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梅蘭笑著坐上醫師大桌前給病患準備的木椅,伸出右手,舒先生捧起她右手低頭端詳了好半天,微微皺眉:「沒看到什麼木刺啊,這些小刺有時候就是很奇怪,我再找找……啊!」
艾梅蘭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看著舒先生一瞬不瞬:「我倒是看到了比小刺更奇怪的事;舒先生,你的手和其他護理師都不大一樣呢。」
這話一出口,現場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舒先生抬起頭,只看到對面的俊男美女嘴角還噙著笑,但目光都盯上了自己這張平凡的臉。
舒先生臉上表情半點沒變,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哪有什麼不一樣?我們的手比一般人粗糙是真的。」
「是啊,護理師的手常常消毒,整隻手都會很粗糙,你的手也粗,但只有食指關節和虎口的繭子異常明顯……這不是護理師的手。」艾梅蘭頓了一下:「說說看,你把護理師和醫師都殺了嗎,溝鼠?」
她嘴裡「鼠」字才出口,對面的舒先生已經發難,綠袖朝著艾梅蘭一振,袖裡銀光一閃,幾根細長鋼針直射艾梅蘭面門,艾梅蘭右腿勾住木椅,上身猛地後仰,間不容髮躲過鋼針攻擊,在幾乎同一時間,舒先生一腳猛蹬醫師大桌就想後躍。
但下一瞬間,他就看到本該站在艾梅蘭身後的安傑羅作勢往檔案櫃旁的小門衝去!
不可以!
舒先生停下後躍的腳步,一腳踩上醫師椅,忍下腳上硬生生轉變施力方向帶來的衝擊,想藉一蹬之力撲倒稍遠處的安傑羅。
但原來安傑羅的姿態只是假動作,他感知到背後有人撲上前來的動靜,一個擰腰送肩,裡拳揮出,「磅」的一聲正中舒先生左腰。
舒先生在半空中讓這一擊打得失去平衡,渾沒發現他真正的對手更近在咫尺。
艾梅蘭在舒先生失衡的瞬間伸手握住他腳踝,狠狠施力,一拽一抖就讓他整個人趴向地面跌了個狗啃泥,幸虧醫務室地板也舖著厚厚的毯子,否則舒先生一排門牙估計得全部葬送在這裡。
艾梅蘭一拉下舒先生,就立刻坐到他身上,幾個連續操作,已經用腳踝鎖的技法把舒先生固定起來。又對著安傑羅喊:「過來幫忙!撕掉他的偽裝!」
安傑羅笑著屈身蹲向舒先生跟前,動作當然不會客氣,三兩下就把他臉上特效化妝專用的膚臘全部抹去。
熟悉的臉容呈現在安傑羅眼前,眼窩凹陷,臉型方正,上唇還覆著兩撇淡淡的鼠鬚,和方才「舒先生」那張小眼睛小鼻子,平平淡淡的長相根本沒有相似之處。
安傑羅笑著招呼:「好久不見,溝鼠。你就是鬣狗這次的同伴嗎?」
艾梅蘭還坐在舒先生身上施展鎖技,根本看不清他臉孔,一聽安傑羅這話也失笑:「還真是溝鼠啊?」
輪到被壓制的溝鼠驚訝了:「什麼,妳不知道嗎?那剛才……」
艾梅蘭蠻不在乎地回應:「當然是詐你的啊,台灣和你們泰國不同,我們可是詐騙集團大本營,詐你一下剛好而已。」
安傑羅面對著溝鼠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臉孔,溝鼠顯然被艾梅蘭氣到都說不出話來了,一張臉都快變成豬肝色,表情煞是精采。
「妳這女人簡直就像嘟嘟車司機一樣奸詐!」
溝鼠恨得罵了句泰國髒話,但還沒罵完就被艾梅蘭鎖住肩膀,痛得低吼出聲。
「你這老鼠才像嘟嘟車司機一樣講話沒水準啦,」艾梅蘭再度加重鎖肩的力道:「等下安傑羅問什麼你答什麼知道嗎,敢騙我們被我發現,就把你賣到柬埔寨哦!」
可惡,讓這種沒水準的女人罵沒水準……溝鼠滿心不甘,只覺栽得冤枉。
「為什麼妳會猜到我是溝鼠?」被壓制在地的矮小男子咬著牙:「我的喬裝很完美!」
艾梅蘭笑吟吟道:「是很完美。光看那張舒先生的臉根本猜不到你是誰,何況你還很擅長變換說話的聲音;不過呢……有個部分是你再怎樣都很難偽裝得來的。」
溝鼠突然間洩了氣:「身高嗎?」
艾梅蘭不否認,她聳聳肩:「再加上我和安傑羅上船前,文寬老大給過我們一份資料,是近半年來台灣最走投無路,有機會和李飛星合作的亡命之徒,上頭十幾個人名裡就有你和鬣狗。」
安傑羅一旁笑著插話了:「可是參與這次行動的當然不只你和鬣狗,告訴我們,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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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鼠久久都不說一句話,艾梅蘭再度暴力壓制。
「胳膊不想要了,還是真想被賣去柬埔寨?」她的聲音冷凝成冰:「我剛才怎麼說的?安傑羅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敢停頓超過五秒不回,我一次卸掉你一個關節。」
安傑羅也看向溝鼠:「她是真的說到做到,而且還很沒耐心,我也不想幫她收拾你的屍體,我們還是談一談吧。」
溝鼠被壓制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卻仍舊咬牙堅忍:「你以為我是那種出賣同伴的人嗎,要我順你們的意,門都沒有……嗚啊!」
他的肩膀一秒脫臼。
艾梅蘭的聲音在背後冷冷響起:「這是第一個關節……還有五秒!」
沒有人說話,除了溝鼠喘著粗氣痛苦呼吸的聲音,醫務室裡靜得可怕,眼看威脅無果,艾梅蘭挪動位置,準備開始拆解溝鼠的肘關節,卻在關鍵時刻讓安傑羅按住了。
「蘭蘭先休息一會吧,溝鼠這麼顧念同伴,他不會告訴我們的。」
艾梅蘭不同意,一張俏臉陰沉:「難道算了?摸不清對手底細,我們就是把自己置於險境。」
「在這和溝鼠耗著也沒效益,我們試著靠自己吧。」
安傑羅又看向地上縮成一團,快要痛昏過去的溝鼠,不知為何,他的表情很複雜,似乎有恍然的洞察,又有不願面對現實的掙扎。
「我從剛才就覺得有點奇怪,我們在這打得這麼熱鬧,動靜不小,怎麼沒有人過來察看?」
艾梅蘭哼聲:「不會有人過來的,溝鼠一定把正牌的夜班醫師和護理師都殺了,然後偷了護理師制服假冒身份。」
「在航程第一天嗎?」安傑羅搖搖頭:「這裡就算是一般遊客不會過來的區塊,真的在第一天就做掉正牌醫師護理師,被識穿的風險還是過高了;其實這事或許還有更周全的作法。」
溝鼠咬著牙,眼裡閃現一絲驚訝。
艾梅蘭挑眉問:「什麼作法?」
安傑羅嘆口氣做下結論:「就是一開始就偽造身份,成為正牌的駐船夜班醫師和護理師——溝鼠是護理師,他的搭檔是夜班醫師。」
艾梅蘭皺眉:「我覺得沒這麼容易,船醫得和船公司簽約的,就算証件可以偽造,只要在船上進行醫療行為,冒牌貨肯定會穿幫。」
「但如果溝鼠的搭檔真的就是個醫師呢?」
艾梅蘭聞言心頭一震。
就看到安傑羅再次湊向溝鼠,嘆了口氣:「我發現文寬老大給我們的十幾個名單上正好有個人吻合條件……溝鼠,你和鬣狗的同伴是蒼鷹嗎?」
三人之間的氛圍再度凝固。
光是看溝鼠此刻臉上表情,艾梅蘭就知道安傑羅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然而溝鼠還嘴硬著:「你們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出賣……呃嗚!」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vuDya5xE
隨著肘關節重創,溝鼠這回是真的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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