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市的赤蛇狩獵人 - 03-4 幻夢

這一晚鏡辰一直在流汗，睡得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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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背擦過額上的汗，望見頂上熟悉的殘破天花，鏡辰就知道自己再次從惡夢中逃離。斷斷續續夢到這個跟少年一同出遊的夢，對方的臉龐模糊，模糊得他無法記起，但他卻非常肯定自己見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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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傳聞如是說，要是夢境去到最後被殺，幻覺就會在當下變成真實，當事人也會在現實同時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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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想要迴避這個結果，那就必需提前從夢中醒來，又或者解決掉殺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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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到底是在暗示什麼？乘著剛醒來還記得夢的詳細內容，他馬上在網路搜尋「樹林」「作夢」「血」這些關鍵字。樹林的解夢結果好壞參半，部分結果跟都市傳說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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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鏡辰本身不太相信靈異的說辭，親眼目擊過無數的怪力亂神之後，心裡多少是有個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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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誇張失實，現階段也無法不參考那些說法。只是，夢裡的「自己」還是個小孩，他現在都活到十八歲了，難道是時光倒流，在十一歲那年死掉活到現在不太現實，可以扣除這個可能性嗎？此事涉及他的安危，可不能隨便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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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今週開始，個別的定期掃蕩改成聯合執勤，雖然範圍變大，但同時執勤的人員就變成兩倍。聽說是各調查團派出代表討論後的結果，說是最近亞種變多了，這樣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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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星團固定和同是三樓的鄰居，向來友好的敏豹團合同行動。他們有十多人，由近戰遠攻到後勤都齊備，比起弱小的卯星，他們在市內也是較具規模的調查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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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會被突襲，團長提議兩人一組同行，鏡辰也自自然然地跟在城夏的後面。雖然常駐的小型種獵手單人都可以解決，多數沒機會合作戰鬥，但對鏡辰來說，城夏願意讓他同行，能練習看看走位，也算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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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掃蕩很順利，隨著最後一槍落下，就宣告任務提早完成。等到守備時間結束，沒有更多敵人出現就可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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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亞種的出現次數比較多，過往掃蕩完畢就會提早下班，現在大伙兒都決定得全程進入備戰狀態。後勤人員的準備相當充足，在戰鬥員回報任務的同時，就已經架起營火準備晚飯，還爽快地包上了四個男生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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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夏一見他們在宰殺獵物，就轉頭走去反方向風位的休息處，他沒主動起爭執，只是老實地待著，難受地轉過去，應是生理上沒辦法忍受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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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到底是怎麼吵起來的呢？難道是個別事件？他還沒有問到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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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已經習慣了，還是嗅覺是出了問題，鏡辰覺得蛇肉的味道還好。看人煮到一半，還覺得那些烤著的赤蛇肉很香。香得像是有隻烤得剛好的廣式乳豬全體在自己面前晃一樣。他吞了吞口水，硬是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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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表情當然是引起人注意，沒等到鏡辰自己開口，負責煮食的女團員就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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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點？」一個小女生向鏡辰招手。記得這個女生洋名叫米菈，跟伏特加一樣是後勤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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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我已經飽了。」他馬上就婉拒了對方的邀請。先不說他的定力沒這麼差，說好不吃就不吃，城夏就在旁邊，他可沒蠢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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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多久，那陣肉味就叫香氣變成讓人厭惡的氣味，像是明明吃飽了，卻聞到肥膩油煙味的反胃感，有夠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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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城夏坐著的長椅坐下來等待。要是得吃那個的話，那就只能捱餓了。城夏看他走來，開口說：「你還真的不吃。」似乎有點難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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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就算數。」

看他堅持，城夏在包包掏出一支巧克力餅乾遞過去。鏡辰伸出手，還沒接到餅乾，換下圍裙的米菈捧著一個盤子，走到兩人跟前。盤子上傳來濃郁的咖哩香氣，是跟宿舍供餐一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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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這是你們的份。雖然是現成的……不過味道還可以的！我也是吃這個。」

「哇啊謝謝！你好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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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夏聽見這一句表情明顯錯愕，反應不過來，鏡辰用手肘踹了踹城夏，他才反應過來，連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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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一部分團員是不吃的，我也不吃……煮就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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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接過露營盤，還在發育期的男生兩三下就吃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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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算是順利，沒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完成工作後就直接回到宿舍，沒想太多就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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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眼前的景觀明亮，又回到那個樹林，畫面快進，定格在河堤之前，他終於看得見池裡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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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少年長得一模一樣，都像是杜鏡辰年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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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一種怪談是說，要是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很快就會死。這樣的怪談存在了數十年——但他早陣子才在車廂內見過，還是成年版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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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身旁的少年的心臟被刺穿，倒臥在血泊之中。杜鏡辰還沒反應得及，就在床上醒來，他摸摸自己的臉，還在現實；把把自己的脈，沒有脈動。急促的呼吸還沒恢復過來，他吃力地爬落床，人站在全身鏡之前，一切都跟平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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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亮起了暗淡的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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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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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又夢到什麼？」林城夏雖然不苛言笑，終歸還是關心自己的。鏡辰思考一會，深呼吸一口，「看到可能是認識的人，被蛇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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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段時間也總是會夢到以前的事，那些想要忘記的，就會一直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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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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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那一番失去的痛苦會是討伐敵人的力量。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成為獵手。」今天他沒心情思考城夏那些似是而非的語語，決定直接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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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以前？我不記得有什麼發生過……夢的內容會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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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夏聽後相當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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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也……大多數赤蛇獵手都是過去案件的倖存者，做夢夢到以前的事挺正常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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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辰聽後如夢初醒，城夏交出了最後一塊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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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關係？赤蛇跟獵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身體有被赤蛇攻擊過，才會在血液裡產生『因子』，像是因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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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意識到夢境不對勁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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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因才有果，然後一直循環——幻覺裡不斷重複的場景，明顯是某個案件的關鍵。只是樹林和河堤都是很籠統的地方，他又沒看見什麼象徵物，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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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提示什麼，想要鏡辰記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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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辰在床上發呆想不透，城夏再三確認鏡辰還好後，就爬回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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