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某個角落的病房裡,消毒藥水的氣味與病患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氛圍。幾名醫生正圍在一張破舊的木桌前,商討著腹瀉療法的進展。艾德蒙站在眾人前方,語調平穩地向眾人推銷自己新研製的配方。
他身著一襲做工考究的新製防護裝備,與周圍其他醫生略顯褪色的防護衣形成鮮明對比。艾德蒙侃侃而談,甚至還在療效上加入了誇張的比喻,引得其他醫生紛紛點頭。這一刻,艾德蒙的形象不僅僅是一名醫生,更像是一個能說會道的商人,賣力地兜售自己的成果。
「這個新配方不僅能緩解腹瀉的副作用,還能有效提高病人的體力恢復速度,」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根據我的實驗,使用這個配方的病患恢復速度比傳統療法快上三成。當然,作為配方的擁有者,我有責任保護它,我們的領主可以支付授權金,讓醫院進行使用。」
醫院負責人威廉醫生聽到授權金時,瞬間安靜了下來。聽聲音判斷他是個年長的醫生,此刻他的右腳掌在地面上規律地點踏著,似乎正打量著艾德蒙的話。「艾德蒙醫生,」他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現在是非常時期,醫院的經費已經捉襟見肘……」
艾德蒙立即打斷道:「我完全理解醫院的困境。」他微微前傾身子,像是在分享一個秘密,「我們可以先記下已經調配的藥劑數量,等疫病結束後再一次向侯爵請款。畢竟,救人要緊,對吧?」
在場的醫生們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們雖然覺得艾德蒙想要藉機大賺一筆的行為很卑劣,但現在為了降低腹瀉療法導致體虛的影響,減少疫病下的死亡人數,無論是什麼方法都得嘗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誰都不願意成為那個否決這個提議的人。
埃莉諾站在人群後方,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流露出疑惑與憂慮。這種赤裸裸的利益交易讓她感到一絲違和,她忍不住低聲說:「艾德蒙,這樣賺取利益……真的合適嗎?病人們已經痛苦不堪,或許我們應該優先考慮治療效果,而不是收入。」
艾德蒙緩緩轉過身,他的目光落在埃莉諾身上,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不屑:「埃莉諾,妳還是太年輕了。」他的語氣中混雜著諷刺與教育的意味,「現在的醫療系統就是這樣運作的。沒有利益,就沒有人願意投入研究。我們賺的錢,正好可以投入下一輪研究,這難道不是一個雙贏的結果嗎?」
埃莉諾抿緊嘴唇,無言以對。艾德蒙的話像一把利刃,剖開了她心中那層對醫療救助工作的幻想。
病房中的氣氛愈發悶重,幾位護理人員忙碌地穿梭在床位之間,幫助病患清潔、喂食。她們身上簡陋的防護裝備,粗糙的面罩、布製手套與長袍,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寒酸。相較於醫生們身上嚴密的全套防護裝,這樣的差距刺眼得令人心痛。
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沉悶的氣氛。一位年輕的護理人員蹲在角落,摀著嘴巴不停地咳嗽。她的面罩早已被汗水浸濕,那單薄的布料幾乎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艾德蒙皺起眉頭,目光在護理人員們簡陋的裝備上掃過,突然冷笑一聲:「看看這些所謂的防護措施,」他的聲音中充滿諷刺,「醫生們擁有全套防護裝,而護理人員卻只能靠這些破爛勉強保護自己,難道妳們的命就不值錢?」
這番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威廉醫生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無奈地搖搖頭。艾德蒙不再多說,直接帶著埃莉諾來到休息室。他打開自己的儲物櫃,取出一套備用的全身防護裝備,毫不猶豫地遞給埃莉諾:「穿上吧,不要管那群滿腦子教條的傢伙。如果有人有意見,就讓他來找我。」
埃莉諾愣在原地,望著手中的防護裝備,心中泛起了矛盾。她知道這樣做違反了醫療器材的管理制度,但艾德蒙的舉動卻讓她看到了他另一面——在那個精於算計的外表下,或許還藏著一顆對生命平等的心。在這種瘟疫肆虐的時刻,護理人員確實應該得到更好的保護。
她想起剛來醫院的前幾天,自己曾經違反規定,使用規範外的藥劑救治病患。那時威廉醫生嚴厲地喝止了她,說她這樣做會打亂整個醫療系統的秩序。此刻的她,又一次面臨著相似的抉擇。「艾德蒙,這樣真的可以嗎?」她猶豫地問,「如果被其他人發現,我們可能會惹上麻煩……」
艾德蒙不耐煩地擺擺手,打斷她的話:「埃莉諾,記住一件事——我們是在救人,而不是在玩那些教條的遊戲。」他的眼神變得銳利,「妳想要保護病患,那就必須先保護好自己。至於那些條規制度,」他嗤笑一聲,「讓那些坐在辦公室裡的醫院管理層去擔心吧。」
最終,埃莉諾還是穿上了那套防護裝備,戴上裝著淨化空氣草藥的鳥喙面具。艾德蒙矛盾的形象在她心中漸漸清晰:他既是個精於算計的商人,又是個願意打破規則拯救生命的醫者。這種複雜性讓她意識到,在這場瘟疫面前,對與錯的界限早已模糊不清。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拋開對規範的顧慮。此刻的當務之急,是要盡一切可能去拯救更多的生命。至於艾德蒙的用心,或許只有等到瘟疫結束後,才能真正看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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