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位大孩子躊躇不決時,他們身後的武廟中忽然跑出好幾名衣著破爛,面黃肌瘦的流民,看到可兒的衣著華貴,不懷好意地圍了上來。
「大明!你們的新玩伴看起來氣質不俗啊!」一名滿臉鬍渣的流民拍了拍其中一位大孩子的肩膀。
「這身衣服剝一剝應該能買點好價錢吧?」另一名更為消瘦的流民拿著柴刀,也加入了包圍可兒的行列。
「敢動本姑娘?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可兒冷冷地說道,腳下卻略略不安地左右移動,試圖找到脫離包圍圈的位置。
流民被可兒的氣勢驚得一愣,但隨即哄堂大笑:「喔嚄?口氣還挺大啊小姑娘,告訴你,爺要什麼沒有,要命就一條,管你是什麼世家大戶,天王老子來了我也照搶!」
「是嗎?」
一個低沈凜冽的聲音傳來,話音未落,忽地劍光暴起,耀眼的寒光挟萬夫莫擋之勢,射進流民的包圍圈,精準地將那流民手上的柴刀擊落,隨後更是去勢不減,噗嗤一聲貫入後方的武廟石柱上,劍鋒入石三寸有餘,插在柱上兀自顫動,劍鳴龍吟之聲迴盪在屋樑之間,嗡嗡不止。
眾流民大驚,轉頭一看,只見古凌雲牽著小楓,眉眼之間盡是肅殺之氣,正冷冷掃視著他們。
「小姐!」小楓抓著古凌雲的手,向人群中的可兒焦急地喊道,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凌雲哥哥......小楓......」
可兒看到古凌雲與小楓出現,頓時鬆了一口氣,極度緊繃過後的鬆弛感讓她感到一陣暈眩,險些沒有站穩。
古凌雲淡然地牽著小楓走進了流民的包圍圈,將可兒一把抱起,扛到肩上,又信步走出了包圍圈外,徑直走向武廟的石柱,嗤地一聲拔出了插在柱上的長劍,收劍入鞘。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流民敢發出聲音,也沒有任何人敢移動一絲一毫,幾位流民孩子無聲無息地尿濕了褲子,只到古凌雲扛著可兒,牽著小楓走出了武廟,才頹然軟倒在地。
「凌雲哥哥……」可兒坐在古凌雲的肩頭上,抱著哥哥的腦袋,小鼻子一酸,終於嚶嚶哭泣了出來。
「可兒,別怕,哥哥在這兒吶!」古凌雲對可兒柔聲安慰道:「不過是一群流民罷了,有哥哥在,定保妳平安無事。」
小楓拉著古凌雲的手,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古凌雲,一邊說道:「是啊,小姐!少爺的輕功好厲害呀!轉眼間就從家裡趕到武廟了!少爺這麼強,不管有誰欺負小姐都不用怕!」
「可是……」可兒吸著鼻子說道:「最近,城裡的這些流民越來越多啦!而且......哥哥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出征,到時可兒也沒人保護啦!」
可兒止住淚水,轉頭看了看遠處的武廟與那群流民,悄聲說道:「再說了……可兒有凌雲哥哥,但城裡還有其他孩子們,沒有這麼厲害的哥哥保護,他們怎麼辦呢?」
「要怎麼樣,才能讓這些流民少一點呢?」可兒問道。
古凌雲腳下猛地一滯,可兒的童言童語讓他心神俱震。對啊!即便今天打退了一批流民,明天、後天還有更多的流民啊!說到底,流民的產生,不正是長年兵禍,烽火連天的結果嗎?
要怎麼樣…才能讓流民少一點呢?
就在此時,一個幽幽的低沈嗓音從古凌雲的背後傳出:「這位小妹妹看得可比你透徹得多啊,少將軍。」
古凌雲轉身,只見路邊的一個算命攤位上,一名身著道袍的相士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
「謝謝,但我沒有要算卦。」古凌雲微微躬身,帶著可兒與小楓就要離去。相士卻哈哈一笑,說道:「時也,運也,命也。你自己不算卦,難道也不想幫時局算上一卦嗎?還是說,你的格局也不過爾爾呢?」
「哥哥,那人好奇怪啊,咱去看看吧?」可兒向古凌雲悄聲說道,她與小楓都用好奇的眼神盯著相士。而相士的一番話也確實激起了古凌雲的傲氣,古凌雲索性走向算命攤位,說道:「先生有何高見?怎麼個算法?」
相士神秘一笑,拿來一只籤筒,在古凌雲面前晃了晃說道:「有緣之人,自然得天命之籤。」
「哥哥,你就抽吧!看起來好有趣呀!」可兒此時已經完全忘了哭泣,眨著大眼向古凌雲說道。
古凌雲無奈地笑了笑,抽出一支木籤,籤上書寫著兩個小字:甲子。
相士的臉上笑意更濃,轉向了他身後的一個木櫃,那木櫃上方共有六十個小抽屜,每個抽屜上書寫著甲子至癸亥的六十天干地支。
相士從「甲子」的小抽屜中拿出一張箋紙,交給了古凌雲,古凌雲正要打開,卻被相士阻止了:「天機不可洩漏,少將軍,您一個人時再開吧!」
古凌雲心下疑惑,卻看到相士給了他一個堅定且不容置疑的眼神,略一思索後,還是將箋紙收進了袖口裡。
可兒在古凌雲的肩上失望地不依道:「可兒也想看嘛!給可兒看看嘛!」
古凌雲笑著柔聲安撫可兒道:「可兒乖,這相士神神叨叨,我看多半也是個江湖騙子,沒什麼好看的。我從土戎商人那兒給妳帶了新奇的禮物回來,比這可有趣百倍吶!咱趕快回家,我拿給你玩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是什麼東西?」
一聽到土戎來的新奇玩意兒,可兒立刻將算命箋紙拋到九霄雲外,咯咯笑著要古凌雲趕緊帶他回家。
兄妹二人與小楓有說有笑地踏上歸途,而在他們身後的算命攤,令旗迎風飄蕩,卻見那相士早已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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