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中的我 - 二妹來了(1)

晨起，陸謙寬嚼著土司開始翻閱小說，以明朝古人來看這寫古人事的通俗文學，沒有新時代用語，自可通達，默看默記，打算屆時要說給招燁聽。

中午打開泡麵，又是兩包泡不爛的佐料包在中，他研究細看，略猜出門道，將佐料包加入後果然滋味就大不同，但化學感的香味極重，吃了兩盒泡麵，肚虛漲得難受，卻沒多大飽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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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機會仔細察看趙靖房裏的這世代的裝備，研究抽屜滑軌、開罐器、檯燈、彈簧床、球鞋，樣樣新鮮，上次的二十一世紀遊歷中，趙靖解釋過水和電怎麼隨開隨有，這次他得機會慢慢研究，近黃昏時，電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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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會是那個說話很快的女人，接起電話，年輕女子聲音柔慢的探詢著，說下班會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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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泠戰？」陸謙寬愕然脫口，搞不清這一對現在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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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微微嬌哼一聲，在彼端輕跥腳，若在平日該是求之不得，現在趙靖卻意外持續無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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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沈默。

"沈默"這事發生在趙靖身上，竟如此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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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出門嗎？」她問，以此探詢他找新工作是否順利，其實也不知他失業多久了。

「沒有。」他聲平板的答。

「沒出門那吃什麼？」

「泡麵。」一樣聲平板。

「你想吃什麼？我去煮給你吃。」她鼓起勇氣，但他皺眉:「不需，泡麵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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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補一句:「別來了，過兩天再來。」他也想為趙靖留個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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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會煮小份量個人餐的。」她忍著被泠待，換上撒嬌的聲調:「讓我表現表現吧。」

「過兩天，翹首以待。」這說得是趙靖。

接著又是沈默。

沈默讓他又想起招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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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拒絶過招燁好意？他回思，忽然起反省，將氣氛圓得好些：「別忙了。吃什麼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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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像平時的你？」女子温柔的問。

陸謙寛聽著無奈了，這不是一句一句都回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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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兩天不太想講話，過兩天我就會回神了。」

答話標準得落入心裏有事的敷衍答法範本，更讓人不安。

二妹忽然又進入高中的少女情懷裏，就算已在說著電話卻還掛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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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你。」二妹仍堅持。

陸謙寬皺眉，再說個不字，怕趙靖不好收拾。但仍本能的帶笑拉長一聲:「不用…」語氣已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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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知道你住哪裏？」二妹又說，等待著他，好半天後發現他忽開了視訊，將手機對著一封信，她楞了一會仔細看信中地址，接著陸謙寬因為不小心將電話切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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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覺得他變得好怪，急匆匆買了些菜和肉片，提進他家在樓下按鈴，趙靖面無表情的下樓來摸索半天才按開公寓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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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見到二妹的模樣，雖然身材偏瘦，兩頰特別紅潤近肉乎，一雙眼含情深重的看著趙靖的酷臉。

他神色穩重，眼飄乎在打量與不直視的判斷中，待二妹喚了一聲，方才確定，將她領進租來的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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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感謝陸謙寬，現在家裏分外整齊，他注意到她放在門外那雙鞋，竟有這樣的鞋，若是整一雙給招燁——

他默想起當年與另兩個錦衣衛在山上巧遇她，她赤足在湖裏玩水，飄走一隻襪的事，揚起了嘴角，隨在二妹身後無話的踱到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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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打量著他，這種泠天，竟穿著汗衫配及膝籃球褲，打開他的衣櫃找件長袖給他，他無語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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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有米或麵條嗎？」她問，他聳肩。

幸母親大人吳淑美女士曾降臨來此，伺候過兒子幾餐，冰箱裏還留有小包裝的米，陸謙寬忽然發現冰箱裏也有芭樂和蘋果，芭樂這本土玩意他認識，怎麼昨天偏偏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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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開始忙活起來，趙靖呆坐在冰箱邊看小說，邊打量瓦斯爐等東西原來是這樣用的，身邊那個大同電鍋噗噗的冒著氣，一天有餘沒沾到的米飯香開始在電鍋噗冒的白煙中竄飄，這時王宇瀾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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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裏嘿嘿的笑著，不叫靖哥哥改稱大人:「我今天又犯了點事被留校打掃，你的晚餐會晚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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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來了，我有人照顧。」他笑著回應。

王宇瀾一楞:「誰在照顧？」

「二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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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王宇瀾激動一叫：「二妹來啦？大，大，大，大人，容我說一句：朋友妻，不可戲。」

「癈，癈，癈，癈話！」陸謙寬學得沒好氣，他還怕他的招燁被戲，這句該去跟趙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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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宇瀾為此刻精彩而期待激動的笑了，聲明晚點再打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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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聽到他那句 我有人照顧 嘴角一揚，兩盤肉片全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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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電、瓦斯、抽水馬桶這些東西，真是太好了。萬曆帝自許天下豪貴第一，連個市井小民一半享受都比不上。

他嘴角嘲弄的上彎，聞著菜香，再次肯定推崇女性人種的存世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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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盛了，把菜肉舖上，果然是蓋飯樣的個人份料理，咖哩口味陸謙寛可沒吃過，以笑為謝，呼呼的扒了一口，又因為還燙而張著嘴抽換涼氣，眼帶笑的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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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嗎？」她甜笑。

「好吃。」他今天雖然幾分憂鬱但分外斯文穩重，二妹從沒見過趙痞這一面，就算平日正經起來，也不是這種氣質。

安靜的輕坐下共餐時，心裏忽然感動，世上的小夫妻的日常，是不是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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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糖的淡甜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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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痞沒跟她在同一份浪漫上，吃飽以手背細細抺了嘴後說聲好吃就離桌。

沒有想像中的帶笑同收拾。

畢竟這位陸大人打小有僕佣伺候，也沒特別存心要討好這女人，而且已經自己把碗拿到水槽去放。六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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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麼沈穩的好吃聽起來真心順耳。

二妹收拾著小桌，邊打量他在做什麼，他也偶爾偷打量這女人，飯已煮了為什麼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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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星期六。你有事嗎？」二妹開始洗碗，特有的温柔聲音在水流動間輕問。

「有事。」坐在床緣的陸謙寬兩字回答。

113.12.28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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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來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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