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親,這些是我在海盜船上蒐集到的情報。」安潔莉卡將她剛剛寫的紙張交給文斯,然後從懷裡又拿出了一份文件交給父親繼續說道:「還有這是海盜與阿弗的協議書。內容是他將我們家的情報全部都洩漏給了海盜,代價是海盜要協助阿弗掌控我們雷迪安納家。」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sjuDZoxI
文斯接過文件,展開仔細閱讀。隨著視線逐行掃過,臉色逐漸變得陰沉,他看向安潔莉卡,極其嚴肅地問道:「妳確定這是真的?」
「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而且我懷疑貨物跟人事的問題也是阿弗的安排,甚至連家裡的女僕,我也懷疑有被收買的嫌疑。」安潔莉卡回答道,語氣卻不甚堅定。
文斯直直盯著文件,語氣冰冷地說道:「背叛家族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安潔莉卡看著父親,眼神似乎相當猶豫,沉默了一下,然後又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是關於那名冒險者…瑞德的事。」
文斯抬起眼光,淡淡地說:「繼續說。」
安潔莉卡深吸一口氣,直視父親說道:「我們在船上有過約定。他提出了幾個條件,作為協助我解決海盜問題的交換。」
文斯眼神微微眯起,沒有說話,示意她繼續。
「首先,是禁止我們雷迪安納家的人再追查關於他的任何資訊。」安潔莉卡頓了一下,繼續道:「其次,不得對任何人洩漏關於他的任何情報,包括我們家人。第三點,他希望解決海盜問題後,我們能出借一艘商船給他一週的時間。」
文斯的臉色有點難看,問道:「妳知道他提出這些條件的理由是什麼嗎?」
「他的意思是他不想再被卷入麻煩,而且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他背後到底有沒有勢力。而商船的用途,他只說他想出海旅遊,雖然我個人對這個旅遊計畫抱持懷疑態度。」安潔莉卡如實回答。
文斯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後緩緩開口道:「妳為什麼會答應這些條件?」
「我別無選擇。」安潔莉卡說,聲音透著幾分無奈,「在船上,我不肯吃海盜給我的難吃東西,是他給了我我能吃得下的食物,讓我撐了下來。而且,他救了我一命,今天我被箭射中,如果不是他幫我治療,我恐怕無法活著回來。」
文斯靜靜地看著安潔莉卡,臉上維持著一貫的平靜,但心中早已波瀾起伏。安潔莉卡還太年輕了,還不理解這世道的險惡,也無法理解家族存續背後的代價。救命之恩固然值得感激,但一個來歷不明、行為詭異的人,絕不能輕易地相信。
「安潔,妳的心地善良,這是我一直欣賞的優點,但正因如此,妳才更需要小心,不能讓情感遮蔽了判斷。」文斯語重心長地說道。
「父親,瑞德確實來歷不明,但他從未對我們表現出敵意。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經……」安潔莉卡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文斯抬手制止。
「我明白了,我會考慮的。」文斯緩緩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妳放心,你們的約定,我會妥善處理。」
安潔莉卡望著父親,心中有些疑惑,他的表情讓人無法捉摸。「我明白了,謝謝父親。」她輕聲說道,低下頭退出了書房。
文斯目送安潔莉卡離去,神情慢慢冷了下來。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目光落在紀錄著安潔與瑞德約定的紙張上,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自言自語道:「一艘船、一週的時間……這些條件看似簡單,但妳要知道,像他這樣的人,一旦達成目的,就是脫離我們掌控的變數了。」
然而,他的手指輕敲桌面,繼續思考:”不過,背景來歷完全不明,又急著想要出海嗎?難道是要去「生人島」?如果是的話那的確是不好處理。嗯…就給安潔的救命恩人一個機會,如果他不是「玩家」,那就必須抹除他這個變數了。”
安潔莉卡回到自己的房間,心中的疙瘩卻無法平靜下來。她的心裡仿佛壓著一塊石頭,瑪蒂那彷彿撕心裂肺的面容與話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難道妳以為妳的父親,甚至是你們雷迪安納家族,是什麼清白的慈善家嗎?」
雖然她還不敢向父親詢問,但直覺告訴她,事情恐怕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單純。
很快地,先前故意怠工的下屬們,以及可能洩密的女僕,全都招了供。除了女僕直接被處理掉,其他人這輩子都無法繼續在艾倫莎爾生存下去了。
文斯和他的弟弟,也就是阿弗的父親討論過後,決定將這次事件的主謀阿弗監禁在邊界附近的小農莊,同時宣佈他失去繼承家族任何財產的權力。
20日上午,在牢獄裡的瑞德被帶到會客室,裡面坐著一名黑髮中年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名侍者。
文斯外表看似平靜,但氣勢沉穩,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他向瑞德微微點頭,示意他坐下。瑞德入座後,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子,眉頭微蹙,腦中毫無印象,完全沒有認出坐在眼前的便是安潔莉卡的父親-文斯。他看對方的樣子應該是名貴族,或者說不定是類似檢察官的官員。
「你好,請問你是?」 瑞德開口問道。
文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以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瑞德,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瑞德先生。」 文斯終於開口,聲音帶著一股壓迫感,「我是安潔莉卡的父親,文斯.雪倫.雷迪安納。」
這句話讓瑞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原來是當時在港口匆匆見過一面的安潔莉卡的父親。然而,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他的來訪並不奇怪,便低頭行禮道:「原來如此,伯父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瑞德先生,首先我要感謝你。」文斯語氣平穩地說道:「安潔說,如果不是你救了她,她恐怕無法活著回來了。」
「不,小事一樁而已,安潔莉卡小姐受傷時,我剛好在現場,舉手之勞幫忙一下,不需要特別感謝我。」
「不,當然要好好感謝你。」文斯直視瑞德,語氣堅定有誠意。「她是我的寶貝女兒,我無法想像失去她的後果。」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那麼我就接受這份感謝之意。」語畢,瑞德又低頭行了個禮。
文斯接著說道:「不過,瑞德先生,我得承認,關於我們先前懷疑你是海盜派來的臥底。造成你的諸多不便還請你見諒,真是萬分抱歉。」話是這麼說,但瑞德在文斯臉上完全看不出他有抱歉的樣子。
瑞德無語,怎麼前後兩句話給人的感覺差這麼多,輕歎了一口氣緩和情緒後說道:「也不全是你們的錯,依你們的情況,會懷疑到我頭上也是合情合理,過去的事就算了,起碼現在的結果算是好的。」
「既然如此,我想更了解一下你,想請問你的來歷、師承何處,以及來這裡的目的,能否告訴我?」
瑞德皺起眉頭,不暇思索便回答道:「抱歉,可以讓你們知道的部份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其他的部份我已經和安潔莉卡小姐有了約定,請你們不要再追問甚至洩漏有關我的情報出去,難道她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嗎?」
文斯聞言,臉色不變,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一口,然後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追問。不過,安潔有提到,你希望借用我們家族的一艘商船,並計劃出海旅遊。請問有沒有具體的行程與目的地?希望你明白,船隻出海需要很多的人力與事前準備並規劃路線,能夠提供越詳細的行程計畫越好。」
瑞德知道這是無法迴避的問題。他回想閒著無聊在旅遊簡介上看到的知名景點回答道:「我對賞靈鯨的行程非常有興趣。除此之外,我也想順道探訪一些觀光景觀。」將一些著名的景點說了出來,比如:據說在極地附近有一片名為「彩虹冰島」的地方,那裡的冰山在日光照射下會反射出彩虹般的光芒。還有「霧嶼」,一座被濃霧包圍的小島,據說可以看到霧中有許多宛如流星的冰晶飛過。
文斯端詳著瑞德,慢慢說道:「確實都是著名的景點,不過,想要賞鯨是要看運氣的,尤其是靈鯨,出現的頻率很少,或許你整趟旅程都看不到牠們。」
「這我當然明白,所以我也打算安排一些空檔。如果運氣不好,可以去其他景點,比如附近會發出奇怪聲響的『海嘯之崖』,甚至什麼都不做,只是在某座島嶼上悠閒地休息也是不錯的選擇。」
「聽起來是個悠閒的放鬆之旅呢。」文斯微微一笑,眼睛直直注視著瑞德又說道:「那麼,除了這些景點,你有沒有想去的島嶼?比如說……特定的無人小島之類的?」
瑞德感覺文斯是不是知道玩家的事請,但他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除了旅遊景點以外,我沒有對特定的島嶼有興趣,但如果是因為一些原因而到了無人島,我倒是願意花點時間在島上閒晃探索一番。」
文斯點點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說道:「很好,我會交代下去,讓屬下為你的行程做準備。既然這是安潔和你的約定,我當然會盡力滿足,當作感謝你救了安潔一命。」
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侍者也跟了上去。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瑞德,說道:「希望你的旅程會如你所願,那麼再會了,瑞德先生。」
瑞德默默看著文斯的背影,感覺對方似乎話中有話,但他只是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當天下午,瑞德就被釋放了,在雷迪安納家族的安排之下,瑞德住進了一間高級飯店,這間飯店最大的特色是有24小時開放的男女澡堂,也是利用冰焰煤不斷地加熱水以供使用。好幾天沒洗澡的瑞德終於可以洗去一身髒汙並舒舒服服地泡了熱水澡,同時他也受到了啟發,在對話框裡留言告訴大家還有這招可以泡熱水澡;伊諾絲看到後就說她立馬去準備。
由於才剛討伐完海盜,各種商船漁船的進出申請數量爆增,港口作業人員完全忙不過來,安潔莉卡也是,才剛歷劫歸來休息兩天,就重新回到崗位上處裡事務,她好幾個屬下因為背叛而被開除導致人手不足,害她忙到忘記派人給瑞德送謝禮,甚至連休息一下吃些點心下午茶的時間都沒有,讓她越來越想念甜點的味道,尤其是奶油、蜂蜜餅乾、火紅果乾,如果能再配上一杯冰紅茶就更完美了。
瑞德這幾天沒事就在艾倫莎爾到處閒晃,街道上熱鬧非凡,到處擺放著雪花的裝飾,有些大的路口還有擺放大型冰雕;參觀了名勝古蹟、在港口看著人來人往,貨物進進出出,與忍著寒風看著美麗燦爛的星空等待日出。
23日晚上與之前同船的船員們在酒吧裡吃飯喝酒,被他們虧說以為他被雷迪安納家大小姐吃掉了,那名瘦弱的船員搭著瑞德肩膀說道:「我就說我很看好你,果然,連雷迪安納家的大小姐都被你勾搭上了,以後飛黃騰達可別忘了我喔!哈哈哈!」
「哈哈哈哈,什麼勾搭上了,才沒有呢!我是運氣不好被抓到海盜船上,剛好她也在,順勢救了她而已,我們現在也沒有來往了。」瑞德笑著回答,然後叉子叉了一塊切好的熱狗放入口中。
「沒聯絡了?那你要去找她啊!女孩子通常都比較害羞,要主動出擊才行。」瘦弱的船員一臉興奮地拍著瑞德的肩膀,眼中滿是八卦的光芒,旁邊的同伴也紛紛起鬨。
瑞德笑著放下手上的叉子,揮了揮手:「你們少瞎起鬨了,我跟她真的沒什麼,而且她可是貴族大小姐,我只是個D級冒險者,還是從別的國家來旅遊的,過陣子就會回去了,怎麼可能跟她扯上關係?」
「哎呀,身份有什麼關係?大貴族也得吃飯、睡覺,大小姐也是人嘛!更何況,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比那些嘴上說著花言巧語或是財大氣粗的貴族子弟強多了!你的立足點可是比其他人都高的多,有這樣的機會錯過多可惜啊!」另一位大鬍鬚船員笑笑地說道,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為瑞德打氣的味道。
瘦弱船員立刻附和道:「就是啊,而且現在可『雪華節』前夕,這可是艾倫莎爾最浪漫的時候,冰晶燈會就在兩天後,你不帶她去逛逛,實在太可惜了。」
「雪華節?這是什麼節日?」瑞德眉頭微挑,對這個名稱感到好奇。
「你不知道?雪華節是我們艾倫莎爾最盛大的冬季慶典!十二月25日也是冰雪女王的生日,我們會用各種雪花和冰雕裝飾街道,祝福冰雪女王,也可以把願望寫在冰燭上,隨著冰燭融化把願望傳達給女王,向女王許願。還有冰晶燈會是雪華節的高潮,整個城市都會點亮冰燈,燈光閃耀如星辰,浪漫得不得了!很多情侶或是家人朋友會一起逛燈會,感情會更加深呢!」
(註:「冰燭」一種外觀看起來像冰錐的特製蠟燭,常在雪華節被用來向冰雪女王許願。)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iqSCELMT6
「是啊!」另一名大嗓門的船員插話道:「不過雪華節還有很多攤位會賣特色小吃,像是熱紅酒、蜂蜜奶糕、火焰冰淇淋……還有用寒星湖冰晶雕刻的飾品,可以買一個帶回家當紀念。」
(註:「寒星湖冰晶雕飾」寒星湖的冰晶雕刻飾品象徵著「永恆的愛情」,這份意涵來自湖面幾乎全年結冰的特性。寒星湖的結冰圖案與水波紋理成為設計靈感,這些飾品表面帶有獨特的不規則水波紋效果,彷彿將湖面微波定格在其中,晶瑩剔透,熠熠生輝。)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pUxLnpTjk
瑞德聽著他們滔滔不絕的介紹,心裡倒是有了興趣,笑笑地說道:「聽起來很不錯,我會去逛逛看看熱鬧的,至於約大小姐就算了吧!」
瘦弱的船員一個白眼,立刻開始慫恿:「這你就錯了!就算是看熱鬧,一個人去多沒意思。既然你說你跟大小姐沒聯絡,那雪華節就是很好藉口啊!約她一起去嘛!又不是什麼多正式的場合,自然一點說些什麼像是『感謝妳幫我處理船隻的事』之類的,她肯定會答應的!」
「就是,過節嘛,沒人喜歡一個人過。再說了,大小姐平時工作那麼忙,正好借這個機會放鬆一下,她肯定也會很開心的。」另一人補充道,語氣充滿鼓勵。
在他們猛烈的勸說下,瑞德哭笑不得,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好了好了,你們不用擔心了,我會考慮的,好不好?」
「這就對了!」瘦弱的船員重重拍了拍瑞德的肩膀,一臉吃瓜群眾的表情,接著舉起酒杯大聲道:「來來來,為即將到來的雪華節乾一杯!」
「乾杯!」大家一起舉杯喝酒,瑞德瞄了一眼窗外的雪花裝飾,腦中開始思考他們說的話。”雪華節啊…很像是我們世界的聖誕節呢!…或許,約她出來走走逛一逛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夜晚,月亮已經越過天空的最高點,往南邊落下。安潔莉卡還坐在她的歐式辦公桌前處理著各種文件,她穿著正裝,頭髮也盤在腦後,明顯還沒有洗澡換衣服,桌上的油燈照亮了她的臉龐,她神情疲憊,連黑眼圈都出來了,看著表單上的碼頭船隻進出港排程表,她一個一個比對資料,安排人力、物流、倉管…等等的各種事務。
就在她扭一扭發痠的脖子稍作休息時,她注意到桌上,她用來裝重要東西的小盒子,縫隙似乎透出一陣一陣的光亮,她趕緊伸手把盒子拿在手上並打了開來,盒子上蓋有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小時候拍的全家福;一朵用半透明絲綢包覆的乾燥白玫瑰花,那是她成年禮上,父親送給她的;一顆大大的紅色玻璃彈珠,那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以及壓在最下面,因為擠壓而變得皺皺的,上面什麼字都沒有寫的白色信封,而它現在正散發著一陣陣白色光芒,正是瑞德給她的魔法書信。
安潔莉卡知道是瑞德寫信給她,心裡其實相當地開心,但卻也有點失落,因為這樣一來魔法書信的使用次數就用完了,以後它就只是個普通的信封而已。
「給安潔莉卡,我聽說雪華節是艾倫莎爾最重要的節日之一,也是充滿祝福、大家放鬆心情享受歡樂的時候。冰晶燈會的各種冰燈聽起來相當值得一看。
雖然現在還沒安排到船隻讓我出海,但還是要先謝謝妳,有妳的幫助,我才能順利解決租借船隻的問題。我知道妳這幾天肯定很忙,但或許妳也該給自己一個短暫的休息時間,俗話說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如果可以的話,25號下午5點,我想邀請妳一起去逛逛冰晶燈會,就當是一次輕鬆的散步。我會在大道圓環的雪花冰雕下等妳,不管妳有沒有空,我都會在那裡等妳。期待妳能來。」
安潔放下信,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眉頭卻也漸漸皺了起來,她心裡掙扎著是否該放下工作赴約。她的理智提醒自己,現在手上的事務堆積如山,碼頭進出港的船隻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安排。但另一個聲音卻告訴她,瑞德說得沒錯,自己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休息,也許雪華節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25號啊…這不是代表我今天就得把事情都處理完嗎?……你不懂女人赴約前要花多少時間整理打扮嗎?唉……今天把未來五天的事情都安排好的話應該就可以休息一天吧……」她自言自語,目光再次落在信紙上,邊露出苦笑邊嘆了一口氣。
雪華節當天,瑞德早早就出門在附近閒晃,接近五點才往圓環出發,路上充滿溫馨歡樂的過節氣氛,甚至也有幾個人在路邊圍成一圈大笑著喝酒。站在雪花冰雕下等待,由於這世界沒有手機,瑞德只能東看看西看看,看著人來人往,幾乎都是結伴而行,不禁越等越焦急。
「該不會她太忙沒辦法來了吧?」瑞德自言自語,耐不住寒冷,雙手伸手摩擦生熱取暖,目光來回搜尋著。他站在原地等了大約半小時,心裡盤算著要等多久才要放棄離開,忽然不遠處人群之中,一抹明艷的紅色倩影往他這裡跑來。
是安潔莉卡。
她的裝扮與平日截然不同,讓瑞德幾乎認不出來。與雪華節到處看得見的白色藍色不同,她身穿一套以紅色為主調的冬季服飾:上身是一件修身的紅色長袖上衣,襯著白色毛絨翻領,袖口也是白色的毛邊隨著步伐微微晃動,帶著幾分俏皮。戴著一條閃著耀眼光澤的藍色雪花項鍊,搭配一條略帶蓬度的紅色短裙,裙邊縫有白色毛絨邊緣,裙擺還有雪花和星星圖案的銀色刺繡。修長的雙腿,依然穿著她標誌性的黑色絲襪隱約可見玫瑰花的圖案,配上紅色短靴鞋面鑲有小巧的藍色水晶裝飾,靴筒邊緣有白色毛絨點綴。
她的髮型也大不相同,平日一絲不苟的盤髮被放下,披散在肩頭,微微卷曲的金髮增添了幾分柔美,卻仍不失幹練,搭配水滴形的紅寶石吊墜耳環。臉上雖略顯倦意,表情卻不像平時那樣,今天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安潔莉卡走到瑞德面前,微微喘著氣,語氣中帶著些許歉意,雙手拿著一個黑色的手拿包,看起來簡雅高貴。
瑞德看著她不禁愣住,在這充滿白色與藍色風格的雪華節中,安潔莉卡無疑是最亮眼的存在,穿著滿滿的聖誕氣息,讓人目不轉睛。
「哇喔!嚇到我了……妳穿得超漂亮的耶!等再久都值得。」
安潔莉卡微微一怔,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喜悅,她假裝沒聽到一樣轉移話題:「所以,接下來要去哪裡?」
「妳還沒吃飯吧?有條街有很多各地的特色小吃,有興趣吃平民小吃嗎?」
「平民的食物嗎……」安潔莉卡低聲重複,視線不自覺地低垂,回憶起了海盜船上的食物。
曾經,身為貴族的她,從未正眼瞧過平民的飲食,認為那都是低賤的食物,更別說親自品嚐。然而,在那艘海盜船上,雖然有瑞德給她的點心、肉乾等等,但終究不能稱是正餐,尤其是後來被瑪蒂帶在身邊監視,斷了瑞德的食物供給,她不得不放下矜持,接受那些看起來噁心的粗糙簡單食物。儘管外觀不好看,但味道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吃,許多都是她從未品嘗過的新奇口味,尤其是那個被瑞德下毒的牛肉燉湯,出乎意料地好喝,若不是瑞德事先提醒,她肯定會喝下一大碗。但當時身為俘虜,現在的她依然是貴族,一邊是長年教養下的優雅與自尊,另一邊卻是那種各種新奇難以言喻的自由感,以及對與瑞德共度時光的期待。
「怎麼樣?我聽說有攤子的牛肉串超厲害。還有燒餅夾燒肉,剛出爐的燒餅香得不得了。」瑞德帶著笑容說道:「喔!對了,還有焗烤馬鈴薯,配上濃濃的起司和煙燻火腿,保證愛上它!」
安潔莉卡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在掙扎著要不要答應,但瑞德接著說道:「我知道妳平常吃的都很高級,但偶爾換個口味也不錯吧?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們再去吃甜點,聽說蜂蜜奶糕和冰山大火(火焰冰淇淋)也很厲害。難得雪華節,總得多嘗嘗吧?」
安潔莉卡看著他真誠的笑容,心中那點小小的防線終於潰堤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好吧,既然你這麼推薦,那就去試試看。不過,要是不好吃的話……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不好吃再來找我算帳吧!」瑞德笑著帶著安潔莉卡出發。
他們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周圍是各式各樣的小吃攤。第一站是烤牛肉串,瑞德遞給安潔莉卡一支剛烤好的牛肉串說道:「這家是我之前待的護衛船船上的兄弟推薦的,他們說這味道讓人垂涎難忘。」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vJ4UbBWd
安潔莉卡試吃了一口,牛肉的濃郁香氣立刻充滿口腔乃至鼻腔,她忍不住驚呼,連連點頭:「真的好吃。」
找燒餅攤的路上,買了杯香味四溢讓人忍不住購買的熱紅酒,才喝下一口就和口中殘留的牛肉香起了反應,他倆面面相覷,立刻回頭又去買了兩串烤牛肉,配上熱紅酒簡直絕了!
排隊等待剛出爐的燒餅,外酥內軟,配上多汁的燒肉,香味幾乎讓人無法抵擋。安潔莉卡保持優雅地咬了一口,接著不自覺地一口接著一口,甚至連燒餅上的芝麻都不想浪費。
最後,瑞德又帶她去買了他最期待的焗烤馬鈴薯。當熱乎乎的馬鈴薯被剖開,濃稠的起司流出,混合著火腿和蔬菜的香味,安潔莉卡眼睛都亮了起來露出期待的神情,吃下一口,她又忍不住驚呼:「這也太好吃了吧!」
瑞德一點得意,笑得燦爛說道:「對吧!妳看,妳這不是也很享受嗎?」
安潔莉卡撇開頭,避開他的目光道:「我只是配合你演戲罷了,別多想。」
兩人繼續在熱鬧的街道上漫步,吃著不同攤位的小吃點心,還嘗了幾杯香料酒和果茶,彼此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 。
吃飽喝足後,兩人去冰晶燈會閒晃。他們一邊欣賞各種巧奪天工的冰雕,一邊漫無目的地聊天,氣氛愈發輕鬆。當然,瑞德偶爾還會冒出幾句調侃吐槽的話,逗得安潔莉卡忍不住頻頻白眼,但嘴角的笑意卻始終未曾消退。
整點的鐘聲響起,燈會的主燈秀正式開始。瑞德和安潔莉卡抬起頭,注視著巨大的冰晶主燈。它逐漸發出柔和的光芒,七彩的光束隨著音樂的節奏在夜空中舞動,映照出整座城市的輪廓。
「好美喔!」安潔莉卡忍不住說道。
「是啊!」瑞德站在她身旁,抬著頭注視主燈,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這比我在家鄉看過的還美呢!不過我的家鄉氣候溫暖不會下雪,或許也是因為我沒看過冰燈,所以覺得比我看過的還美吧?」
安潔莉卡問道:「你是從亞戈利斯坦來的吧!家鄉是在很東邊的地方嗎?我有聽說越東邊氣候越溫暖,即使是冬天最冷的天也不會下雪。」
「我的確是從那個國家過來的,但…正確來講,我不是那個國家的人,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遠到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了…」瑞德的話中透露著無奈。
安潔莉卡有點疑惑地看著瑞德,她想詢問細節,但又想到他們的約定,因此沒有開口,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越來越神秘了。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瑞德話鋒一轉,語氣輕鬆地問道。
安潔莉卡思索片刻,現在時間晚上九點,以雪華節慶典來說還不算晚,她伸出右手指向遠處的高聳山壁,說道:「我想去那裡。」
瑞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裡正是宮殿倚靠的高聳山壁,山頂的確是俯瞰整座城市的絕佳位置,但要爬上那麼高的山,至少得花上好幾個小時。
「妳想上去?現在這個時間妳想爬山?」瑞德的眉毛都扭曲變形了起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說道:「爬上去都快要天亮了吧?」
安潔莉卡抬起下巴,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說道:「怎麼?你怕了?」
瑞德看著她,忍不住笑道:「既然妳堅持想上去,那就用我的方法吧。」
「什麼方法?」安潔莉卡狐疑地問。
「我揹妳,直接從山壁爬上去,比我們慢慢爬山快多了。」瑞德語氣輕鬆,彷彿這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安潔莉卡聞言愣住了,臉上先是掠過一絲羞怯,隨即又皺起眉頭,臉色不悅地說道:「我才不要!」
「那妳真的要慢慢爬上去嗎?爬到山頂,冰燈什麼的,應該都已經關了吧!」瑞德一臉無奈的模樣看著她。
安潔莉卡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般地低聲說道:「……好吧,但別亂動!要是摔下去,我可饒不了你。」
他們遠離鬧區來到燈光昏暗的巷弄,瑞德蹲下身,安潔莉卡彆扭地爬上他的背,手臂緊緊攀著他的肩膀,雖然天氣冷衣服穿得很厚,但那柔軟的安全氣囊靠在背上的感覺還是很明顯。
瑞德一呆,尋思:”她是幾歲來著?成年了嗎?長相還像是個少女,現在小女生發育真好。不過這感覺真是久違了,讓我稍微享受一下應該不過分吧!”暗爽在心裏。
「妳抓好了,不然掉下去會很刺激唷。」瑞德故意嚇一下安潔莉卡,她立刻抱得更緊了,瑞德施展輕功,腳下一踢,身影輕盈如燕地就跳上了屋頂,一間屋頂跳過一間屋頂,往山壁奔去。
冷冽的夜風撲面而來,安潔莉卡一開始還很害怕,雙手抱得很緊,但漸漸地,她開始享受這宛如飛翔一般的體驗,當然,她也很好奇這是什麼魔法還是技能?竟然能移動的這麼快速,跳的如此高。
「要開始爬山壁了,小心喔!」瑞德出聲提醒,接著開始手腳並用向上邊跑邊爬,安潔莉卡感覺卻很平穩,回頭看向身後,越來越小的建築與城市,離地面越來越遠,她卻沒有因為越來越高而感到害怕,反而感到舒適與安心。
大約十幾分鐘便登上了山頂,這裡地勢開闊,寒冷的夜風輕拂,遠處可以看到零星的燈光,應該是其他也來賞夜景的民眾。
安潔莉卡走到山壁邊緣,俯瞰著整座艾倫莎爾,目光被那宛如海天一色的點點星光與燈火吸引住了,美得就像一幅畫,引人入勝。
當整點的鐘聲響起,艾倫莎爾的冰晶燈光秀也隨之展開,整座城市彷彿被流光溢彩的銀河覆蓋,瑰麗得令人屏息。
「真是……太美了。」安潔莉卡輕聲說道,目光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嘆。
「真的!好美呢!」望著眼前的美景,瑞德不由地想到了「雪之華」這首歌,在這冰雪女王的生日雪華節唱雪之華,真是相當應景呢!便唱起了歌來,安潔莉卡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麼語言,只覺旋律優美,便安靜地在旁聆聽。
唱完,瑞德笑笑看著安潔莉卡,知道她想問甚麼,便道:「這是我家鄉鄰國很有名的歌,歌名叫『雪之華』,雖然歌名相當地應景,但其實這是首情歌,跟雪華沒什麼關係。不過話說回來,妳推薦的這個好地方,果然沒讓人失望呢!安潔莉卡。」
安潔莉卡眼睛直直地盯著瑞德,開口道:「安潔,我允許你叫我安潔,除了家人,我只允許熟人這樣叫我。」
瑞德有點訝異,看她眼神堅定地笑著,知道她是說真的,便笑著低頭回答:「遵命,安潔大小姐。」
瞬間安潔的眼神變得銳利凶狠,皺著頭說道:「真的是,你這個人就不能坦率地接受我的…我的…施捨……好意嗎?」
瑞德露出玩味的表情,學著電視裡看到的清朝臣子參見皇上的樣子,拍兩下衣袖,單膝下跪,故意用沈厚的聲音說道:「謝主隆恩!」
「你……這什麼啊這……」安潔不解瑞德的動作代表什麼意思,但隨即又噗哧地笑了出來,「哈哈哈,你這個人真是…拿你沒辦法,哈哈…」
瑞德看她笑得很開心,接著說道:「妳就這樣讓我跪著嗎?妳要說...『平身』,我就能站起來了。」邊說還邊示範動作,安潔看了笑的更開心了。
接著安潔學著瑞德示範的動作邊笑邊喊了聲:「平身。」瑞德才起身。兩人相視而笑。
然而,當安潔想再說些什麼時,她的頭突然一暈,強烈的疲倦感襲來,令她踉蹌了幾步。瑞德見狀驚覺不對,趕緊走上前低聲問道:「妳還好嗎?」
安潔強撐著擺了擺手,沒想到又是一陣眩暈,身體向前傾倒,瑞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沒讓她跌倒。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安潔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但語氣已經明顯虛弱。
瑞德嘆了口氣,說道:「抱歉,明知道妳很忙我還約妳出來,還待到這麼晚,我送妳回去。」
安潔搖搖頭小聲說道:「還有一個地方要去……」安潔還想去寒星湖。
「別鬧了,妳現在哪有力氣再去別的地方?能撐到回家就很好了。」
安潔咬了咬唇,似乎還想再逞強,但終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安潔已經累壞了,若是再揹著她,怕她半路會摔下去,瑞德只好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起,施展輕功沿著山路下山。回到侯爵府時,夜色已深,整座府邸靜謐無聲。
瑞德輕輕將安潔放下,交給來接應的管家和女僕,看著她已經快要睜不開的眼睛,低聲說:「晚安啦!趕快睡了。」
安潔睜開眼,用很小的聲音說道:「今天……謝謝你。」
瑞德笑了笑,跟她揮手道:「不用謝,累了就不要逞強,晚安。」
安潔輕哼了一聲,在女僕的攙扶下轉身走進府邸。瑞德看著那扇緩緩關上的大門,嘴角露出笑容,隨即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28日,瑞德借用的小型商船終於啟程。然而,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安潔竟然偷偷上了船。這一舉動令文斯的屬下們大感意外,因為他們收到的命令是:如果瑞德在整個行程中都沒有前往「生人島」尋人,就在返航途中下藥解決掉他。但如今大小姐也在場,他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而安潔之所以決定隨行,則是因為瑪蒂那番話讓她心生疑慮,而父親的態度也令她愈發不安。最終,她選擇親自登船,只要有她在,就能確保瑞德的安全。
船從艾倫莎爾港口啟航,航行在平靜的海面上。當天行程簡單,船上的廚師準備了豐盛的海鮮大餐,瑞德和安潔坐在甲板上邊用餐邊看著落日餘暉。夜晚,兩人躺在甲板上一起欣賞滿天星斗,船隻在海面上緩緩前行,氣氛難得地平和。
29日,船抵達「彩虹冰島」。陽光穿透冰山,折射出七彩光芒,整座島嶼宛如童話世界。瑞德和安潔下船漫步在冰原,他們還登上一個制高點遠眺冰原全景。
30日,商船靠近「霧嶼」,這座小島終年籠罩在濃霧中,宛如漂浮的幻影無數冰晶在空中閃爍,宛如星塵流過。安潔不禁感嘆:「真是神奇的景象。」
31日,船在靈鯨可能出現的海域尋找了一個上午,都未能發現鯨魚的蹤影,瑞德便放棄賞鯨,改至「海嘯之崖」,這裡因海浪撞擊峭壁發出類似嘯聲的奇特音效而得名。兩人在甲板上遠眺壯麗的崖壁,偶爾還能看到巨浪拍起的白霧。午後,瑞德提議釣魚,兩人競賽誰能釣到更多的魚,最後安潔大勝,得意地嘲笑瑞德,氣氛輕鬆愉快。
一月1日,船隻行駛至生人島附近海域,瑞德透過對話框指揮獨行俠在島上燃起濃煙,成功引起船上眾人的注意。商船只得靠近調查,他們「意外」地發現島上有人求救,因此展開救援讓他登船。上船的獨行俠自稱「阿龍」,他和瑞德之間的默契交流以及說著只有他們兩個懂的語言,讓安潔起了疑心,但詢問瑞德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
2日,早上在某座無人島小小探險了一下,中午商船返航,結束了這場別具意義的旅途。
艾倫莎爾宮殿,有一間文斯的辦公室,一名兔人正單膝跪地向文斯行禮,他叫「長腿」,是跟著瑞德一起出海的船員之一,而文斯正拿著他這幾天所紀錄的關於瑞德的情報。由於他一下船就直接來見侯爵,沒有空好好整理,因此資料紀錄地相當雜亂。
經過簡單的報告後,文斯面無表情隨意翻閱手邊資料,手指輕敲桌面,良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所以因為看到生人島有濃煙,所以你們必須過去查看,救了一名男子上船,結果那個男子跟這名冒險者…瑞德,他們會用我們都聽不懂的語言聊天,是嗎?」
「是的侯爵大人,他們肯定本來就認識,但很抱歉,我聽不懂他們的語言,無法得知更多情報。」長腿回答道。
「不要緊,這樣基本上就能確定他們是『玩家』了,也能解釋為什麼他來到這裡就急著想出海,為什麼他一個人就能打敗異族海盜。既然接到同伴了,那麼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肯定很快就會離開了吧……他是否還有其他同伴?如果沒有的話,就能想辦法把他留下招安他了。」
「回大人,他有提到他的兄弟姊妹都在亞戈利斯坦,想必是不會願意留在這裡的。」
「嗯…那就可惜了…那麼安潔呢?安潔跟他的互動如何?」
長腿低下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才回答:「大小姐對他的態度……非常友好。就好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這幾天的旅程,大小姐幾乎都和他一起行動,一起吃飯、一起看風景、躺在甲板上看星星。說真的,屬下從來沒看過大小姐笑得這麼開心,如果是不認識他們的人,說不定還會認為他們是情侶。不過在那名叫阿龍的玩家上船後,大小姐變得相當在意他們兩個的關係,她向瑞德詢問了好幾次,但話題都被迴避掉了。」
文斯聽完長腿的回報,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他是老謀深算的侯爵,但同時他也是個愛護女兒的父親,他看得出安潔對瑞德有好感,也明白若是能成功招攬玩家這種存在,無疑能給雷迪安納家帶來好處。然而,若是牽扯到寶貝女兒,他便無法純粹以利益為考量。
「嗯,我知道了。」文斯低聲說,然後又問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長腿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了,大人。」
「嗯,下去休息吧。」文斯揮了揮手,示意長腿退下。
當門關上的那一刻,文斯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辦公桌上的那份情報。思索著,安潔還年輕,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心也不足為奇。但她可是侯爵家千金,她的婚事、她的未來,可不能隨便決定。即便瑞德是玩家,那又如何?他也不過是個D級冒險者,身份低下,加上背景、來歷完全不明,他絕不可能讓這樣的人拐走自己的寶貝女兒。
但文斯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安潔的個性,若是強行干涉,她就越會反抗。況且,瑞德他們可能很快便會離開艾倫莎爾,一旦離開就無法再影響安潔了。既然如此,不如就暗示他們趕緊離開,以免夜長夢多,徒增煩惱。
「玩家啊……希望你們知道分寸。」他喃喃自語,眼神相當地冷漠。
4日,短短兩天,獨行俠就獲得了離境的許可,但他們兩人都知道為什麼,因為文斯2日晚上便前來密會,除了表明知道他們是玩家之外,言語間充滿暗示希望他們趕緊離開,雖然讓人感覺不舒服,但畢竟這是人家地盤,反正已經接到獨行俠了,隨時可以返程。
那天瑞德去碼頭找船員們,和他們道別,獨行俠則是去逛街到處吃喝,畢竟這是他來到這世界幾個月以來第一次逛街。
隔天,瑞德和獨行俠悠哉地在翩翩細雪中往國境移動,路上瑞德詳細地告訴獨行俠瑞莎提爾官員的腐敗,以及路途要注意的事項等等,兩人離艾倫莎爾辦事處越來越近,突然身後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快速接近,是一輛豪華的貴族馬車,兩人往路旁讓道,而馬車卻停在了他們旁邊,車窗裡印照的是安潔莉卡那雖然美麗但眼神卻帶著熊熊怒火的臉龐。
車門打開,她下了馬車,雙手環抱在胸前瞪著瑞德,獨行俠識相地溜到一邊去。
「要離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難道實現約定之後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哇靠…她超生氣了…怎麼辦…該怎麼回她…”瑞德心裡叫苦,硬著頭皮,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說道:「怎麼會呢?我是怕大小姐工作忙碌,沒時間理我們這種小角色嘛。」
「別想敷衍我!」安潔往前一步,直盯著瑞德,聲音冷了幾分,說道:「你是不是在瞞著我什麼?或者……你以後不打算再來了?」
瑞德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不不,大小姐,我可是冒險者啊!明天我會在哪裡都不知道了,我要怎麼答應妳啊?」
安潔皺起眉頭,顯然對他的敷衍不滿意:「少裝蒜了。還有,我說了叫我安潔。瑞德,我要你答應我,有一天你還會再回來艾倫莎爾。」
瑞德露出苦笑,思考著:”如果我用凌波漫步飛回來找妳,結果被妳爸知道了,那豈不是讓他知道我可以不通過海關就進來艾倫莎爾?”搖了搖頭,語氣轉為認真說道:「安潔,這個……我真的沒法保證。而且,我回去之後就得和兄弟姊妹們,忙各種各樣的事了,況且我們還有仇家,要是被他們找到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肯定只能立馬逃跑,所以我沒辦法答應妳。」
安潔冷哼了一聲,皺著眉頭,臉上寫滿不甘心,她從懷裡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圓形飾品遞給瑞德:「算了,我不跟你爭。這是寒星湖的冰晶雕刻,算是我送你的禮物,你要是不收,我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
瑞德看著那精緻的飾品,心裡感到暖暖地,伸手接過,笑著說道:「謝謝,我會好好珍惜的。」
安潔又是雙手抱胸盯著他,等了片刻開口道:「怎麼?你該不會連一點回禮都沒有吧?」
「欸?」瑞德尷尬地叫了一聲,抓了抓頭,查看自己的包包,最終拿出一袋之前給她吃過的蜂蜜餅乾遞給了她,道:「那個……之前給過妳這個餅乾,好吃吧?我這裡還有,當作回禮將就一下吧。」
安潔瞥了一眼那袋蜂蜜餅乾,想起那時船上的光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故作冷淡地板起臉:「哼!勉強收下吧。看在你這麼窮酸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瑞德笑了出來,又裝模作樣地拍兩下衣袖,單膝下跪,語氣誇張地說道:「謝主隆恩!」
安潔又被逗笑了,滿溢著笑容說道:「你這人真的是…拿你沒辦法,咳咳!平身。」擺了擺手示意瑞德站起來。
瑞德起身後,兩人相視而笑。
安潔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最終只擠出了一句:「那麼再見了!」
「嗯!再見。」瑞德帶著微笑回答。
安潔轉身踏上馬車台階,卻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瑞德,嘴唇微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她最終深呼吸了一口氣,帶著笑容說道:「瑞德,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的,妳也是,保重。」瑞德點點頭,微笑著回應,目送她進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安潔透過半掩的車窗偷偷望向瑞德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她將那袋蜂蜜餅乾捧在手心,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
一旁的獨行俠看著這一幕,湊到瑞德身邊問道:「欸,這個安潔莉卡,是那個『女性向』的安潔莉卡嗎?」
「其實我也覺得是耶,但她的身分背景太麻煩了,還是別亂來比較好。不然說真的,她的樣子完全就是我們的菜啊!我怕要是真的出手了,以後問題會一大堆,太可怕了,還是別吧……」瑞德帶著無奈的笑容說道。
「唉……可惜了青春A肉體(台語)。」獨行俠一臉奸笑看著瑞德。
「別只想青春A肉體,因為她我受了多少罪啊?」想到這陣子莫名其妙被捲入海盜事件,雖然沒有什麼損失,但無端受罪實在讓人無奈。
獨行俠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唉…辛苦你了,謝謝你來接我啊!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唉…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怎麼分彼此?趕快回去吧!不過出了國界之後就換你自己跑了,你就會知道我來的路上多辛苦了,哼哼!」兩人邊說邊笑,走在路上。
漫漫細雪飄落,一個閃亮美麗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瑞德眼前,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本以為雪花會立即融化,誰知非但沒有,反而開始凝結成精緻的雪花形項鍊,中心有一顆泛著寒光的稜形冰晶。
「咦?這是什麼?」瑞德驚訝地看著項鍊,隨即收進包包裡查看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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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之墜
冰雪女王之力凝聚而成的一條具有特殊隱藏能力的項鍊,配戴者可以完全免疫寒冷低溫,並減少所受到的冰雪系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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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厲害?這是冰雪女王送我的嗎?」瑞德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隨即又東張西望,想尋找冰雪女王的蹤跡。
獨行俠好奇地湊過來,問道:「那是啥?什麼冰雪女王?你在發什麼神經?」
瑞德將項鍊取出遞給獨行俠,說道:「你看看。」獨行俠看完後,也不禁讚嘆道:「唷!這是件寶物吧?說不定,這個國家發生的一切,冰雪女王其實都看在眼裡呢!」
同一時間,一片相似的雪花也輕輕地飄入了安潔乘坐的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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