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易寧的心情明顯差到極點。
昨晚聶舟走了之後,他才後知後覺想到要問鳩的事,可是聶舟就拿耳塞堵住耳朵,任他如何拍門、任他如何辯解,對方死也不開門,遁入空門不理紅塵事,直把洛易寧氣得咬着被子睡不着。
好不容易待到了早晨,他頂着一雙熊貓眼打算趁出門前再問問,哪知查思雅那女人也是個早起的,天一亮就跑來拍門說要出發。
查思雅擠進來,注定他不能問起鳩的事,他心情已經夠低落,徧徧聶舟望着洛易寧精神不振的樣子,目光居然隱隱帶上了責怪的意思。
「你這小子昨晚太多次所以今早這樣了?」——畢竟有女性在場,聶舟沒有把話說出口,但眉宇之間就是這個意思。
洛易寧差點沒氣得當着查思雅的面咆哮。
氣還氣,今天的行程還是要繼續的。
雖然聶舟已經給洛易寧打了預防針,他依舊想避免洛易寧和查思雅有太多的獨處空間,因此他昨天進度理想為由,宣佈事情如無意外能在黃昏搞定。
「那我們今晚就可以回去?」查思雅迫不及待地追問。
「不,消息放出來後,我們要看看散播的流向,如果傳得不如預期,那就再來一次。」聶舟駁回了查思雅提早溜的暗示,他還要給洛易寧買清潔用品和性教育片子,想走沒那麼容易。
「還要再來?」
「不能辜負殿下對我們的期待。」聶舟笑吟吟地搬出林恩,把所有反對意見踢回去。
「你到底想怎樣聯絡上鳩?這路子事後要交給軍方。」查思雅瞪了聶舟一眼,她就不信對方看不出林恩的真正目的。按道理只是消息放出去,是不會那麼肯定給出一個完工日期,但看了一整天聶舟聯終馬陵各大黑道的接頭人,她居然看不穿對方想幹甚麼。
她把這事告之林恩,沒腦子的王儲卻嘲笑聶舟不過是垂死掙扎,但她卻不這麼認為。
這位前星盜在明知道無論如何林恩都會動他的情況下,到底想搞甚麼?
「我沒有說過能直接聯絡上,我能做的,是把消息擱到眾人面前,至於鳩收不收到,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範圍。」聶舟挑起眉,道:「閣下好像只關心鳩,很有信心芬羅一定會來?」
「芬羅那些白痴激激就來,根本不用擔心。」查思雅不在意道。
聶舟恰好低頭掩去眼中的精光,嘴角那抹笑意,怎麼看也是嘲諷。
司機來了後,三人便再次出發,還在黑臉的洛易寧坐在一角沒人理會——查思雅自然不會去沒趣討好的,而聶舟認定對方不過是沒睡好,也就主動閉嘴不打擾對方。
也因為如此,他們難得在車上渡過了寧靜時光,特別是查思雅發現自己說不過聶舟,還不小心倒貼了些資訊出去後,她就合上嘴不再說話了。
在車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聶舟見完所有目標,便借故說要回酒店養精蓄銳,準備黃昏再出來,查思雅整個上午被套出不少有關赫伯特的情報,心還虛着沒敢加意見,於是三人便打道回府,各有各休息。
「累的話就去休息一下。」回到房間後聶舟拍了拍洛易寧的背,示意對方趕緊去補一補眠。
「不,聶哥,我有事去問問你。」好不容易查思雅終於不在,洛易寧終於可以問由昨天已經想問的事。
「很趕的嗎?」聶舟看了一餐桌上的時鐘,道:「你要有足夠的休息,晚上可能會場機甲大戰。」
「我就是想問問你的安排。」洛易寧馬上借勢道:「果然聶哥聯絡上鳩?」
「沒有,我沒有聯絡方法。」聶舟當即否認,但見洛易寧一臉懷疑看着自己,他心裡就覺得堵塞,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只知道我放出去的消息他們會留意。」
「只是這樣?」洛易寧目光一沉,這樣他不就沒法子靠聶舟接觸鳩了?
不,既然鳩會留意,也就是若然聶舟提出見面意願,鳩也許會露臉,他這樣安慰自己。
「只是這樣。」聶舟挑起眉:「怎麼你和查思雅一樣,只關心鳩?」
「不是的。」洛易寧心一虛,努力穩住情緒,不讓聶舟看出他的動搖,道:「林恩肯定想釣鳩出來,多過芬羅。」
「芬羅肯定會來的,你知道林恩帶了多少人來?」聶舟看了洛易寧一眼,二人靠得近,因此他輕易就看到對方平靜下的慌張,如昨晚發現自己亂放信息素時一樣。
提起鳩為甚麼會這樣的情緒?
聶舟不着痕跡地打量起洛易寧,想到二人的共同過去,他眸裡閃過一抺深思,正如他沒打算讓對方知道真相,說不定這小子在當初也沒有把話說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必須調整一下計劃,不然放洛易寧出去亂碰,壞了事不要緊,意外暴露被赫伯特盯上就不好了。
想到這裡,聶舟心一軟,他們處下來的時間沒多久,他就已經主動這麼為洛易寧着想,不過這小子天性善良,也不枉他花心思保護。
「你是說林恩會讓人扮芬羅?如果這樣的話,也順便扮成鳩,自編自導自演整場戲不就行了嗎?」洛易寧在想聶舟提出的可能性,一時沒有為意對方在悄悄觀察自己。
「林恩今次來一是搶第十二軍團,二是立功。」聶舟說到這裡時諷刺一笑,然後才道:「我昨天問了一下,原來從離這裡最近的芬羅軍事基地出發,全程趕來也要一個半小時的機程。」
「他是想等芬羅來,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一個半小時太長,唯一王儲這麼重要,消息一旦走漏,他的下屬綁他也要把他綁回安全的主星,他根本沒時間等敵人來。」
「如此一來,派人裝芬羅是必然,但他只能把人『驅趕』,不能捉個回來當俘虜拖去主星,鳩不同,即使拿條機甲手臂回去,他能抓到神出鬼沒的鳩,絕對是比打退芬羅更大的功。」
「但聶哥你又說你聯絡不上鳩?」洛易寧道。
「連我都看穿的局,鳩又怎會來。」聶舟笑了笑,道:「林恩怎麼不想想,芬羅即使趕不及來,也可以有別的法子,這裡是馬陵,只要給得起錢,總有人會賭命給你幹活,更何妨只是一個個沒有戰績的王子。」
「你聯絡上芬羅了。」在查思雅眼中,身為亞克蘭子民的聶舟找上芬羅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對於這個奪走他哥哥的國家,洛易寧沒半點好感,竟不覺聶舟的做法有問題。
「我沒有這麼大的本事,黃昏那個只是想坑坑人。」聶舟搖搖頭:「我給其他人暗示,今晚該是林恩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有甚麼行動就快,如果芬羅真的找上他們,那班人就知道怎麼做了。」
「坑人?」洛易寧想不出甚麼,但眼下他已經被聶舟的分析迷住,便把疑惑擺在一邊,先追問下去:「但鳩不來,林恩會放過我們?」
「你搞刺殺,還會自爆說自己是哪裡人?」聶舟看了洛易寧一眼,解釋道:「林恩那時就會先入為主認定那班人是鳩,而錯被認的自然也不會作聲,黑鍋樂得給其他人揹。『鳩』來了『芬羅』也會出動,這樣格局才夠大,最後勝出了的林恩才夠面子。」
「我們完成任務,林恩肯定要我們上戰場,最好就這樣死掉,所以我說你要休息一下,今晚我們會被三方夾擊。」
「我沒問題的,真不行我就吃……」
「不准再吃那玩意!」
「好吧,我不吃。」
知道鳩不來,洛易寧說不失望是沒有的,但聽完聶舟的分析,他又覺得鳩不來是好事,這麼一大個坑還來,明擺着是送命。
只是區區林恩,換着他是鳩也會覺得不值得這樣來。
聶舟看洛易寧明顯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好把人踢回床上強迫對方休息,心裡暗暗想着今晚要把人盯緊一點。
然而黃昏還沒到,查思雅已然怒氣沖沖地衝進聶舟和洛易寧的房間,手裡拿着的通訊器,畫面剛好定格在某張照片上。
「喂,這是甚麼一回事!」查思雅把通訊器扔到聶舟跟前,怒道:「這就是你所的『散播消息』?」
聶舟這時正在和剛起床的洛易寧吃下午茶,看了一眼通訊器的畫面,淡淡道:「我還沒有收到通知說廣告上架,閣下卻早已知曉,看來消息傳入鳩和芬羅耳裡不需太久。」
見聶舟和查思雅打啞謎似的,洛易寧只好自個兒探頭看那通訊器,照片照着的是正正他們昨天來馬陵的港口,在入口當眼處,一幅巨型廣告牌橫垮三層樓垂直釘在大廈外牆上,又紅又綠的還有幾朵鮮花做背景,把那句「林恩殿下中毒昏迷,十二軍團准將身陷囹圄」襯得土氣又搶眼。
洛易寧:「……」
這配色真是絕了,還有那朵百合,完全能把人看瘋。
在那港口的人,想來沒有一個能從這視覺災難中逃脫。
如此一弄,保證整個馬陵不用多久都知道林恩出事,那些『鳩』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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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易寧:聶哥威武,是個神算子!
聶舟:(得意)呵呵。
洛易寧:那可以再算算6+9會有甚麼後果嗎
聶舟:喂喂喂不准把我壓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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