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簡直是無聊透頂,」埃爾曼冷哼一聲,放下手中的馬鞭,「對方不過區區三百人,我們的軍隊有一千人,用人堆都能把他們堆死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中沒有任何掩飾的傲慢。他的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凱旋歸來的畫面,他認為自己將毫無懸念地獲得勝利。
荒原的風越吹越急,揚起的沙塵讓士兵們眯起了眼睛。
埃爾曼看著遠方,心中煩躁地想著:「聖域騎士艾爾文和其他人這幾天都跟在艾爾莎公主身邊,根本沒來前線。他們把勝利送給我,我就來領,太簡單了。」
他不知道的是,遠處的荒原中,一雙雙隱秘的眼睛正注視著這支毫無鬥志的隊伍。他的傲慢與軍隊的疲態,正將他們推向一場無法逆轉的劫難。
荒原是一片無情的土地,在這裡行軍,既是對士兵體力的消耗,也是對他們意志的折磨。
地面滿是嶙峋的岩石,形狀各異、大小不一,尖銳的邊緣如同刀刃,無情地磨損著每一個士兵的鞋底和腳掌。一些石頭表面平滑,卻因為長時間曝曬,已經變得滾燙,猶如赤紅的鐵板。午後的烈日懸在天頂,無處遮蔽的荒原空曠無垠,陽光直射,士兵們的盔甲外層已被曬得發燙,貼著皮膚的內襯不斷滲出汗水。
「再這麼走下去,我們的腳底都要被燒穿了,」一名士兵低聲抱怨,額頭的汗珠滑過下巴,滴落在燙得發亮的岩石上,瞬間蒸發成一縷白煙。
到了夜晚,情況卻完全反轉。太陽沉下地平線,荒原的熱量迅速流失,溫度驟降,刺骨的寒冷從腳底直爬上背脊。士兵們只能裹緊斗篷或是找些破舊的獸皮擋風,卻仍被凍得瑟瑟發抖。一些人因為早上的高溫和晚上的酷寒,開始咳嗽不止,鼻尖發紅,喉嚨乾啞。
「又熱又冷,這地方根本不是給人走的!」有人忍不住大聲咒罵,卻被副官瞪了一眼,只能低頭繼續跋涉。
埃爾曼·維格納伯爵騎在馬上,陰沉著臉,百般不耐。他的披風被熱風掀起,馬鞍下的戰馬早已氣喘吁吁,偶爾抬起蹄子躲避地上的尖石。他回頭看了一眼隊伍,心中更加煩躁:「才幾天,這群士兵已經邁不動步了嗎?」
一千人的隊伍撒在荒原上,如同一滴水融進沙漠,渺小得幾乎看不見。士兵們疲憊地拖著步伐,彼此之間拉開了很大的距離。即便伯爵身旁的親兵隊盡力維持秩序,仍有部分隊伍不知不覺中被落下。每當副官試圖集合他們,回應的不是遲鈍的動作,就是一張滿是倦怠的臉。
更糟糕的是,荒原實在太大了,大到吞噬了所有的聯繫。埃爾曼抬頭望向遠處的地平線,空曠得讓人絕望。右翼的霜貴公國軍隊已經完全失去了中路主力的蹤跡。
那些分佈在不同方向的部隊,仿佛散落在一片無盡的石海中,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埃爾曼忍不住心想:「中路軍現在在哪裡?左翼呢?他們還在嗎?」
「也許只有聖域騎士才能找到吧……」他苦笑著自言自語,帶著幾分無奈與幾分嘲諷。
那些真正的強者此刻卻都陪著艾爾莎公主在後隊享受舒適的帳篷和豐盛的餐食,而自己,卻要在這片該死的荒原上帶著一群士兵艱難行進。
「隊伍再散下去,我們連防線都沒法形成。」他心中默默咒罵,但知道就算再咒罵,這種狀況也無法改變。
前方,幾名獸人正悄聲交談,聲音被風帶到伯爵的耳中。
他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那隱隱的怨氣和不安卻格外刺耳。這些該死的牛頭人和虎人,看起來還在隊伍中,但目光中充滿了抗拒和動搖。
伯爵的馬蹄無意間踩在一塊鋒利的石頭上,驚得戰馬長嘶一聲。他不得不低頭查看,卻發現自己竟然開始理解這些士兵和獸人的厭倦感。這片荒原,從地面到天際,處處透露著死寂,將所有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希望這場該死的戰爭能快點結束吧,」埃爾曼心想,抬起頭望向遠方,卻什麼也看不到,只有蒸騰的熱氣和無盡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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