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著銳司親筆所寫的文字,伊維特覺得他彷彿就在自己面前,把心中的一切全數告知;但每一次的揭頁,都狠狠把她拉回現實。每一篇的日記長度不一,雖然十分零散,但她還是找到了一些關於她母親,以及她自己的記載。
「這大概是無可避免的事情吧,我還是和她碰面了。一看見她,我就想起桂雲……想起以前的日子,不過桂雲大概也已經死了……所有人都不在這世上,這才是更好的情況。
不過幸好,她和桂雲一點也不像,看來應該是像她爸爸。也對,俗語說得好,『姪女像姑,外甥似舅』。」
伊維特沒有記錯的話,「姪女像姑,外甥似舅」的意思是大多數男孩都跟舅舅長得很像,女孩則多數長得像姑姑。
與我碰面時,便立刻想起母親桂雲……難道他們二人真的有親戚關係嗎?伊維特思忖。
銳司該不會是我的舅舅吧?雖然聽起來合情合理,但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再翻頁,很快又找到另一段文字。
「現在想來,我為甚麼要自告奮勇裝作她的哥哥呢?這不是跟以前一樣嗎?人總是要犯同樣的過錯,這難道就是我的宿命嗎?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看來這次我也是自找麻煩的了……」
原來銳司當時主動把我拉到端木崇面前,把我認作他的妹妹,是一心想幫助我?伊維特驚訝。
看他平時那副城府深厚的樣子,我一直都以為他是有意為之的。
以前的過犯……到底他以前做了甚麼,又招惹了甚麼麻煩?
她想不透,決定記在心中,繼續看下去。
「然後……坑洞……到底是甚麼意思?我就這麼凹凸不平,不整齊不好看嗎?還不算吧。」
看到這句時,伊維特登時尷尬不已,想挖一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她清楚記得那段對話,那是她搬進庇護所的晚上,銳司帶她到房間去時,二人聊起晚上睡不著時會做些甚麼。銳司談及自己很喜歡看月亮,慨嘆月亮的背面到底是怎麼樣的時候,她回了句「人們都說那裡到處都是坑洞,比有反射光的一面醜陋」。當時伊維特是想表達「月亮的背面很神秘」,但或許是她為人太理性,用了很直接的方式把事實說出來。她當下不覺得有甚麼問題,但事後回想,才醒覺自己都說錯了甚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她對著日記,在心裡焦急地吶喊。
是我說錯話,你很好看,很帥很好看!
伊維特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頃刻臉頰泛紅,讓腦海裡的自己閉嘴。
冷靜下來後,她再繼續讀下去,發現日記裡並沒有很具體地寫出目的和願望,倒是看到銳司記下了很多在S07HKG生活的事,例如XIX的建設計劃,或者S07HKG某個地點的探險大計,以及捉弄XIX其他成員的點子,寫得特別詳細。
看來他很喜歡在S07HKG的生活吧,伊維特心想。她昨天就在日記裡看過,銳司很厭倦身不由己的感覺,連多一秒鐘也不想待在白城,只想盡快回S07HKG。
明明是偏方體教的人,卻不想待在白城,這是有甚麼內情嗎?
她不期然地想起在高速公路上奔馳時,銳司臉上那開朗的笑容,不知怎的,心頭閃過一陣扎痛。
伊維特前一晚已經沒睡好,現在又在不停地翻這本厚厚的日記,翻著翻著,她便不自覺地伏在桌子上睡著,直到有人從後輕拍她的肩,才睡眼惺忪地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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