。我得把這個藏好。
我不確定這是好是壞。我到現在還不敢打開手機裡的相簿，即便如此，只是打打字也對我造成了非常深刻的影響。以前我願意拿背包裡的所有物資交換一本曾經看過的三流紙本小說，現在如果有機會，我會用我所剩無幾的一切，去換一個在倒影出現以前的日常生活的夢。如果我不幸醒過來了，我發誓會立刻抽出背包旁的匕首，刺穿這顆至今為止還不肯停止跳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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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讀完，螢幕突然又暗了下來。
兩人望著彼此，一時間從對方眼裡雙雙讀到了震驚和興奮。一直以來，他們都不曉得世界最後究竟是怎麼毀滅的，但此時此刻，這台舊式手機似乎為他們帶來了一瞬間的希望。
「庇護室還有電源，我們要不要⋯⋯回去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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