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妃對魔堡來說,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喜慶事件,因為我被許下一千年的期限,轟動了整個魔界,突然很多魔族來拜訪我,收到很多的禮物。寒磊現在的妃子有十二位,她們也輪番的來拜訪我。
有的刻意討好,有的只是好奇的來看一下,有的期限差不多到了,請求我幫忙向寒磊求一個新期限。有的一來就開打,說要試試我修為,有的來對我蓄意恐嚇,說成為妃子並不好過。這個我倒是深表贊同,還未成為妃子已經很不好過了。
反正繁忙的日子很快過去,立妃典禮馬上就到了,我穿上厚重的純金頭飾,上面嵌鑲著過百顆大大小小不同的寶石,紅寶石、月光石、藍寶石,還有一些我重未見過聽過的,只有魔界才有的幻彩石,閃耀著炫目的光芒。要是以往,我一定愛不釋手,可是今天看到這個妃冠,只感到一陣煩心。
從侍女和一些討好的妃子口中得知,這次的典禮是以立后的規格籌備,坊間還傳聞寒磊對我動了真情,本想立我為后,但因為我是妖而無法成后,所以才會許上千年之期,及以皇后的制式立妃,這妃冠也是異常的貴重。
在一群魔族女子的美麗幻想中,我成為了一個極其幸運的女妖,侍女望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欣羨。
有誰會將魔蠱放在心愛的人身上,讓她受盡苦楚,難道這是魔族獨有的愛?我嘲諷的想著,卻不能宣之於口。每次有妃子來訪,都一臉羨慕的說著這次的立妃典禮多麼的盛大,略帶酸氣的讚嘆我的服飾多麼的華貴,我只能轉頭望向窗外,乾笑三聲。
立妃加上統一了魔界,剷除了翼族異端,魔都展開了一連十天的歡慶活動,各項大型表演,流水餐宴,魔族民眾也私下慶祝,整個魔界都散發一陣喜氣洋洋。
只有我的房間彌漫著一股哀愁。
嘆了口氣,我坐回床上,緊接著門被用力的推開,靜姝浩浩蕩蕩領著一群侍女進來,十六名侍女們手捧著個銀盤在門前排成兩列,銀盤上有繁複的衣飾、首飾,還有很多白瓷瓶。
她們首先帶我去浴池沐浴,有整個大廣場寬的浴池只有我一個人在沐浴,兩名侍女替我的頭髮塗上香油,兩名侍女替我洗刷每一吋的肌膚,離開浴池後再全身塗上特有的花香水,我被不同的香味薰得鼻子失靈。
在侍女簇擁下,回到我的房間,開始穿衣再上妝,從半夜一直被折騰到天空吐白,在晨初的第一道曙光出現,總算將我打扮好了。
從特別光潔的鏡子中審視自己,艷妝華服,炫目的頭冠,我幾乎不認得自己了。
正式妃子的衣服非常重,總共有五層,裏衣外衣,裏裙外裙,再披絳紫色的金刺繡寬袖深衣,長裙曳地足有兩丈。
厚重的頭冠,還有層層疊疊的衣服,讓我非常的不自在,剛開始走路也嗑嗑碰碰的,要侍女搀扶著。
在靜姝的帶領之下,我被一群侍女簇擁到魔堡的宮殿門前,魔堡的正殿我從來沒有來過,這是寒磊與魔族議事的地方,平日守衛森嚴,當然我也沒有興趣內進。
我站在長長的廊道未端,地上舖著紅色地氈,兩旁站著魔族中有份量的長老,打扮艷麗的魔女,個個帶著嚴厲的目光審視著我。
寒磊一身黑色長袍配上高貴的金刺繡,頭束金冠,昂然的坐在紅色地毯的盡頭的王座上,冷冷的注視著我。
真的弄不清楚他立我為妃的目的。
我頭一次憤恨自己沒有足夠的修為,被逼要面對這樣的境況,一個完全不甘願的婚禮。
即使他對這場立妃典禮多用心,規格多高,但是他的態度說明了一切,冷淡的語氣,寒冰的眼神,也沒有單獨相處過,我顯然是一顆棋子,來達成他的某項目的。
悠揚的竪琴聲響起,我一步步的走向寒磊的位置,靜姝教過我,要跟隨樂聲走,不能快不能慢,在樂聲停止時要剛好走到寒磊面前。
為了這個儀式,我不知練習了多少天。
我聽著樂聲,數著步伐,已經走到了中段,寒磊端坐在皇座之上冷冷的望著我。
我一步一步的步上台階,這裏有五十級台階,我在心裏數著步數,低首望著走到一半的台階,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尖叫聲。
所有在宮殿內的魔族,連我在內,同一時間看向高寬的大門外發生了什麼事,而在我轉頭的一刻,恰巧瞅到寒磊揚起嘴角。
純白如雪的羽翼從高寬的門廊掠了進來,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衝向我,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抓住了,頸項上傳來冰冷刺痛的觸感。
寒磊徐徐的從王座之上站起來,走到台階前,俯視著被挾持著的我,完全沒有救人的意圖。
「寒磊,我要毁了你的愛人。」是一把激動的女子聲音。
「妳總算來了。」寒磊的眼眸閃著凶光,聲音低沉壓抑著深沉的憤怒:「我要為這些年被妳殺害的魔族子民報仇。」
隨著他說話的同時,黑壓壓的魔兵已經將整個宮殿包圍。
「幽冉,這次妳插翼難飛了。」寒磊陰森的笑道,我被他那陰冷的氣息嚇得渾身戰慓。
「你就不怕我殺了她嗎?」幽冉匕首更用力抵著我的脖子,冰涼鋒利的刀刃劃破了皮肉,絲絲的血在淌流著。
「妳還不明白嗎?」我苦笑:「我只是一枚引妳出現的棋子。」
難怪什麼皇后的規格,什麼許下一千年的陪伴,原來從宣告要立我為妃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在計算了,故意將所有破格的事傳出去,引幽冉出現。
「閉嘴。」幽冉在我耳邊喝道:「卑賤的妖物,妳沒有說話的資格。」
在幽冉喝罵我的同時,寒磊揮了一道黑氣團過來,直逼向我們兩人,幽冉鬆開了我,自己躲到旁邊去,我無法躲避只能伸手去擋,寒磊沒有因為我而手留情,這道氣團完全超出我的修為範圍,我被轟到宮殿牆壁之上,整個人都嵌了進去,然後再倒在地上。
全身劇痛之下,口中噴出了鮮血,幾名侍女將我扶起,背靠牆坐好,她們的眼光從以前的羨慕妒忌變成了憐憫。
我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我自嘲的想著,任由血從嘴角流下,連伸手去抺的氣力也沒有。
寒磊指揮魔兵將幽冉圍堵,但幽冉也不是省油的燈,圍上去的魔兵一群又一群的被打飛出來,純白的羽毛在金光璀燦的半圓天花板中飄飛。
這時一名魔兵走了過來,對兩名侍女道:「殿下說帶斑妃回房休息。」
兩名侍女扶著我走出宮殿的大門,回到了我的房間。
我躺在床上不停咳嗽吐血,寒磊的一擊傷了我的內丹,我連運氣也不能。
兩名侍女看到我不停的咳血,也焦急起來,這時剛才傳話的魔兵又進來了,他輕輕的關好門。
「你不能進來⋯⋯」侍女的話還沒有說完,魔兵輕輕一點她倆的眉間,兩人迅速軟倒在地上。
我邊咳嗽邊退到床的邊緣。
魔兵一邊走過來,身上散發出一團白煙,黑色的盔甲變成了銀白的,魔族的眉眼變成了一名俊朗的男子。
「斑斑。」昇曦神色複雜的注視著我。
自從在西境一別後,我以為自己對他已經死了心。
然看到他始終溫潤如玉的神情,在遇到寒磊後的滿腔的委屈,霎時如洪水暴發般湧了出來,眼眶不由自主的熱了起來。
「你來幹什麼?」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續道:「我們不就是萍水相逢嗎?」
他前進的步伐剎住,定睛的望著我道:「這些遲些再說吧。」
我再次咳個不停,他焦急的走了過來,將手放在我的背上,一股暖意湧進全身,咳嗽也停止了。
「我絕對不會放過寒磊的。」他說得雖輕,但語氣堅決。
我抬頭仰視他,心裏有很多疑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來,我們走吧。」
他輕鬆的將我橫抱在胸前,我耳朵貼著他的胸膛,雙手圈住他的頸項,聽到他急速的心跳聲。
神的心跳原來比常人快這麼多?我不禁疑惑的想著。
我將臉埋進昇曦溫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獨有的海水氣味。這幾個月在魔都,我一直如繃緊的弦,這一刻終於可以完全放鬆了。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PYaPfiU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