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間,遠方傳來一股不祥徵兆,子京留意到木枱微微顫抖,抖動越來越大,子京瞳孔放大,趕緊抱著目子,蓋著目子的耳朵。一陣轟鳴聲音襲擊整層,整個空間被強大的聲音搖盪起來。所有人同時抱頭臥下身子,只有范郎還在處理工作,而齊老只是停下手上工作,狠狠緊盯著遠方。這陣轟鳴聲沒有停止,而是不停拉長,警報聲般的起伏,是一回災難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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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目子整個臉變得霧白,子京定神下來,意識到小燕樓的下層發生了意外,而且是大型意外。齊老凝視著發出聲音的方向,對子京說:「這個訊號是恐襲。」子京問道:「我們改變了日期嗎?」齊老回道:「不可能是我們發起的。」子京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尤其是在選舉之日,幾乎所有候選人在這個時段也會聚集在小燕樓,可能有組織發起了刺殺行動。遠方的電梯交通水洩不通、搗成一團,群眾不停恐慌,電梯通行線的保安努力安撫人民,天空逐漸變得更加猩紅。齊老拉起一幕布簾,呼喚子京與目子過來,準備暫時離開下層。逃進布簾後,經過四面紅壁,處理畜牲的屠宰場,走進一條黑暗的古道,齊老按下機器義肢的電筒,迂迴地帶著子京與目子到一個巨大鑄鐵場——八革黨地下分部。這是齊老管理的八革黨地下分部,無光而昏暗,只有鑄鐵師在敲打的火光,中間有一座龐大的渦輪機械,火爐爆出強烈的火光。八革黨分布藏了大量非法武器與槍械,附近幾條小型通行線,巧妙的宛如電線路徑打通各個八革黨分部。子京摸了摸目子的頭,把目子擁抱在自己的懷抱裡,溫柔道:「目子你先跟著齊叔叔回到家裡,上層會安全的,我去處理下層的情況,票最後選給胡定言哥哥,好不好?」或許目子已經見慣小燕樓的混沌,冷靜下來點頭應允,接著便跟隨齊老回家。齊老離開前跟子京叮囑:「你的繩標在大火爐的左邊。」子京輕輕回道:「不用,太張揚了,我拿兩把匕首。」子京在桌上拿起袖套,把兩把還未磨礪的匕首藏在薄嫘縈外套的衣袖裡,對著空氣演習了一套拳法,扭動起身體,熱身準備。隨手割掉旁邊的一塊黑布,貼合自己的額頭迅速遮蔽五官,隱藏身份,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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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京跳進一條垂直的滑梯通道,通過一段悠長的通道,一分鐘的浮盪,最終由八十九層降到五十七層。子京摸著頭殼,頭腦冒起連續的陣痛,這種感覺令子京感到嘔心而不適。這是一層佈滿管道、塵埃、朦朧聲音的建築隔層,舉頭至頂約有四十尺高,隔開了上下兩部分的小燕樓,周匝無光,悶熱的空氣,黑暗似乎吸食殆盡所有氧氣,只有遙遠的牆壁縫隙滲透著外面的暴日。子京不喜歡這窒息的空間,捏起了鼻子移開了地板上一道鐵製蓋板,強烈的光與混沌的聲浪湧上子京的五官。小燕樓地下至五十六層皆為打通,是一整個圓筒形的空間,每層有一大圓型平台由牆壁延伸往中心,中空而能見地下中堂的情況,中間空缺的空間由各條電梯通行線、電梯出口連接各樓層的木制平台、繁瑣的燈光系統組成。螺旋式木梯貼牆而上,每層共設四道木梯,南北處各設二。刺耳的警報聲環繞整個五十七層,聲音隨著光延伸至遠方。驟然遠方一處冒出強光,隱約間,子京看到是人的影子,有人同樣地打開了鐵蓋板。「是誰?能到這裡的人是誰?」子京對情況越感不妥,但警報聲音催促著子京,不假思索,攀著天花板的巨型燈繩,關上蓋板,一躍而下,穩登天燈。龐然的五十六層空間,天上是一花網的青黃爐燈,木枝繁繫互相緊扣,子京猶如走鋼線,行走在光。這裡屬於小燕樓下層的高堂位置,即小燕樓一層至五十六層的空間,地下又分中堂、外堂,由三十九層開始,倘大的空間以木樑如繁枝般繫結,往上而越多天燈,高堂亦設有數十面二十米寬的天窗,與天燈照亮整個下層。子京承受著人呼喊的聲浪與光得合不上眼的熱,找到一處落腳點,牽起燈繩,高空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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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樓,全然鬥境。魔閥四現。血霧與塵埃。吶喊。子京不可相信,樓下之境,如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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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掃過,四五屍體映入眼簾,人群推湧而混亂,近處整塊胸骨被炸出躺在鐵塊上,遠處半身子伏在布簾血色四濺。連高處的人潮也出現恐怖死狀,低處必然更加駭人,子京拉起繩子,扣緊一條柱子,垂直降落,逐漸冒起的聲浪,蓋過了驚呼與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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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二號商志光!」
「請支持四號李禾隱!」
「選票共投陳竫李禾隱!」
「一票陳真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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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空中的子京,看到一幅殘骨圈中堂景象,中堂為地上隆起的一個巨型圓形平台,圓形平台以外凹下的地方則是外堂。子京眼下中堂滿是人,如海浪般浮湧,吶喊黨票呼來疾去,外圍死人分屍滿地紅。燕國的白武站在小燕樓的出口外無法進入,為小燕樓的潛規則,不歡迎國家的卒犬踏進小燕樓的範圍,僅有小燕樓商人組成的自衛隊防禦在中堂的外圍防禦外敵,外圈血紅,數十名黑衣人濫殺無辜,刀槍宰殺人民,中內宣傳聲步調起伏一致,此方吶喊起口號,彼方又疾呼自黨選舉人的名字,猶如不知外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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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子京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驀地掌心感受的微微顫抖,上空有人正在批斷子京綁好的繩索,大見不妙,子京把身體迅速移至黨派上的宣傳布帛,正是選中商志光的宣傳布帛,突出袖裡的匕首,隨著重力單手劃破整段布帛,安穩降落。混沌之際,子京此舉毫不惹人注目,中堂的人還在聲嘶力竭,外邊依舊屠殺平民,子京想到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胡定言與黃頭,了解下層發生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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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的部分,就像一塊粿餅切開,大北方向,十之三四為國共聯和的叫囂聲,另外一十之三四為保民黨的叫囂聲,其餘者天皇黨、新投黨各佔東西兩邊。「學派與八革黨在何方?」子京跳上高台,望向南方,看不到相熟的人影,「該不會······」子京看不到遙遠的外圍邊際,但一陣不祥的感覺持續縈繞著子京。佇立在高台的子京,台下宛如一場膜拜天神的信徒,每個黨派向著中心仰望,臣服的跪下,眼神莫名空洞,眼珠的光浮起成了一條廣闊的海,合不上嘴巴,隨著聲浪,吶喊。子京來不及震驚,跳著各個黨派的高台,盡快往南區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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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區的人群顯然比中央分散,可是子京完全沒有看到學派與八革黨的跡象,依然為其他餘黨結派聚集。飛過中堂,重新聽到人民的驚呼聲,殺戮場景中,黃頭一批正在殺人——殺着平民。子京跳進戰場,一把砍刀迎頭接面,子京謹慎躲開,大喊黃頭,黃頭混亂中沒有理會子京,子京彎下腰以手袖滑過黑衣人一下,匕首劃破中黑衣人的腳筋,黑衣人應聲倒地。黃頭殺紅了眼,看到平民就追著殺,砍到平民倒地才繼續追趕其他人。然而黑衣人與黃頭互相不干擾,子京猜想不透,為何黃頭與黑衣人合作屠殺平民,然而八革黨顯然沒有消息發起動亂,八革黨的目標也不是屠宰人民,這顯然有人暗中作亂。「黃頭!」子京在擊倒黑衣人的同時呼喊黃頭,但黃頭面目死灰,眼神空洞,只是子京在混亂期間也看不清黃頭的身影。硝煙四起,小燕樓內文規定不准槍械進入,大門外燕國白武槍聲連連,從門外打到內部的黑衣人,但子彈同時也掃過平民,一堆癱倒的死屍,橫腰四五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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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萬聲朝拜選舉人,外圈平民絕命無數者,門外白武圍城權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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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圈,連環相扣,唯有夾在中間的平民最能說慘。子京一下滑鏟,絆倒一人,那人如骨牌推倒數人,子京順勢偷走一把大砍刀,拿出繩索,找到一柱子固定,往外奔走,繩索的力往內拉,子京恍如一隻陀螺,一圈又一圈的掃蕩著敵人。子京踏上倒下而隆起的軀體,看到黃頭的位置,發力起跳,踩著人頭如履平地,往黃頭方向狂奔。子京越往黃頭的方向走,越能看清黃頭的影子,越發覺不妙。此黃頭並非子京所熟之黃頭,雖然外貌裝束一模一樣,用刀功力卻大相徑庭,此人非黃頭,有人裝扮黃頭,為調包換人之計!子京瞬身到黃頭,只見假黃頭在一秒間凝視著子京的瞳孔,那種表情,慈祥一笑,笑容像影子,像惡魔,像大佛,像早上遇到的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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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之間,黃頭從頭劈開,子京從容閃避,臉色略帶忿怒,更加肯定此人非真黃頭,子京怒盯著假黃頭,倒退消失在戰場。假黃頭立馬上前追趕,撥開人群,卻不見子京踪影。一束巨大的陰影從頭襲擊,子京直接降伏假黃頭,壓著假黃頭的後背,用力把假黃頭的雙手往後一推,清脆的聲音,假黃頭雙手已廢,接著拔起匕首,怒目而揮,乾淨利落,竟不見一絲血跡,黃頭的頭顱滾在地上,側面貼地,眼神空洞。匕首割走屍體的衣服,子京包走假黃頭的頭顱,綁在自己身上,打算先返回中堂,找人理論。殊不知樓上一下強大的爆炸聲,比現場的呼票聲與警報還要強,轟鳴了眾人的耳朵,眾人的注意力瞬間放上高處,一具軀體吊在空中,嘴裡嘀咕:「屌你,仆街。」掙扎如繩中的蝦子。子京看出是黃頭的手下,身體腎上腺素迅速飆升,轉身爬上支柱旁的管線,把附近的木樑當成棧道,跨步而上,不過一會兒,大聲對空中的人大喊:「雙花令,銀花喺邊?」困在空中的人煎熬地道:「子京?銀花喺高堂,同胡言殺緊,就喺上面!」子京咬緊牙關,飛揚在天,抓緊選舉宣傳布帛,盪到友軍身旁,以布帛包裹著夥伴,讓他可以安全滑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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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聲連連,再次淹沒中堂之政治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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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京奮力向上爬,找到並抓緊一處木樑,在一支支木樑與燈具疾走,跑往爆炸聲的中心。剛爬上柵欄,火光連連,爆炸已成一條火龍,肆意吞噬木製的迴廊。子京對著手錶說道:「雙花令,打給四三二。訊息,高堂走水,通知潛火鋪,緊急。」只見高空中的火龍燒起兩團小迴圈,恍如舉起雙眼,緊盯子京。火勢迅速蔓延至子京側旁,黑布封口的子京感到奇熱無比,窒息感連綿不斷。三昧練真火,此火不過數秒已如浪頭翻上木樑,火勢一旦再上,勢必灰飛煙滅間成萬骨枯。小燕樓最懼風燭之患,高堂無居民所區,連上有隔火層,但也只是緩兵之計,突破隔火層,上層商業區店鋪繁夥,接棟連檐,通行壅塞,不堪其行,延上居民區,便是生靈塗炭,寸尺空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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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子京還在思考,後方傳來激烈的打鬥聲,搖頭一看,正是黃頭、胡定言等人,顧不及火災,只希望八革黨內之草鞋陳八足能趕緊通知商營之潛火隊,撲滅火勢。子京往後狂奔,只見胡定言不會打鬥,自然躲在黃頭與八革黨等人之後,地下全是穿著學派服裝的屍體,接近子京的更是剛奪高中芻議書投稿比賽的裴思謙。「把屍體搬往上層!」子京傳聲給還生存的學派等人,強忍憤怒,上前狂掃黑衣人,殺出一條血路。子京下手最狠,一刀全中致命位置,所中之人滴血不濺,十秒已撂倒數人。黃頭持大砍刀,力量驚人,攔腰一砍,上身已離兩米。八革黨殺人不見血,為大眾所最憚之傳聞,普通民眾聞風喪膽,這群黑衣人竟然無所畏懼,往前莽衝,殺八革黨一個措手不及。幸好子京到場,戰力瞬間傾斜,黑衣人潰不成軍,眾人見蒙面人殺法兇殘,手起刀落,毫不猶豫,竟也生出絲絲恐懼,唯黃頭與胡定言一眼認出此蒙面人是誰,大聲驚呼:「子京!」二人保護胡定言,逐漸往火勢之外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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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選舉並不簡單,這次所有恐襲幾乎都是范郎,外面的白武也在濫殺平民,很明顯的白武只是不戴面罩的范郎。」子京一邊防禦外敵,一邊跟胡定言與黃頭說道。黃頭很快便猜到大概:「以往的范郎也很少會連成組織發起突襲,更不會殺戮平民,只有白武會犯下如斯罪行,這次恐襲肯定為大華所徵召,目的便是攻陷整個小燕樓,破壞選舉。」胡定言卻冷靜批評了此說法:「不會,你跟我也清楚看到古蒼蓮也在中堂之上,身為太子重要部下,至少大華與燕國官府不會針對太子,不可能讓太子拿到把柄。白武本來與小燕樓針鋒相對,胡亂屠殺平民並非代表行動是燕國官府設計的。小燕樓為低下階層聚集之地,剷除下層建築對官府百害而無一利,這次襲擊恐怕針對是我和你。」黃頭不解,若然說針對八革黨,黃頭也能明白,可是此戰最傷為手無寸鐵的學派,攻擊學派能拿到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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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子京打算告訴黃頭與子京剛才的遭遇,正把腰間中綁緊的人頭解開,一枚燕尾鏢在子京的右耳擦過,緊緊插進木柱,子京大驚,若然反應不及,便會立刻命喪於此,如此厲害的擲鏢之術,恐怕也是高手。子京隱約中預料此人就是在五十七層遇見的人影,是一位難纏的對手,馬上命令黃頭、胡定言兩人趕到中堂,盡力把屍體搬往安全之地,自己留下一人面對整支部隊。黃胡兩人清楚知道子京擁有此等實力,子京是八革黨內部大名鼎鼎的雙花紅棍,黨內密稱雙花,打手中實力最高,同會人文,等為雙花,一山獨占兩頭,天下無雙。小燕樓談獨鬥,子京最高,暗殺術流無可匹敵;尚有人質疑,其論膽,無人異議。子京毅然拿起火種,往後一撒,切斷後方道路,火傾而吹,煙霧瀰漫,人影漸失,展開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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