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傍晚,沉重的腳步聲敲打著寂靜的泥地,埃莉諾的父親沿著田間的小路,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向男爵的城堡走去。他的衣服上還沾著白天勞作時的汗漬和泥土,粗糙的手中緊握著那個裝有銀幣的布袋,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堅定。
田野間的風揚起了些許塵土,帶來了泥土和野草的氣息。這是他熟悉的氣味,是他和妻子、女兒一起在這片土地上勞作了幾十年的見證。走在通往城堡的路上,他想起了妻子生前常常在農忙時節,帶著溫暖的笑容為他送來一碗熱湯。如今,那溫暖的身影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只留下他獨自面對這即將到來的重要時刻。
走近城堡時,風吹帶來濃重的石灰氣味,厚重的牆壁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冷酷無情。兩個衛兵正倚在城門邊交談,見到這名衣著破舊的農奴走近,立即挺直了身子,眼神中帶著警惕和不屑。父親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勞煩通報,我有要事求見男爵大人。」
衛兵們交換了一個輕蔑的眼神,其中一人冷笑道:「一個農奴,有什麼資格見男爵大人?」另一個衛兵卻抬手攔住同伴,似乎認出了這位農奴的身份:「等等,這不是昨天死了妻子的那個嗎?讓他進去吧,反正男爵大人最近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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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陰暗的走廊,父親被帶到了城堡的大廳。高聳的石柱支撐著拱形的天花板,牆上的火把將搖曳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男爵正坐在大廳盡頭的高座上,一件深色的織錦披風垂落在椅背上,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父親走到大廳中央,謙恭地低下頭,將那個裝滿銀幣的布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尊敬的男爵大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卻依然清晰,「我是來為我的女兒埃莉諾請求自由的。這裡有一百枚銀幣,是我和妻子多年來的積蓄,請您收下,讓埃莉諾能夠離開這片土地。」
男爵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他緩緩站起身,步步走下台階,皮靴在石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走到父親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跪在地上的農奴。「你說什麼?一百枚銀幣?」他的聲音中帶著嘲諷,「就憑這點錢,就想買你女兒的自由?」
父親的手微微顫抖,但仍然堅定地舉著那個布袋。「大人,這是我們全部的積蓄了。求您開恩,讓埃莉諾能夠擁有自由的機會。」
男爵突然發出一聲冷笑,一把抓過布袋,粗暴地倒出裡面的銀幣。銀幣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你以為你是誰?」男爵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一個低賤的農奴,居然敢來跟我談條件?」
父親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大人,我們家世世代代都忠實地為您的領地勞作,從未有過半點懈怠。我只是希望女兒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
「閉嘴!」男爵厲聲打斷他的話,「你們這些農奴,生來就是為了服侍領主。你妻子的葬禮已經讓我浪費了不少人力,現在你還敢來討要自由?」
父親感到一陣心痛,想起妻子臨終時那悲慘的模樣,和那個連像樣的墳墓都沒有的葬禮。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大人,我們也是人啊!我們也有尊嚴,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男爵。他揮手叫來衛兵,冷冷地說:「看來你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來人,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衛兵們立即上前,粗暴地抓住父親的手臂。一個衛兵抽出腰間的皮鞭,狠狠地抽在父親的背上。父親咬緊牙關,強忍著痛楚,但眼中的倔強絲毫未減。
「你打死我,也改變不了事實!」父親在痛楚中大喊,「總有一天,你們這些貴族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男爵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大膽!」他厲聲喝道,同時抽出腰間的佩劍,「看來你是真的不知死活!」
劍光閃過,一聲悶響在大廳中迴蕩。父親緩緩倒下,鮮血在石地上蔓延。他的眼睛依然睜著,似乎在用最後的目光注視著什麼。也許是想到了他深愛的女兒,也許是想到了剛剛離世的妻子,又或者是那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
「把這具屍體扔到野外去。」男爵冷漠地說,「記住,不許讓任何人知道今天的事。」
衛兵們拖著父親的屍體離開了大廳,只留下一地的銀幣和斑斑血跡。男爵重新坐回高座,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繼續處理著其他事務。而此時,遠在農舍的埃莉諾還在等待著父親的歸來,卻不知道這個夜晚,將永遠改變她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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