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經過了學測等等之類的考試,總算有了一個結果。謝奇楠報上了南部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學系正是計算機相關。
他即將離開這裡四年,雖然可以隨時回來,但總歸是聚少離多。城隍只是告訴他,去到那裡,自然有新的際遇、新的神明能指點他,無需想太多。謝奇楠將行李收拾好,讓養父母開車載著自己來到了南方城市。
他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路很大條,車很多,機車更多。雖然艷陽高照,需要注意防曬,可是時不時就能看到的藍天,還有一絲一縷的白雲,讓他的心情也輕快不少。
養父母拒絕了謝奇楠用自己存的錢買二手機車的想法,直接幫他買了一輛全新的某V牌一百二十五西西數的機車。駕照是他在暑假的第二個月考到的,所以謝奇楠騎車是完全合情合理也合法。
因為謝奇楠說自己對男宿舍有心理陰影,於是養父母也幫他找好了外面的學生住宿,還是單人間。電腦相關的部份,謝奇楠就不讓養父母出錢了。畢竟他之前有摸索過,知道自己的需求以及未來可能會遇到升級的問題,諸如此類。
折騰了快一星期,終於讓養父母懷揣著七分的滿意,三分的不安與擔心,三步一回頭的回去了。私人行李裡的貓糧、凍乾、零食等這下終於能重見天日。
三花憑空出現,伸展四肢:「喵嗷嗷……嗚喵!憋死喵了!」
做過基本的打掃後,謝奇楠開了冷氣,心想差不多也該去找個打工了,畢竟這城市天熱的時間占了一年的三分之二,冷氣一定用得兇。個人單間可以放個電鍋跟露營式的卡式瓦斯爐,所以他想做點吃的,不是什麼大問題。冰箱也是很簡約的雙門小冰箱,放個涼水、結個冰塊都可以。書桌跟他在家裡用的差不多大,不過一旦放上桌上型電腦,那大概就沒多少位置了。於是養父母幫他換成了靠牆角的L型桌子,一邊電腦一邊他可以寫字。洗衣部份有公用的投幣式洗衣乾衣機,每層樓都有。
整棟樓是以前的老舊旅館改建而成,謝奇楠住的是五樓。全棟共十樓,目前可租的房間數還是夠的,而五樓這間是城隍特別幫他指定下來的。說是氣場好,不悶熱也不潮,視野也不錯。
六樓是雙人房,七樓以上則是四人房跟六人房。感覺房間很多,然而以前老舊旅館能隔出十間房,是違反法規的。接手經營的人則是縮減了一半以上的房間數,也把居住的舒適度往上加分不少。
走道上只有在半夜凌晨才會亮著昏黃的夜燈,平常幾乎都是明晃晃的白燈。謝奇楠很滿意的將門關上,每個房間門都安裝了密碼指紋鎖跟攝影式對講機。電錶是每個房間一個,用了多少度,帳單上很清楚。
讓三花飽餐一頓後,謝奇楠看著課表,除了星期四一堂早八的課,因為通識且必修,也只開這麼一堂,另一堂也是早八,在星期一。一般大學生是不會想去選星期一的早八課程,太痛苦。所以別時段的同一科目一旦滿了,大家要不就先放著,要不就鼻子一摸,認命選了。
開學日那天,拿了教材課本,跟班上的同學們留了通訊帳號跟連絡電話,方便製作通訊錄後,有課的去上課,沒課的就直接回宿舍了。
下午謝奇楠有兩堂課,來到階梯教室的時候,他默默的坐在了偏後的位置。一個穿著短T跟七分褲的男同學抱著書,來到他身邊。「嘿,同學!不好意思這裡有人坐嗎?」
「沒有。」謝奇楠瞥過去,視線微瞇。他身後有個小女孩,用著極親密的方式抱著這位男同學,一臉好奇,然後對上了謝奇楠的視線。衪立刻呲牙咧嘴,現出一臉兇相。謝奇楠無聲一笑,隔空彈了下指。
滋啦劈啪。那小女孩愕然地一抖,隨即一雙大眼變成了皺邊荷包蛋眼,小嘴抽抽,然後衪就這樣放聲大哭起來。對於能聽到鬼哭的謝奇楠來說,可謂非常有效果的聲波攻擊。
不過,也不是沒辦法。他召來三花,把這臭崽子拖到聽不到哭聲的地方,順便揍一頓。結果三花直接把衪扔去關小黑屋了!授課老師還沒來,男同學好奇地跟謝奇楠攀談起來。畢竟一臉藏狐厭世表情,臉又長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實在不多見。
「好奇問一句,你有兄弟姐妹嗎?」謝奇楠問道。
「啊,有一個弟弟跟一個哥哥。姐妹倒是沒有……硬要說的話,我鄰居家倒是有個妹妹,只是很小就過逝了。當初我媽還跟鄰居說要把我跟她配個娃娃親呢!」
「這樣……」謝奇楠點頭。那八成就是了!「要真長大了,你倆也是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也是很好。」他唇角微彎地說。打工一個多月的效果如今出來了,隨時都能彎起唇角,戴上笑容面具,委婉應付不熟的人。
這兩堂課都有點名,講完課之後老師要他們交一份報告上來。題目跟上課的內容有關,謝奇楠很快的將想表達的一些東西記下後便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宿舍。三花接到召喚,將關在小黑屋的那位小女孩放出來。小女孩很快的撲到那位坐謝奇楠身邊的男同學背後,再熟練不過的將一雙胖胖的小手臂繞上男同學的脖子,還像貓似的蹭了幾下。
男同學毫無所覺,只是感覺原本變輕了點的脖子,怎麼又重回來了。「耀宗同學,我不住學校宿舍,得往那走。」
「喔,好。不過,我現在也是有點後悔住宿舍。」
「為啥?」謝奇楠放慢腳步。
「有舍友會打呼,而且他們根本是髒鬼!」張耀宗同學表示他有點潔癖,但如果他現在拾起來做,以後就變成是他的工作了!他不想,卻也有些忍不了。至於大半夜那堪比數輛重機過境般的打呼聲,他真的很懷疑,隔音不大好的宿舍,說不定整層樓都能聽得很清楚。
「忍著點吧,等下學期看看。費用都交了,再換就是打水漂了,很不划算。」謝奇楠為自己的先見之明點了個讚。
謝奇楠之所以沒有跟那個小女孩的魂有所衝突,是因為他看著這小女孩也沒什麼冤可訴,衪跟張耀宗還有點緣份,所以沒打算插手,只是對方冒犯自己,他也回敬一下對方罷了。再者,他現在已經可以看出,小女孩待在張同學身邊的日子,剩沒多少了。時間一到,地府自然會派人去處理。
若真要說,那大概就是遺憾了。竹馬的成長,衪看著,貌似參與了,卻好像也沒真的參與到。所以後來再遇見的時候,特別招了那位小女孩過來,問衪是不是需要自己幫忙。
「我知道找誰幫我入他的夢跟他告別,我也知道自己的時間差不多了。只是,我確定不了自己長大後是不是符合他的想像。」小女孩釋然一笑。「謝謝你啦!」
「嗯,我會迴一些功德給袮,願袮離苦得樂。」謝奇楠伸指輕點了下小女孩的額間,「以後,可別再亂嚇人了。」
「知道啦!再見,漂亮的哥哥!」小女孩笑著揮手,很快消失。
謝奇楠起身,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就好像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或是陰影,有著一雙眼睛,正窺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視線有些戲謔,也有些好奇。謝奇楠忽地扭頭朝視線那看去,手裡順便彈出一道符。
劈哩啪啦聲響過後,符化成灰,落在地上。謝奇楠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指抹了下地上被炸黑的那一片。感受著手上的力量,謝奇楠瞇起眼。看來,是遇到厲害的傢伙了!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趕報告的趕報告、交作業的交作業,為的就是準備期中考。這期間恰逢中秋,謝奇楠回家一趟,跟養父母過了節日。養父母一邊準備著吃食一邊說謝奇楠原本就瘦怎麼去念半個月的書又瘦了不少。謝奇楠有些無言,他還覺得自己總算是吸收了點營養,稍微長點肉了呢!
回去之前,他還是去找了城隍。城隍只是告訴他去哪邊找神明幫他,之後捋了捋鬍子,笑了好一會,說:「汝身上的印記,能助汝不少,莫要緊張。打不過沒關係,護得住汝才是重點。」
謝奇楠挑眉,看來自己被盯上的事,衪們都知道。大概也是因為天機,不可言說,所以只是略提點,講得有些不清不楚。可謝奇楠聽明白了!
他點點頭,說他要等到期中考之後才有機會回來了。城隍點頭,擺了擺手,轉身消失。這次回去,是他自己坐車南下。坐的還是長途客運豪華單人座!這是養父幫他買的票,還載他去轉運站搭乘。
至於路上被一隻碎嘴的非人騷擾到謝奇楠直接召喚三花將人拖去小黑屋關著,直到他回去住處才讓三花把那隻碎嘴愛念叨又不懂得什麼叫做讀空氣的非人放出來,並通知當地的城隍來拘走。
直到他要去超市補貨時,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心想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真是吃飽了閒的!轉念一想,就隨便衪吧!自己還想趕緊弄個好吃點的飯來填飽肚子呢!
一邊用火鍋肉片捲著金針菇,一邊思考著:等會下鍋時,醬料要拿什麼出來調。
三花出來又在喵嗷嗷的說衪餓了,於是謝奇楠很快的用小魚乾跟貓糧還有凍乾拆了放進三花的碗裡,不忘再放了兩根肉泥。
謝奇楠忽地瞥向窗外。是之前見過的,張耀宗同學那早逝的小青梅。「我得走啦!本來想說你如果還沒回來就算了,幸好你提前一天回來了!」
「這麼快?」謝奇楠有些意外。
「嗯,差不多啦!之前你的開導還挺有用的,我告訴他叫他以後眼睛睜亮點,找老婆可不是件容易事。」
謝奇楠捏了捏眉心。這話他無法回應,只能隨便忽悠。小女孩忽地想起一事,說:「對了,你一定不知道吧?」
「嗯?」
「咱們這裡,有個地頭蛇,聽說很厲害。」
「什麼意思?」謝奇楠蹙了下眉。
「鬼王啊!」小女孩理所當然地回答。「聽說占地為王已經有百來年了,也有其它的鬼說衪已經活了千年了!」
「誇張。」謝奇楠無奈地扶額。
「管衪幾千還幾百,反正很久了,而且聽說挺厲害的!你可得小心啦!我走嘍!」說著擺了下手,跟著地府的人一起消失了。
「鬼王嗎……」謝奇楠輕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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