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rIWZnn4t2
夜裡,朝露被安排在院中偏室安寢,懷裡抱著鬆軟的錦被,明亮的雙眸大大睜著,難以成眠。
明日太陽昇起後,他將穿上與府裡侍童無異的衣衫,陪穆重明前往一位高官的壽宴。穆重明雖未明言,朝露卻多少知道,穆重明是刻意帶他去露臉的,因為他出自范大人府裡。
雖然知道穆重明別有用心,朝露卻一點也不氣餒,反倒感到有些高興,因為此事聽上去,像是只有他才能為侯爺辦到的事。
穆重明將赴宴的禁忌、乾陽坤澤不同席等規矩一一講述給他聽,更告誡他別把旁人的風言風語往心裡去,還特意叮囑道:無論外人如何看待你,你便是我看中的人,不可妄自菲薄。
朝露聽了這番話,心頭既是酸澀,又有些飄飄然。穆重明又給了他一塊羊脂玉佩,讓朝露配在身上作為信物,玉珮上的紋樣正是侯府的印記,便是讓朝露安心,讓他遇事不必畏懼,自有侯府做他的後盾。
朝露將玉珮置於枕畔,和前日那只玉扳指放在一塊,發覺上面有著一樣的花紋,更是歡喜莫名。
而在晚膳後,朝露正要告退之際,穆重明又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一面遞給他一面道:「替你自己把它燒了罷,這東西在我這用不著。」
朝露愣了一會,才認出這是自己的賣身契。
當賣身契化為一團火光時,朝露的心也忽地熱了起來,似有火苗被點燃,久久不滅。
誰能料想得到,僅在一夕之間,他便不必再害怕教習的鞭子,不再需要準備用身子伺候陌生男人,反而有了一處棲身之所,也有了想為之奉獻的人。
朝露將被子拉上,掩過微微發燙的半張臉,總覺得被上的薰香與穆重明的香信神似,同樣令他感到安心,便在心滿意足中逐漸鬆懈,墜入甜美的夢鄉。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tArZDIvu8
◆
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OMLDBRNxh
次日,江府壽宴著實讓朝露大開眼界。他從未見過這般貴人雲集的場面,無論是潑天的富貴、塞耳的絲竹聲、滿桌的精緻佳餚,都是他未曾見過的,若非穆重明還帶了鏡兒看著他,朝露有好幾次都險些跟丟。
鏡兒第五次將朝露拉回來後,總算嘆了口氣,道:「朝露公子,您要是在這兒走丟的話,不只師父會責備奴,連侯爺也不會饒過奴呢。」
鏡兒的師父正是孫公公,昨日因他沒伺候好朝露,被孫公公一通訓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他可不能再搞砸了。
朝露不願給他人添麻煩,這才老實了許多,乖乖跟著穆重明不亂瞅。可他的眼珠子是管住了,卻忍不住去聽旁人的談話,他從中自行剔除了「侯爺身後那位該不會就是他的新寵」等閒言碎語,仔細爬梳起這位「江尚書」的來歷。
江尚書名為江哲,官至戶部尚書,是個正三品官。戶部主理錢糧,如此高位使他左右逢源,且他還是前攝政王──也就是如今宬王的內弟,這一層身份更令他無往不利,即便前年攝政王歸政,不再理政之後,江哲在朝中的地位也分毫未變,仍是如日中天,便是穆重明都要讓他三分。
可朝露還是覺得古怪,穆重明原先似乎不打算赴宴,可見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並不親近,宴上許多人看見穆重明駕臨,也紛紛露出了詫異之色,佐證了朝露的猜想:恐怕他們不只是不親近,甚至稱得上政敵。
穆重明年少封侯,地位超然,宴席間的座位也相當靠前,朝露因此得以看清江尚書的臉。江尚書年屆而立,一雙狹長的黑眸透著精明,此時卻是一副和善的笑模樣,又相當能言善道,將一眾賓客治得服服貼貼。
朝露不由盯著他發起呆來,心中極為不解──侯爺似乎是想讓江尚書見到自己,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許是朝露發愣太久,那位江尚書還真往他這望了過來,朝他輕輕一笑,朝露連忙收回目光,唯恐得罪了貴人。
江尚書卻來向穆重明敬酒,道:「侯爺賞光蒞臨下官的壽宴,實令下官受寵若驚,不知侯爺今日可還盡興?」
穆重明勾起嘴角,道:「江大人的壽宴果然不同凡響,本侯往年此時都在關外吃風沙,竟未曾趕上如此盛會,當真後悔莫及啊!」
江尚書臉上笑意堆得更滿了,答道:「侯爺謬贊了,往後侯爺可得年年來,下官必傾力招待。」
說到這,兩人都呵呵笑了起來,不約而同舉起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江尚書低聲笑道:「跟著侯爺的侍童看著年紀不大,在這宴上枯站著端茶倒水也太悶了,這裡有得是人伺候侯爺,不如讓他們去散散心罷,下官請了許多有口碑的戲班子,皆有獨到之處,想來孩子們最喜歡這些。」
穆重明不起眼地僵了一下,隨後道:「江大人說得是,難得帶他們出門,正好讓他們開開眼界。」
穆重明便讓朝露和鏡兒去散心,並特意囑咐鏡兒「千萬要看好朝露」,讓鏡兒苦笑著答了「是」。
朝露雖有些捨不得穆重明,卻也實在對戲臺感到好奇,他方才聽說江尚書設了五個戲臺,其中有戲曲,有絲竹,也有雜耍班子,這都是他從未親眼見過的,令他心癢不已。
他心道:我就看一眼!全都看上一眼,我就立刻回來伺候侯爺!
穆重明回頭望了一眼,見朝露如逃脫囚籠的黃鶯,就差沒有飛起來了,登時感到有些好笑,卻又隱隱有些落寞,看了好一會才回過頭,繼續與旁人觥籌交錯。
朝露拉著鏡兒穿越重重人潮,藉著侍童身份混入各處,飽覽了戲臺上的演出。鏡兒也沒比他年長幾歲,同樣逐漸為此入迷,在朝露匆匆趕往下一處時,鏡兒一時不察,竟被人潮沖開,與朝露走散了。
朝露卻在脫離人潮後,忽而感到一陣暈眩,只因前頭有一股濃重香粉味,偏又不是只有一道,而是無數香氣混在一起,雖不似香信那般逼人,卻也足以嗆著朝露了。
朝露定睛一看,發覺這處是女眷席,再過去便是一處庭園,如今也有不少賓客在庭園中觀覽。
他本想回頭對鏡兒說「這兒太薰人了,去園中歇一會罷」,這才察覺鏡兒早已跟丟了。
朝露頓時有些不安,他仔細回想來時的路徑,發覺自己大致都還記得,何況他還有侯爺的信物,拿著玉珮去問江尚書府上的家丁,總不會沒人理會他罷?
思及此,朝露逕自往庭園中走去,縈繞鼻間的香粉味果然淡了些許。未幾,他停下腳步,在一處拱橋上暫歇,忽有幾位赴宴的官家小姐經過他,道:「聽說是個坤澤男寵,還真就把自己當女眷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下賤身份,也敢闖到這兒來。」
另一人笑道:「噯呦呂姐姐,妳這話說差了,若非一開始就不知廉恥,哪家的坤澤會去幹那種營生?」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Gf7uJHJN
-待續-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