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初遇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XSEIrIXwh
塔希永遠記得第一次遇見凱尼斯,是在充滿星光的閣樓裡。
那是一個很小的空間,小得即使是兩個纖細的女孩,也得彎起身體才能把自己塞進那個地方。那裡就像塔希的秘密基地,是她在瓊安姑姑家借宿時發現的,而那時塔希還只有八歲。
那個晚上給了塔希很深的印象,她甚至記得當時自己嘴裡還含著糖果,聽姑姑的話,去了後院的工具房裡拿東西。從一數到七,塔希低頭反覆數著自己手裡的螺絲,正要離開時,聽見了頭頂傳來了窸窣的聲響。
「有時候我會看見老鼠在後院裡竄來竄去的。牠們就跟雜草一樣,除都除不完。」聽著那窸窣聲,塔希第一個想到的是昨天吃飯時堂姐的牢騷。
會是老鼠嗎?塔希並不怎麼喜歡老鼠。可當她回身要走時,那個聲音卻愈漸大了起來。她抬頭朝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卻看見用長條木板鋪成的天花板被掀起了一塊,一隻綠色的眼睛與自己的對了上。
「妳是誰?」塔希瞇起眼睛,高聲問對方。「為什麼在那?」
就在下一秒,天花板彷彿從沒被掀起過,木板再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眼睛也跟著消失。塔希大喊了聲等等,環顧四周,吃力地將牆角的木頭梯子一點一點挪了過來。
爬上梯子的塔希將木板掀開一角,大量的灰塵落下,塔希摀著嘴巴,邊咳嗽邊把木板推得更開,直到呼吸道稍微緩解才伸手把身體撐上去。
「嘿。」塔希咳了幾聲,空間裡黑暗一片,只有隱微的光從木板底下透了進來。「妳在哪?我剛剛看見妳了。」
隔了許久,久到塔希開始懷疑一切只是一場幻覺時,終於有道聲音從閣樓另一端傳來。
「不,妳沒有。」對方的聲音很年輕,似乎是個少女。「噁,等等,妳在吃櫻桃糖果嗎?」
「櫻桃口味很棒。」塔希聽著對方語帶嫌棄,聳聳肩道。「妳還沒回答我,妳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我?我是這裡的鬼。」少女壓低聲音,在黑暗裡輕巧地擠到塔希身邊。「蹦!很可怕吧,妳現在承認妳會害怕的話,我就放妳回家。」
「不然……」塔希能夠感受到少女湊向自己耳邊。「我就把這個闖進我房間的臭小孩給吃掉。」
「妳才不是鬼。」
「不然我是什麼?」
「妳是人,是跟我一樣的女孩。」
「人嗎?倒也不完全是。」少女輕笑道。「妳叫什麼名字?」
「塔希。妳呢?」
「凱尼斯,但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叫我了。」
「是嗎?大家有時也不叫我本名,我奶奶用花給每個孩子取了小名。」塔希想了一會,說道:「她還蠻喜歡園藝的。我有時候會被叫茉莉。」
「噢,那還蠻酷的。」凱尼斯說道:「塔希,妳想看個更酷的東西嗎?」
「什麼?」
「妳把木板蓋回去,我就告訴妳。」
塔希沒有猶豫太久,將木板蓋了回去。然而當唯一的光源消失,這個狹小的空間陷入完全的黑暗時,塔希開始不安起來。
當她正想再開口問些什麼,少女的另一側卻突然「唰」地一聲,有塊布掉了下來,接著整個空間驀然亮了起來。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兩個女孩的臉上。
就在那個瞬間,塔希看見了月光反射在灰塵分子上,進而產生了更為細微破碎的光,就好像漫天星光都集散在這個秘密的小閣樓裡一樣。塔希為此而驚呼,但也就是在這一刻,她看清楚了凱尼斯的樣貌。
大概十六歲左右,凱尼斯擁有如牛奶一般柔滑、潔白的肌膚,還有一雙如珠寶的淺綠色眼睛,嘴唇帶著淺淺的笑意。凱尼斯的側臉很美,然而當她將臉轉過來,剩下的半張臉卻差點讓塔希再次驚呼出聲。
那是一張同時很美好,卻也同時留下了疼痛與傷疤的臉孔——凱尼斯的另外半張臉似乎被焚燒過,上頭密密麻麻的都是高溫所致的熔解與燒傷,並一路從額頭、頸部、鎖骨,延伸到衣服底下。
凱尼斯一直在觀察塔希的表情,見到她詫異的樣子,只是淺淺地微笑。
「就說我很可怕了吧。」凱尼斯聳聳肩膀,笑道:「小孩子還是快點回家吧。」
「別說了,妳才不可怕。」塔希細聲反駁道。
看著凱尼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貌,塔希猶豫幾秒,接著傾身試圖擁抱她。
閉緊了雙眼的塔希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雙手、身體,在那刻直接越過了凱尼斯,像是在擁抱空氣一樣。塔希的身體傾得太前,額頭直直撞上了閣樓的牆面,大量的灰塵如精靈般,在閣樓裡閃閃發亮起來。
「凱尼斯?」塔希用力咳嗽著,不可置信地看著呈現透明狀的凱尼斯。
「已經第三次跟妳講了,就說我很可怕了吧。」凱尼斯無奈地微笑起來。
「如妳所見,我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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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騷動
十五歲,正是女孩子身體發育、情感騷動的年紀。
當塔希感受到下腹部傳來的細微痛感,還有私密處傳來的異樣感覺時,她隱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轉變。後來塔希在洗手間驗證了自己的猜想,然而她第一件事卻不是告訴媽媽。
塔希換上外出服,搭乘公車前往離這裡一個小時半車程遠的姑姑家。翻進後院、撬開工具間、搬梯子、進閣樓,這一切塔希做得十分熟練。
「妳又逃家了?」凱尼斯抱膝坐著,下巴靠在膝蓋上,與塔希相視而笑。
「才沒有,我哪會做那種事?」塔希看著凱尼斯少來了的表情,笑道:「好嘛,至少這次不是。」
「是嗎?那這次我們茉莉花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天,拜託不要再用那個名字叫我了。」塔希翻起白眼,挑眉說道:「我初經來了,凱尼斯,妳是我第一個想分享的人。妳之前說得對,不敢相信妳之前說它有多痛的時候我以為妳只是在唬我。」
「噢,我們茉莉長大了呀。」凱尼斯調侃道:「如果我是妳,我可不會離開柔軟的床鋪,大老遠從家裡搭車過來,只為了跟親戚家工具間裡被燒死的鬼魂分享自己月經來了。還是在晚上十點的時候。」
「妳講話總是這麼刻薄。」塔希湊向她,嘴角揚起了笑容。
「少來了,塔希。」凱尼斯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她的鼻尖。「我有發現妳越來越常找我了——我知道妳想講:這難道不是好事嗎?天殺的,當然不是。妳不能總是逃避現實,妳的家人、朋友都活得好好的,而我是鬼欸,跟一個與外界已經失聯幾十年的鬼分享所有日常不是好現象。」
「凱尼斯,妳討厭我嗎?」塔希眨眨眼,說道:「我喜歡妳,所以才會想要一直見妳。不然我幹嘛搭快兩個小時的車跑來這裡?又不是說我很喜歡瓊安姑姑,妳也不是不知道她管得比我媽還多。」
「我怎麼可能討厭妳。」凱尼斯低聲說道,她向來都拿塔希沒轍。「只要妳不要再吃櫻桃味的糖果,我都很歡迎妳,好嗎?」
「到底是有多討厭櫻桃?」塔希聽後咯咯笑了起來,傾身靠向了身邊的凱尼斯,卻沒有靠得太近。「為了妳,我現在都吃桃子的。」
閣樓的空間並不是很大,塔希跟凱尼斯都是偏瘦的女孩,兩人各坐一端剛好,但坐同一邊就顯得很擠。雖然凱尼斯是透明的,對塔希來說這個閣樓的空間其實算有餘裕,但她往往還是會把腿給屈起,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個。她們似乎很有默契地認為彼此不應該靠得太親密。
「塔希,聽著,我很高興妳來看我。」凱尼斯轉頭看著塔希,淺綠色的眼睛裡流轉著複雜的情緒。「可是妳真的太常來了,這樣不好。這陣子妳跟家人朋友很少溝通,但他們才是妳真正的傾訴對象,妳不能總來這裡。」
「他們是真的,可是對我來講,妳也是真的啊。」
「我四十三年前就被幾個男孩用火給燒死了,他們甚至只是覺得好玩,根本沒想過那棟小破房裡還有住人的可能。」凱尼斯聳聳肩,說道:「我不確定這樣還能否界定我是『真的』,我之所以還能存在都是因為妳的知曉。」
「我知道。但也因為如此,妳應該不會希望我忘記妳才對,凱尼斯。」
「我從來沒有希望妳忘記我,塔希。」凱尼斯伸手捧住了塔希的兩頰。「我只是希望妳不要因為我而停滯太多,好嗎?妳遲早要習慣沒有我的日子。」
「少來,什麼叫沒有妳的日子?」塔希嘴角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不明白地看著她。「妳要消失了?妳不是說只要有人記得妳,妳就會繼續存在。」
「原本是這樣沒錯。但我最近在想,或許我也該離開了。」
「離開?為什麼妳要離開?那我怎麼辦?」塔希高聲問道。
「妳要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呀,就像原本那樣。」凱尼斯看著眼前像貓一樣炸毛的女孩,想觸碰她髮絲,卻被一手揮開。塔希的手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
凱尼斯放下了手,坐回到她的對面。
「妳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其實只是一場很長很長的夢,當初還只跟小老鼠一樣大的妳其實沒有發現天花板的動靜;也或許妳那時沒有成功搬動梯子,閣樓、星星、幽靈,一切都是妳的想像。」凱尼斯柔聲安撫道:「我不知道這樣想妳會不會比較好過,但我希望妳能接受我的離開。」
塔希不發一語,眼睛因為激動而帶著血絲。她安靜地凝視著凱尼斯。
「塔希,我不會現在就走的。」過了許久,凱尼斯才嘆了口氣,妥協道:「在妳十八歲生日以前,我都不會無故消失,好嗎?」
看著對面的凱尼斯,看著她半張美麗而半張帶傷的臉,塔希覺得自己的下腹部還有心口處同時傳來了細微的疼痛。那種痛就這麼無盡地疊加,讓她很想蜷起身體,把臉埋進自己的懷裡悶聲哭泣。
但塔希沒有在凱尼斯身邊躺下,沒有要求擁抱,甚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撇過頭,靜靜地望著外頭的月亮。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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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我不想妳走
距離塔希來到十八歲已經剩下沒有多少日子了。當大家都在準備她的生日慶祝會時,只有塔希一個人表現得泱泱不樂。
很多人都問過塔希到底在糾結什麼,又不是說她一成年就會被父母放生,要開始過到處投履歷的日子;也不是說她一滿十八歲,就會被逼婚。塔希基本上過得很優渥,家裡人也開明,根本可以說是人生勝利組的一份子。大家都不懂她為什麼鬱悶。
只有塔希心裡清楚,自己還沒準備好放手。她不能想像自己沒有凱尼斯。
所以在十八歲的倒數一個月,塔希幾乎每晚都待在閣樓,與凱尼斯聊些跟離別無關的話題。她邊嚼著桃子味的軟糖,邊跟凱尼斯說牙醫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同齡的青少年在這時被父母要求戒菸、戒毒,而自己卻被五十幾歲大的牙醫要求不能再吃糖果。還有什麼事比這更荒謬?
凱尼斯被塔希的話給逗笑,兩人擠在閣樓的同一側,長得越來越高的塔希讓兩人看起來擁擠得親密。
「妳真的長大了。」凱尼斯笑看著塔希。
「妳又不是我姑媽。我姑媽每次看到我都會重複一次這句話,跟我家的鸚鵡一樣。」塔希同樣揚起了笑容。
兩人望著彼此,先是笑得燦爛,然後是幾聲乾笑,最後唇角只留下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尷尬。她們低下頭,抿抿嘴唇,知道自己跟對方在想同一件事。
「妳一定要離開嗎?」塔希問道。
「我在這裡徘徊太久了,那些有關疼痛和死亡的記憶依然纏繞著我。」凱尼斯將髮絲挽到耳後,露出了她面頰上的傷口。「我想擺脫這一切,塔希。」
「我明白。」塔希伸出手輕觸她的臉頰,即使碰觸到的只是空氣。「嘿,凱尼斯,那些我都知道的。我只是真的很捨不得妳。」
「我也是。」凱尼斯悲傷地回望。
塔希看著凱尼斯低下她的眼睫,想到再過幾週她就會永遠消失,心裡突然有股異樣的感覺。她捧著她的臉頰,緩緩湊近,一個如空氣般透明的吻就這樣落在凱尼斯的唇。
「塔希……」凱尼斯睜開眼。
塔希看著凱尼斯呆愣的臉,鬆開手,逃跑似地離開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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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告別
塔希將自己的頭悶在棉被裡,枕頭跟床單都因眼淚而濕潤。
她聽著媽媽在外面敲門,叫她出來吃東西,但一心想著凱尼斯的塔希只想要就這樣躲在被窩裡哭著過完十八歲。她一方面對凱尼斯要離開的事感到傷心無比,一方面又很生氣自己親了凱尼斯,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還有一方面是塔希不想承認,她也生氣凱尼斯的反應。
那個笨蛋,她看起來就像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喜歡上她一樣,這不也就代表她對自己從來都沒有感情?至少不是她希望的那種。從她吻了她,到她逃離閣樓為止,凱尼斯都沒有反應。這讓塔希覺得要不就讓事情這樣過去吧。
就像凱尼斯說的,把所有事情當成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只是醒來時淚已濕濡了衣襟。
可是——
塔希看著手機裡的日曆,今天就是她的生日,也是凱尼斯離開的日子。
來回深呼吸了幾次,塔希還是決定離開房間。她的生日慶祝會已經應她的要求取消,但媽媽還是買了蛋糕,擺滿水果的奶油蛋糕就放在飯廳桌上。
「妳下來了。」媽媽疲倦地說,她也被女兒的事搞得很無力。
「我要出門了。媽,我能帶一塊蛋糕給我朋友嗎?」塔希看見媽媽皺眉,懇求地補了句:「拜託,媽。這對我很重要。」
媽媽看著塔希幾秒,嘆道:「去吧。」
帶著兩塊蛋糕,塔希有點焦慮地看著手錶,當她搭上公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她害怕凱尼斯已經離開,她不能接受自己沒有好好跟她告別。
當塔希帶著焦慮抵達閣樓,她站在梯子上,呆滯地抬眼看著那塊木板。塔希眼神慌亂,害怕凱尼斯已經不在了,但沒過多久她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膽小鬼,上來吧。我還沒走。」
塔希鬆了口氣,動作溫吞地爬上閣樓,與凱尼斯相對而坐。她幾乎不敢正眼看她,只是拿出蛋糕,說道:「今天是我生日,我帶了蛋糕。」
「看來妳要連我那份也跟著吃掉了。」凱尼斯挑起眉毛,說道:「我不敢相信,妳竟然帶了兩塊有櫻桃的來。」
「是嗎?」塔希低頭看向蛋糕,上頭真的都放著一顆新鮮的酒紅色櫻桃。
「但是算了,反正鬼也沒辦法真的吃到。」凱尼斯聳肩,接著張口道:「快點,妳不是要請我吃壽星蛋糕嗎?我可沒辦法拿叉子噢。」
塔希看著凱尼斯張開嘴巴,有點無措地噢了一聲,掏向口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帶餐具。凱尼斯看著塔希滑稽的樣子,噗哧笑了出來。塔希喊著別笑了,但凱尼斯卻笑得更大聲。
原本覺得很難為情的塔希看著她大笑的模樣,慢慢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在充滿月光的小閣樓裡,就這麼放聲大笑。
直到笑出了眼淚的兩人笑得累了,嘴角都快要抽筋,她們才靜下來好好地看著彼此。
「塔希,換作是之前,我會跟妳說,不要喜歡我,因為我不是真實的。」凱尼斯說道,又補了一句:「就像妳愛說教的姑婆一樣。」
「可是我現在很快就要走了。我想告訴妳,塔希。」凱尼斯別於過去,很認真地看著塔希說道:「我喜歡妳,塔希,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我也是,凱尼斯。」塔希輕聲道:「過來我身邊,好嗎?」
「妳是真的長高了,茉莉。」凱尼斯移到她身邊,頭輕輕靠在她肩膀。
「我知道,凱尼斯姑婆。」塔希輕笑。
兩人就這麼彼此依偎,在月光裡、也在彷彿星光的細塵分子間低聲談笑,聊著過去、現在,也暢談未來,但就是不討論離開。她們似乎有了默契,明白凱尼斯的消失不是離開。
——只要塔希還記得,她就存在。
聊了很久很久以後,凱尼斯抬起頭,看了塔希一眼,接著湊上去在她的唇上落下了無力,卻將在塔希記憶裡刻骨銘心的一吻。
「不要忘記我好嗎,塔希?」凱尼斯很輕很輕地說。
「怎麼可能忘記妳?」塔希笑了起來,眼角濕潤。
「那就好。」凱尼斯的身體像是灰塵般,逐漸消失、散去。
「凱尼斯。」塔希慌張地看著她漸漸地失去形體。
「嘿,都要離開了,給我笑一個好嗎?」凱尼斯再次親吻了塔希,調侃她道:「還有,櫻桃雖然可能沒我想得那麼糟,但妳如果想來閣樓,還是記得吃別的口味的好嗎?」
「好,我知道。」塔希破涕為笑。
「生日快樂,塔希。」
凱尼斯同樣給了她一個笑容,接著完全消失在了空氣中。
在那些凱尼斯化成的細塵之間,塔希透過那些紛飛的細塵看見了細碎的光芒:由月光透進閣樓裡,在細塵上反射而成的數萬點光。
她透過她,看見了閣樓裡的漫天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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