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借了李天愉的手提電話撥通自己的號碼。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FbfsCWSx
“H…Hello? Is this how it works?”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BkNEXwsJ
「喂，現在阻你嗎？不阻的話15分鐘後我去取回電話和雨傘。」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Mkrj3KxP
「好。」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UKcHtllg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Sd7g2o9l
我到達他宿舍大樓的時候他早已站在大閘外等我，頭上蓋著灰色拉鍊外套的帽子，雖然氣色明顯比起昨天恢復不少，可眼神還是有點散渙，看得出來還是很虛弱。我朝他揮手，走到他跟前後順手摸摸他的額頭，已經退燒了，很好。我再上下打量他。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vQvIfC44
「嗯？東西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r4H94483
我無奈的看著他，他不解的回看我。沉默了幾秒後他終於恍然大悟。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6dPuJ2dO
「啊！電話和傘！抱歉我剛起床腦子轉不過來。要不你跟我上房間拿？」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tDm0Y6xc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nlw40iWj
又回到那個房間。不知是否因為光線的照射，白天的房間看起來有活力許多，簡約的空間和牆壁也不像昨晚看上去的死寂。現在我才注意到他的房間十分整潔，書櫃和書桌整理的井井有條，家具打掃得一絲不苟，說白點就像家具店的示範空間，好看是好看，但總覺缺了點人情味。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PS44jt2r
「藥呢，今天吃了嗎？別以為退燒了就馬上斷藥。」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Aw76N7A8
「嗯，一起來就吃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oo7fBLYQ
「那藥不能空肚服啊，很傷胃。」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t2uP8HdW
「沒關係啦，我還好。」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2EpPLhxU
我一臉沒好氣的看他。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YLjaCXzv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z0RV0k47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4CkMXOiL
「我說你喔，是天生就這麼好管閒事的嗎？沒有啦，我就開個玩笑。昨天謝謝你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wM8yM7fB
「嗯？我怎麼好管閒事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v1Yd1PZu
「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最後我也是會自己回來的嘛，外面風大雨大，你真的不用這麼辛苦。想那時在圖書館你又故意來通知我要走，我生日的時候又陪我吃飯。你這個人啊，雖然看著話少慢熱，但其實對身邊的人很熱心。」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yifkV8pI
「有嗎？我以為那樣很理所當然呢！有些事自己知道了，而且有能力幫忙的話就盡力做啊，從小我家裡人都這樣。我爸媽在颱風前夕採購食物和物質都會算上鄰居的份，又不時幫忙看顧鄰居的孩子；我哥小時候要是看到有哪些同學要自己沒有大人在家，就統統帶回家跟我們吃飯，所以我偶爾也會跟著做，只是我沒他那麼外向啦，最多就帶一兩個來回家。至於昨天嘛，我覺得要是我不去把你帶回來，你真的會一直等到三更半夜都不心息。」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zOfiB7YV
「這麼確定？」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knZ5gML7r
「因為是你啊，你真的做的出來，我相信。」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6aTbwHcSG
他淺笑，然後沉默了好幾秒。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AJhsm2LR
「好像也是哦。聽你這樣說，你在很有愛的家長大呢，真好。」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2Fc6Aw4k
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Mb2pG2u1
「也沒那麼誇張啦，主要是我家裡人天生性格就這樣，像你說的那樣，好管閒事。難聽點就是諸事八卦啦！不過我覺得呢，行動比說話重要。我不擅於表達自己，但我的行動會跟我的想法一致。」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KJ6pzcKO
「唔……你令我想起一個人，是我在香港上幼稚園時的班主任。」他歪著頭看我。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WPELOcJX
「怎麼說？我長得像她？語氣像她？」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6Dwo9heh
「不，一點也不像。只是……該怎麼形容呢？那種感覺令我想起她。感覺像在冬天的時候坐在壁爐旁邊，蓋著棉被，手裡捧著一杯熱朱古力看窗外的雪。」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gE1yDK2r
嗯？？？他的比喻很特別，我完全摸不著頭腦。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c55P7Ynk
「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eUA6ifH4
他猛地站起來，從衣櫃取出一個殘舊的紙箱開始翻找，不消一會便取出了一條用幼繩串著彩虹色的膠珠造成的手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q5F49Lnp
「哇！這玩意居然還在！這是Ms Wong 在美勞課教我們造的手鍊。你看，這字句也是她教我串的。」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6TQXNsry
我伸手接過手鍊，7顆膠珠上印著U R LOVED的字句。我不認識這位Ms Wong，但相信她一定是個溫柔細膩的好老師，看著張俊軒這難得雀躍的神情，我知道這位老師在他生命中必定是個溫暖的存在，她曾撫平那受傷孩子揣懷不安的心。我拉起張俊軒的左手，幫他戴上手鏈。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utjC5Ayg
「欸，我還是戴在右手吧，我是左撇子，戴著手鏈不方便，怕弄壞。」他欲脫下手鏈，我按他手阻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eJiM9zUF
「就戴左手吧，左手接近心臟。」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iI1ySvB5
他乖乖聽話繼續戴在左手上。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bBJCTUNl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PCuFShja
之後我們聊起了家鄉。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4PDRrUm5
「其實我對香港幾乎沒有印象，僅有記得的畫面是在一間酒店的兒童遊樂室。我天生就有近視眼，所以要定期去眼科診所覆診。有一次晚上覆診之後媽媽帶我去了一間高級酒店吃自助晚餐。通常還有很多跟我媽同年紀的叔叔阿姨，現在回想，他們可能是我媽的舊同學。我對吃過的東西印象反而不深刻，總之吃得很滿足。吃飽過後酒店的職員牽著我去了酒店地下室一個偌大的兒童遊樂室。三四層樓高的樓底，雪白的四面牆，沒有窗子，只有大門的一個小玻璃窗，裏面有小城堡，迷你驅車，波波池等，五花八門的遊樂設施都是我第一次見的。我記得明明在裡面玩得很開心，可是往後日子最經常浮現在我腦海的，卻是那四面白色的高牆，還有遠處門上唯一的小窗。每每回想起來總帶點窒息感。我不記得當時實際上還有沒有其他小孩，但我的回憶總是感覺很安靜，很孤單。過了一會兒媽媽就下來接我回家去，她打開門走進來的一刻，臉上是笑著的，那是我從未在她身上看過的表情。我連她的五官都記不得，卻記得她在笑。我不曉得這些碎片的記憶有什麼意義，但我這十幾年來偶爾會突然想起那天海傍的晚風，酒店大堂金碧輝煌的吊燈，那間寂靜的遊戲室，還有媽媽的笑容。」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EfDZEHiC
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mcinN8IP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張俊軒記憶中的不止是在童年某個晚上停留了一個小時的遊樂室，那其實是他的內心。打開門迎接他的，是那僅此一次和顏悅色的母親。張俊軒長大了，卻還一直困在那間房。就像他所說的，突如其來的幸福，往往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他說自己是個膽小的懦夫，連幸福的時候也感到懼怕。在狂喜來到之前已先為之後的狂悲瑟瑟發抖；在充實的時候為失落的空虛焦慮。他說他不是悲觀，不過是一早看到結局罷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4905pMai
他坐在床邊盯著窗外的樹影，我坐在椅子上看他的側臉。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Metq2qG9
我想起那兩個逼真的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DVnatjht
是他嗎？棕色的瞳孔，時除時戴的眼鏡，跟李天愉也是認識的關係。可語氣聽上去又不太像，不過說到底人是會變的啊，二十多年的光陰足夠把人從裡到外改頭換面。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JRzDQI0X
「你說過我是個懂得如何令自己幸福的人。」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juFkQCGR
唔……想到這裡不由得感到揪心。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GCQWxxQx
哈……大概率只是個夢吧！別再深究了。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zkLEz4Rj
「走！吃飯去吧，你什麼都還沒吃吧。」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ziZvzcUr
我把他從床上拉起來，往門外推著走。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8dPMaSYQ
Penana
search
Loginarrow_drop_down
Registerarrow_drop_dow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