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結局是走向毀滅或者是永恆的混亂 - 第二章-4 怪物

「提醒我，以後不要找樂兒切磋。」

緊盯著監控畫面，不漏下任何一貞畫面的邱瓈，在嚥下口水後說道。

雖然剛才樂兒的那一連串的動作都是在預測之內，然而親眼看到那冷血無情的戰鬥方式，就算是在戰場前線打滾的邱瓈，也還是感受到一股久違的震撼感。

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小時候親眼看著父親，在火海中被怪物撕咬成碎塊，並依然堅持到最後一刻的模糊背影。

「看來樂兒就連八將都認可實力了，這樣應該是合格了吧？」

秦姌倒是沒有被嚇到，雖然多少有些驚訝，但畢竟戰場上可不少沒有辦法理喻的事情發生。

畢竟她還是普通人，人類的雙眼在有限的畫面中，只有看見樂兒行雲流水的戰鬥。

除此之外，秦姌並沒有發現從容到異常的表情，雖然隱約有從邱瓈的反應猜到些許的事情，但這不是普通人的她該去思考的問題。

對她來說，只要是能夠殺死黑尤的力量，她大概都會欣然接受。

與許多人都有著驚訝的反應不同，看著即將倒下的黑尤，陳司令員沒有說出任何的感想。

他只是默默走到操作台旁，對著操控員說道。

「注入三號和六號試劑，各三十毫升。」

「這……司令員，這樣的劑量已經超過試驗安全範圍了，如果發生失控，限制器會失去作用的。」

每隻被關押在這裡的黑尤，牠們大腿上都有扣上銀灰色的金屬腳環，裡面安置有能夠電死一頭大象的高壓電擊器，以及數個可以添加各種藥劑的注射器。

那些是用來避免試驗失控所安裝的保險，但為了增加實驗數據，裡面也會添加類似興奮劑的藥劑，只要些許的劑量，就能讓黑尤的攻擊性和恢復力增加數倍。

然而現在陳司令員所說的劑量，是此前的試驗都沒有過的。

「沒事的，別忘了這裡就是用來測試武器極限的場所。」

陳司令員輕拍著操作員的肩膀說道。

身為普通軍人的他，當然無法像邱瓈那樣，就算靠著模糊不堪的畫面知曉樂兒的實力還沒有到達盡頭。但戰爭的直覺卻告訴著他，那位神秘的女孩依然有所保留，所以為了知道樂兒的極限，他打算走一步險棋。

對他來說，武器就是需要知道極限才能發揮完全的力量，不知道極限的武器放在手中，就只是沒有意義廢鐵。

「知道了。」

儘管知道是十分危險的舉動，但礙於來自階級的壓力，操作員也只能執行命令。

幸好樂兒並沒有繼續發起進攻，就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黑尤痛苦的死去，這讓藥劑有足夠的時間注入黑尤體內，與上百兆顆細胞發生反應。

在化學物質的刺激下，來自基因序列中的一切悠久記憶，以費洛蒙的方式釋放到黑尤的每顆細胞上，隨機且混亂的突變宛如爆炸般，在黑尤身軀的每個角落綻放開來。

生命的進化是一場沒有盡頭的道路，只要內心有一絲想要活下去的念頭，任何生命都會不斷的去勇於嘗試。

哪怕是錯誤的道路，牠們依然會去拚上一切──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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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痛苦哀號的黑尤，過了許久，樂兒還是沒從剛才上尉一連串的動作中緩過來。

『這樣就結束了嗎？』

樂兒疑惑的問道。雖然是自己的身軀，也能清楚感覺到身體的每個動作，但感覺好沒真實感。

這就像是身體早就知道有這樣的動作，然而內在的靈魂卻是一張白紙，只能不斷的去接收身體所傳來的感觸。

「如果戰場上都是這樣的傢伙，再來個幾百隻都沒問題。這些新生代的小傢伙，真的是太弱了，我大概能夠理解，人類是怎麼支撐到現在。」

『這樣很弱嗎……？』

樂兒不是不明白上尉的強大，但面前這隻即將死去的黑尤，光是在黑暗中第一眼看見，她就明白昨天的那些武警，就算所有人都一起上都不會是對手。

來自野獸最原始的本能，有著對於除自身以外一切生命的憤怒。

無止無休的怒火，想要將漆黑的火焰燃盡大地上的一切。

如果不是上尉就在身邊，恐怕樂兒就連面對牠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擊敗牠了。

「如果是在以前，這隻就只是最基礎的雜兵，用來填滿戰線上的空缺罷了。」

上尉自豪地說著，但或許是因為沉睡了太長的時間，以至於利刃的某些部位有些許的生鏽。

傲慢是戰場最不該有的情感，但這卻是所有事物都會有的缺陷。

當上尉漫不經心的上前，準備等待個幾個小時，好好觀賞黑尤在痛苦中緩慢死去，黑尤抓住了上尉唯一大意的瞬間。

實力永遠不會是成敗的唯一關鍵，這是許多文明都親身見證過的事實。

伴隨著難以去除的痛苦，女孩的身軀被黑尤畸形的殘肢硬生生的打在了岩石上，如同蜘蛛網般碎裂的紋路幾乎將整塊岩石給撕裂成塊。

「噁──！」

用力咳出肺部破裂出的鮮血，久違的痛楚讓上尉保持著意識，即時的阻斷了傳遞給樂兒的痛覺信號。

『上尉！』

「我沒事，只是大意了而已。」

就算上尉已經將痛覺徹底的斬斷，樂兒依然能夠感受到胸腔內積血的溫熱，以及來自身軀各處傳來的細微疼痛。

「看來事情變的麻煩起來了。樂兒，等下可能會有點暈眩，如果不舒服就把眼睛閉上吧！」

上尉說著用手臂擦拭臉頰上的塵埃，重新拾起掉落的黑刀。

黑尤原先噴湧著血液的傷口，在過量藥物的刺激下很快就重新長出失去的手部與臉部。但原先漆黑的皮膚表面，如今卻有著各種本不應該出現在上面的畸形肉瘤，以及許多類似昆蟲足部和軟體生物的腕足器官。

就算是戰場上的黑尤，在外型上也都是模仿著人類已知的各種生物的外型。畢竟新生代的生物可是經過萬年進化，才完成了適合現今環境的外貌。然而此刻站在上尉面前的這隻，可以說是人類悲劇下的產物。

牠沒有任何生的希望，唯一能夠給予牠的未來，就只有懷抱著憤怒重新落入黑暗之中。

上尉一個箭步上前，就消失在了監控畫面中，只留下模糊的銀白殘影。

靠著突變篩選出的全新身軀，黑尤這次能勉強夠跟上銀白色的身影。

隨即帶著畸形肉瘤的利爪不斷在黑暗中，與上尉手中的黑刀交錯，無數火光的閃爍幾乎照亮了整片空間。

「唼！真是難纏。」

上尉有些低估了黑尤的強度，短暫的幾秒內他們交手了幾十次，但彼此都沒能給對方造成決定性的傷害。

突變雖然並非全都是有利於自失的變化，但藉著快速淘汰便不適合的細胞，黑尤依然在許多方面都有了極大的強化，這之中就包含皮膚表面跟科摩多龍一樣的厚重鱗片。

現在樂兒能夠使用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這使得上尉手中的黑刀強度並不足以將黑尤的表皮給切開，為此在思考了片刻後，上尉選擇了一場華麗的方式謝幕。

既然那位陳司令員想要挖掘他不該知道的祕密，那就讓他瞠目結舌吧！

趁著上尉因思考而放慢腳步，黑尤猛力地揮動手部，但她眼角的餘光早就發現了。

纖細的手臂在與黑尤利爪碰觸的瞬間，上尉巧妙的卸力，讓自己輕盈的身軀可以在空中飛舞，閃躲過銳利的尖爪。

緊接著上尉再次融入黑暗中，靠著小巧靈魂的身軀，與黑尤再次糾纏在一起。

銀白的精靈舞動在漆黑的野獸四周，因為速度極快而且身形嬌小，漆黑的野獸至始至終都沒能碰觸到精靈。

利爪與刀刃交錯的火花，彷彿是精靈提著一盞小巧的提燈，替這黑暗的世界點燃希望。

當提燈的燭心燃燒殆盡，精靈停下了舞動，靜靜的站立在野獸的面前。妄想得到精靈的野獸，理所當然的張開利爪、伸手上前，試圖去抓住令牠不解的光明，但在爪子即將碰觸到一甕不動的精靈時，牠卻無法動彈了。

這時黑尤才清楚看見，女孩正帶著欣喜的表情看著牠。

「這樣就不會動了吧？」

上尉輕拍著已經來到眉心中央的爪子說道，手中的黑刀已經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上尉這是？』

「簡單說，就是稍微認真了一點，如果想要學回頭在教你，這東西很簡單的。現在就給人類一點小小的震撼吧！」

樂兒能夠看見的視角，就是上尉能夠看見的視角。但樂兒就算是全神貫注，也依然不知道上尉在剛才短暫的交手中，做了哪些事情。

她只能看著上尉將手舉在半空中，指尖貌似勾住了某種東西。隨後當手指收攏的瞬間，黑尤的全身上下都出現了凹陷的痕跡，下一秒牠就宛如是被拆開縫線的布偶般，血肉與肉臟沿著凹痕分裂且四散成了無數的大小碎塊。

「這樣應該就結束了吧？如果還能復活，那可要好好的研究了。」

『嗚──呀！』

樂兒帶著些許哭泣前的鼻音，直接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要不是現在是上尉控制身軀，她已經跌坐到了地上。

「欸？不是……樂兒……不……」上尉有些語無倫次。「抱歉，突然這樣嚇你。沒事的，都已經結束了。」

『我……沒事，只是有些嚇到。上尉果然很厲害。』

在稍稍冷靜下來後，樂兒才總算能夠勉強的發現四周的變化。

那是比髮絲還要纖細，卻又如同鋼鐵般堅韌的細線。

在剛才的戰鬥過程中，上尉趁機將線頭的末端鑲嵌進了岩石、水泥和鋼筋當中，並在不斷的閃躲、迂迴中，讓黑尤在不知不覺間纏繞在計算好的每個位置。

雖然上尉並沒有這方面的才能，曾經她的同伴能夠做得比現在還要更加優秀。但這項技巧有著難以察覺的好處，因此就算技巧笨拙點，那些狂妄的人類也不會發現。

「也沒很厲害，以前有比我還厲害的人，但只要樂兒努力練習，遲早可以達到一切的巔峰。」

上尉說著蹲下身驅，用手抓住其中一塊仍然在噴湧血液的碎塊。

『咦？這是要？』

「他是勇敢的戰士，雖然被人類玷汙，但他值得更好的歸宿。可以嗎？」

『當……當然。所以上尉是想要……埋葬？』

樂兒思考了片刻後，才想出了最接近的詞彙。

「嗯，算是吧。趁現在還有時間，在練習最後一件事情，但這要樂兒你親自來。」

上尉一說完，便將身軀的控制還給了樂兒。

『現在深呼吸，然後感受四周的空氣與大地，以及那些細小的絲線和那些碎塊。想像它們都是你的一部份，你是它們，它們也是你。』

跟著上尉的指示，樂兒閉上了雙眼集中注意力。

漸漸的，白皙皮膚滲出漆黑的液體，當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它彷彿有生命般迅速的擴散開來。

用著蜘蛛網般的網路，將所有的碎塊、黑線與樂兒連接在一起。

對於背叛者的怒火、天外神明的蔑視與壓迫……黑暗最終吞噬了一切。

「呼──呼……」

『樂兒再撐一下，快好了。』

儘管十分的零碎，但樂兒能夠感覺到，強烈的情緒與思想湧入自己的腦海，並填補了其中的某些缺口。

當樂兒再次睜開雙眼，原本空氣中佈滿黑線的感覺已經消失，地板上留下的碎塊已不再流出鮮血，留下的只有剩下漆黑外表的軀殼。

「樂兒──！」

沒等樂兒多想，少女宏亮且擔憂的聲音就已經傳來。當她轉過身望向聲音的來源時，少女就已經飛撲上來抱住了她，並不斷的檢查著她身上的每個角落。

不管樂兒如何掙扎，她依然拿邱瓈毫無辦法，只能任憑她的處置。

在遲了幾秒後，陳司令員才緩步跟上，並帶著笑容伸出右手說道:「歡迎加入解放軍。」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ToBZpuh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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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4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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