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聶舟和洛易寧耳裡時,他們的腳才踏出房間。
「甚麼時候的事?」聶舟臉色一暗,伊西多煩是煩點,可還沒到要被刺的地步,再說行刺者居然是那個看起來沒甚麼殺傷力的喬治,這事一聽就知不單純:「准將情況如何?」
「刺在腹部,但刺得不深,現在急救中。」前來通報的軍人道:「今早晨操後,喬治少尉——現不叫少尉了,突然叫住了准將提刀就捅,幸好他挑了個人人會經過的走廊下手,加上准將反應快又有其他軍人在,才能勉強叫做受了個輕傷。」
「喬治呢?」洛易寧皺起眉,前腳伊西多才「表露」了鳩的身份,後腳他就遇刺,按道理他們的對話應該沒被人偷聽到,但他總覺得背後有隻手在把事情推在一塊。
聶舟的反應更是確認他這種感覺,對方的臉上有一聽到事情時該有的驚嚇和擔憂,可卻莫名有種「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甚麼」的憤恨。
這個「他」不會是伊西多,唯一的可能便是喬治。
洛易寧眸色一暗,聶舟前天被他在床上煎時已答應會慢慢跟他坦白一切,但一想到對方之前東瞞西瞞自己,怎麼也有點不爽。
突然屁股一緊的聶舟感到了大禍臨頭的味道,他充滿求生慾地看了洛易寧一眼,發現對方臉色如常,心下狐疑卻只能當自己會錯意,只好重新聚焦話題:「對,喬治現在如何?」
「准將有令先不要動他,所以就先把他關牢裡了。」那軍人咬了咬唇,道:「雖然我們已經立刻封鎖消息,但軍部還是知道了事件,他們以十二軍團不能沒首為由,調了第八軍團團長維克少將,他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聶舟雙眼一瞇,十二軍團沒有軍部的眼線才怪,只是現在才早上十點不到,那班人反應快到可以立刻調其他軍團團長過來,喬治行刺這事,看來是設出來的局。
「如果我沒有記錯,第八軍團是駐守在中央。」聶舟見對方點頭,便問道:「距離那維克到來還有多少時間?」
「還有四小時……三十四分鐘。」軍人瞄了一下手腕上的錶,壓低聲音道:「准將希望你們能在那少將來之前完成檢查,過程我們已經簡化好,弄個十五分鐘就可以了。」
洛易寧挑起眉,跟着也壓低聲音道:「他想要甚麼樣的報告?」
那軍人臉色不變,彷彿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准將擔心軍部要你們去主星,所以想出一份,你們不適合遠行的報告。」
聶舟倒是不擔心他和洛易寧要被送去主星,若這一系列動作是赫伯特搞出來的話,眼下這些便是他的「回禮」。
果然赫伯特不會白白任着他幹掉自己的兩枚棋子。
不過算了,他走了一步棋,赫伯特也走一步,在棋局上正常不過,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反擊來得這麼快還這麼突然。
他毀掉了周季貝琳——雖然其中一個是某人親自下殺令的,赫伯特就想把伊西多喬治拿去串燒,二對二,還是連點小便宜也不讓人佔的小氣男人。
難怪西亞不喜歡他,聶舟想得一臉平靜,可眼底的那股憤怒到底還是出賣了他。
正如那軍人所言,聶舟和洛易寧的檢查十分簡單,連十五分鐘也不用,隨意寫上名字再在房間坐上一會,檢查就宣佈完成了。
報告的事自有人會操作,可鑑於軍艦明顯有着主星的耳目,因此二人沒有離開檢查室,而是在其他軍人的安排下,悄悄走了秘密通道,來到另一處的治療室。
被接受完緊急手術的伊西多臉色蒼白,但精神看起來不錯,還能坐在床上削蘋果兔子,拿來逗弄在一角頹廢的喬治。
「噢,你沒死成?」和得知消息時的着緊相反,聶舟神色冷淡地拉了兩張椅子在病床前,望了一下伊西多,又看了喬治:「不是說把人關在牢裡嗎,這叫牢裡?」
「牢裡不方便說話。」被刺一刀的伊西多毫無心理陰影,還笑嘻嘻地把喬治叫到身邊:「過來一下,你最愛的首領來了。」
坐在聶舟身邊的洛易寧耳朵動了一下,然而臉色卻沒有變化,果然喬治也是鳩的一員,他就說當初為何這個少尉會對「初見」的中士這麼殷勤,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聶舟的秘密身份。
哼,堂堂一個Alpha少尉也敢看上聶舟,也不想想自己是甚麼咖,洛易寧快速地瞪了喬治一眼,當然他瞪人的時候是不會想起自己也是Alpha,且還是個比少尉低級許多的中士。
「喬治,過來。」
被伊西多叫喬治可以裝作沒聽見,但被聶舟點名他不能不理,惶然的抬頭,目光落在冷眼看他的首領上,整個人就馬上可憐兮兮地縮了一下,呢喃道:「對不起……」
「人都傷了,現在道歉有甚麼用?」聶舟沒有心軟,在來軍艦初期他就被知會喬治是鳩的人,很慚愧鳩的成員他不是個個認識,但他對這個勤奮的小伙子印象還是不錯的,結果對方居然幹出這等蠢事來。
他知道喬治是被人當槍使了,但他還是生氣,喬治知道他的身份,再不濟也能找自己商議,而不是這樣給赫伯特遞刀。
這次幸好是喬治衝動行事,伊西多才會受個輕傷了事,若是設局暗殺,他不敢想像會發生甚麼。
「他不知道我是鳩嘛。」伊西多馬上護着人說話,側頭朝對方微微頷首:「我剛才已經審了他一下,順便拿到幾個插在十二軍團的針名,他現在知錯了,是不是,小喬?」
喬治對上伊西多的目光立刻臉上爆紅,視線半是害羞半是狼狽地移到一邊,小聲地重覆着剛才那句「對不起」。
聶舟:……會審人審到臉紅,這塊垃圾西多滿腦黃色廢料。
洛易寧:……會審人審到臉紅,他也好想聶哥會有這樣的反應。
聶舟:!!!
慢着,他旁邊那個想法不對勁!!!
「我們向來只是文字聯繫,又不會碰面加舉辦定期聯誼派對,他能知道你是阿頭已經不錯了。」伊西多繼續道。
「你現在是怪我沒有好好聯繫大家了?」聶舟的冷瞪掃落伊西多身上,見過心大的,還真沒見過心大到被刺還要幫加害者說話的。
「那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伊西多立馬推卸責任,雖然他左臉寫着一個「就」、右臉寫着一個「是」。
聶舟:「……」
這塊垃圾聖母西多,不如他現在多補一刀讓他急救無效算了。
「為甚麼喬治少尉要這樣做?」洛易寧開口讓話題重回正軌,他說這話時略帶挑釁地看瞄了喬治一眼,看,他就是他聶哥的貼心小棉襖,和那些只會捅人幫倒忙的不同。
被瞪的喬治心虛地咬咬唇,經過伊西多剛才的解釋、和鳩成員之間的特有相認,他也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設計了,但動手的畢竟是自己,受罰被罵也是理所當然。
「那些人告訴我,准將是赫伯特大帝的人。」喬治看了聶舟一眼,悶聲道:「當初查思雅閣下過來時,准將一早收到秘密命令,知道她要去馬陵那裡,還故意配合。」
「哦?」沒赫伯特的肯首自然不能放出這樣的料,聽到這句已經可以確定這是那老男人下的一着,聶舟挑起眉望向伊西多:「你那時的不知情是裝的?」
「是,機密任務嘛自然是保密,再說林恩和他的兵也在,做戲自然要做足。」伊西多大方點頭:「赫伯特曾經跟我提過,查思雅來十二軍團就是要去那裡的,而林恩我陪他玩一下就可以了——冷靜點,別這樣瞪我,他沒告訴我坐標,真說了我曝露身份也會讓你知道的。」
聶舟呼吸一頓,雙眼幾乎是發着狠光瞪着伊西多,若不是顧着對方身上的傷,他差點就要扯着對方衣袖大怒罵「屌你老母曝就曝」。
伊西多是孤兒,在實驗室裡頭時特別愛纏着聶舟的母親,甚至會瞞着聶舟偷偷叫她「媽媽」。
當時伊西多不過是小屁孩,又嘴甜會看氣氛,哄得聶母一見到他就會笑,樣子比見着自家兒子時還要開朗。
對伊西多來說,那是他得到的第一份温暖。
而這份温暖卻被赫伯特硬生生摧毀了。
聶舟做夢也想赫伯特死,伊西多比他更徧激,在中二病的歲月,伊西多連巫毒娃娃也給弄出來,不過被他扔了。
所以他放心讓人潛入亞克蘭軍部、還混出個准將來,因為他知道,伊西多不會倒戈的。
正如他是如何懊悔看不穿林恩查思雅的局,伊西多被赫伯特試探,坐標明晃晃擺在他面前,要主動放棄追蹤,只怕是會比死更難受。
「……解釋。」理智知道伊西多定必是有原因才這麼做,可是聶舟還是無法不自控地雙目發紅:「給一個能說服我的解釋。」
「我加入了赫伯特的陣型,這是他給我發佈的第一項任務,配合林恩以掩飾查思雅到來的真正目的。」伊西多淡淡看着愠怒的聶舟:「當了那邊的棋子,我總不能馬上就搞垮,服從軍令並完美完成任務,這是軍人的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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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舟:X你老母!
伊西多:我叫你媽做「媽」,你這是想幹甚麼?
聶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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