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次謝明祺氣噗噗地吃彭逸清的醋事件之後的某一天,藍時約他了一起去彭逸清的畫室。
這個週末就是生薑市立大學要舉辦公益活動的日期了,他們要去幫彭逸清把材料都準備一下。
說起來,彭逸清比汪小雨還孤單一人,從沒他提起過什麼親人朋友,也沒有戀人。
不像汪小雨,雖然是遠離家鄉來生薑市工作,但是愛交朋友愛談戀愛,最近還時不時約約韓荊,再約約謝光禎,謝明祺實在搞不清楚這三個人到底什麼關係。
謝明祺趕緊搖搖頭,把他親哥複雜的人際關係趕出腦海。
面前的彭逸清氣色已經比剛被救出來時好了很多,他的長相有些寡淡,看起來柔弱又有些怯懦,真難以想象他能獨自一個人運營著這個畫室。謝明祺心裡也是有點佩服他。
「能參加這種公益活動我很開心的。」彭逸清笑著說:「我很能體會畫畫對自我紓解的意義,其實在剛被從9號造船廠救出來的那段時間里,我整天整天的泡在畫室里,畫出來的作品都非常的陰暗、負面,像一個情緒的黑洞。但藍醫師來我心理輔導的時候說,可以畫畫也是一種宣洩的渠道,讓我可以從那個陰影里走出來。」
謝明祺對藍時一笑,你看人家多崇拜你。
藍時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你過獎了啦。我們去幫你搬畫架吧?」
「好啊,謝謝,在地下室里,這邊下去。」彭逸清指了一下,「小心樓梯哦。」他目送了兩人消失在樓梯口,才回到工作室里,戴上圍裙清洗著顏料盤,水嘩啦啦地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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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有個身影在靠近,他仔細地打量著這裡的環境,慢慢踱進畫室。
「歡迎光臨,你可以隨便看一下哦,感興趣的話可以報名我們的體驗課。」彭逸清頭也不抬地說。等他洗好洗顏料水,進門的客人還沒有人走,他便想上前招呼,可是當他看清來人,卻愣住了。
體面的中年男子臉上帶著一貫的傲慢,掃視了這間畫室,然後拿起畫架上印有「omega的身體屬於自己」的貼紙。
這個中年男子,正是之前在街頭演講時抨擊Ursa公司的抑制劑的番茄黨立法委員——彭有道。
而這些「omega的身體屬於自己」的貼紙,也正是他的街頭演講時,反對民眾打出來的抗議標語,控訴番茄黨不尊重omega身體的
彭有道揚起這些貼紙,冷笑道:「失蹤了這麼久,就是在搗鼓這些東西?!」
彭逸清張了張嘴,「我……」
猝不及防的,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彭逸清臉上,把他幾乎打得摔倒在地。
「不回家也就算了,你居然去造勢現場舉牌抗議我?你這個畜生……!」
彭有道上前一步,揚起手又要打人,和那個在台上風度翩翩的政治家判若兩人。
這一幕被正從後面進來的謝明祺他們看了個正著,「喂!你幹什麼!」
藍時快步衝過來,護在彭逸清前面,「住手!」
謝明祺也趕了過來,「彭議員!你在幹什麼?!我可以告你人身傷害!」
「我教訓這個不孝子,不用多管閒事。」
謝明祺和藍時都驚呆了,彭有道竟然是彭逸清的父親?
彭有道當然認識謝明祺,謝家的小兒子。他這下明白了,原來自己的兒子居然跟這些人混在一起。彭有道最近屢屢被攻擊不尊重少數群體,莫非是這個兒子跟謝家暗中來往搞的鬼?而那天彭逸清會出現在集會現場,莫非是故意被媒體拍到?
彭逸清眼淚都被打出來了,哭著辯解,「爸爸,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我沒有跟別人講過……」
彭有道冷冷訓斥:「我們家分化出了omega這種丟臉的事情,你還有臉跟人講?不嫌丟人你就去講!說你是彭議員的兒子!去啊!」
藍時都被氣到了,「彭議員,分化成omega還是alpha都不是自己能選的,如果要說和什麼有關的話,也是和彭家的基因相關。」
彭有道瞪著一雙凶惡的眼睛:「這個不孝子,失蹤了大半年,一點消息都沒有,回來就和我作對!」
「彭議員,逸清半年前遭遇綁架,被囚禁虐待了很久,最近才被解救出來的。我覺得你應該先關心一下他的遭遇吧。」謝明祺氣憤,這是什麼父親啊!
彭有道一愣,看了兒子一眼,但立刻又拉下嘴角,冷漠道:「這就是分化成omega的結果,果然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居然就這樣束手無策?」
「爸爸,我……」彭逸清已經哭得一臉淚水。
「別叫我爸爸!我們家沒你這麼沒用的兒子!」
彭有道說完,理了理衣領,咳嗽了幾聲,「謝sir,先告辭了 ,幫我向謝大法官問好。」走出門口時,他又恢復了那個衣冠楚楚的政治家形象。
藍時和謝明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著哭得喘不過起來的彭逸清。
彭逸清的爸爸居然是彭有道,這已經夠讓人驚訝的了,然後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居然這麼惡劣?
聽起來,彭有道對這個兒子分化成omega這件事非常不滿?
藍時抽了張紙遞給彭逸清,對方接過來擦了擦眼淚,「藍醫師,謝隊長,對不起一直沒有跟你們講我自己的事……」
一個下午,謝明祺和藍時都陪伴著彭逸清,傾聽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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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謝明祺和藍時手拉著手在花園裡散步,下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同為omega的謝明祺心裡很不好受。
彭有道是蓮霧市的政治世家,他的觀念更偏向於番茄黨的傳統性別主張,A耕O織、A主外O主內什麼的……只可惜彭家世代都是beta,到了彭有道這一代,他一心想生出強壯、優質的alpha兒子來幫助自己融入精英上流社會。
可惜事與願違,彭逸清從小生得嬌媚秀美,體弱多病,越來越有分化成omega的趨向,彭有道也對他越來越失望,早在十來歲時就把他送去了寄宿學校,分化成omega以後,父子兩人就再也沒有來往。
而這次彭逸清遭遇了被囚禁、性侵這樣的事,他的父親卻是這樣的態度,根本連個路人都不如。
謝明祺想到自己,全A家庭里的O,卻得到了全家人無微不至的疼愛和付出,相比之下,彭逸清實在太可憐了……
「藍時,你說怎麼可以這樣,分化成omega怎麼就丟臉了?怎麼就讓他抬不起頭 了?」
藍時嘆氣,「彭有道主張了一輩子的精英alpha統治世界理論,可能真的很難接受家裡出了一個omega兒子吧……」
謝明祺撇撇嘴,「可不是,番茄黨平時總在說什麼omega就該回歸家庭,附屬於alpha,彭有道多半是怕被他平時結交的那些alpha權貴嘲笑,可這怎麼能怪逸清。」
他想了想又說,「我爸爸媽媽就從沒覺得我分化成omega有什麼錯,相反的他們還付出了好多來幫助我實現夢想,我哥把研究領域都改了呢。哎,真是的……分化成alpha這件事有這麼重要嗎?」
藍時嘆了口氣,「可能對有些家庭來說真的很重要吧……」
他的神色有些怪,謝明祺敏銳道:「你在想什麼?」
「嗯……沒什麼啦。就是覺得彭逸清蠻不容易的……」
「你是不是想到了你的家人?」刑警隊長一針見血地問。
藍時糾結了一下,老老實實點頭了,「其實,我有跟你提過的,我的父母過世得比較早。」
「我記得的,你說你還不記事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了,所以你也沒什麼親人,對不對。」為了不讓男朋友傷心,謝明祺小聲說。
「嗯,其實我還有一個親人,是我的……我的哥哥。」
「啊?」謝明祺十分意外,怎麼從沒聽藍時提起過?
「我沒有父母,所以從小算是我哥哥帶大的。」
「那你哥哥現在在哪裡啊?」謝明祺十分好奇。
「他在米國。那個,我一直沒有跟你提過是因為……我和我哥的關係比較複雜。」
謝明祺一怔,看到藍時欲言又止的表情,難道……
「那……是因為你們……就像彭逸清和彭有道那樣?」
一直在健康完整家庭里長大的謝明祺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原生家庭讓他們閉口不談家人,難道藍時的哥哥也是像彭有道這樣凶狠霸道的人嗎?
「我哥哥對我很好,他很疼愛我,只是……」藍時想了想該怎麼解釋,「他在某些事情上對我很嚴厲,可能是我太沒用了。」
謝明祺想了想這句話的意思,「他也很執著於你要分化成alpha?」
藍時點點頭,他家黑貓還真是舉一反三,「我比彭逸清幸運的是我最後分化成了alpha。但是,也因為這件事造成了我們之間的一些隔閡,我就獨自到維基特來了。」
「但誰也不能控制分化啊……如果世界上沒有第二性別,或許我們反而能活得輕鬆一些吧。」謝明祺握了握藍時的手,「不過,就算有第二性別,我們還是可以努力做自己。就像不管你分化成什麼,我都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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