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小曦 - 不招桃花，只對你笑

北辰宗撿徒弟撿成了一派宗門，宗門弟子不多，上上下下頂多百人之數，山上的弟子幾乎都是歷練走動順帶撿回來養的，有天賦的進到宗門學習，沒天賦的放在山腳鎮上養著，幫著宗裡做些雜活和凡間事務，久了，山腳的鎮成了小城池，熱鬧得很。

撿回來的小孩兒都有自己的故事，個個獨立，沒養偏也沒讓人操過甚麼心，最操心的只能放在身邊養著，譬如褚明語，譬如褚曦。

褚曦乖巧聽話，對旁人都和氣，對著蘇晨才是真的笑放進眼底，亮晶晶，連養了多年的褚華郁也比不上。

剛進宗門的褚曦，瘦小的可以，體質也差。

七八歲的年紀，身形跟四五歲相似。

褚華郁養了好久才養好，逐漸像個小孩，肉做的，不是骨頭撐起的支架。

真操碎了一顆老父親的心。

好不容易養起的肉包子，一轉頭就被師兄給叼走，那孩子認褚華郁、認大師兄褚明熙、認二師兄褚明語，但更黏的是撿他回來的蘇晨。

蘇晨讓他做甚麼，小包子話都不吭就去做，要修練就修練，要練劍就練劍，要習字認文也能搖頭晃腦背誦的有意有思，前提是蘇晨讓他做的，小小發亮的眼只裝得下蘇晨。

就連半夜睡覺也不安分，邁著小短腿就往咸峰衝，非得要扒著蘇晨睡，連褚華郁都拉不走，氣的一個胸口悶，養大的孩子不中留!吃裡扒外的小兔崽子!!最後蘇晨留了伺童給他，伺童身上的味道和蘇晨相似，這才讓褚曦安分下來。

蘇晨不是外出就是閉關，不常留在北辰宗，每回宗總能在不遠處瞧見褚曦，抱著膝蓋，偏著頭和伺童說著話，偶爾脾氣上來還回拿著樹枝戳著泥土玩。

就像眼前的褚曦。

蘇晨的目光柔和下來，瞧著映著溫暖火光的褚曦，坐在火邊的孩子，從瘦骨嶙峋到慢慢長起肉，從不到膝高到頭能剛好埋進胸口，從懞懂無知到光彩奪目。

黝黑的眼閃過一絲偏執，很快的又消失。

火邊的小孩抬頭看見似笑非笑看著自己的蘇晨，驚愕到握著的樹枝都掉進火裡，劈啪發出聲響。

“師叔回來了。”

蘇晨幾個大步走過去，按下小孩，放回原位。

褚曦抬頭嗅了嗅，血腥味。

蘇晨打一個淨身訣才坐下，”方才去取了花葉影。”

“師叔怎麼沒帶著我去?那是師侄需要的藥材，要自己去取才是。”

“你在修練。”蘇晨簡明扼要的回覆，”爾後三級以下的妖獸再讓你去練練手，手伸出來。”

“可除了一開始，現在我老待在這裡，感覺不是歷練，跟在宗門裡修練差不多。”褚曦嘟起嘴抱怨，”二師兄老笑話我。”

“時間還沒到，你現在的毒前不久才剛發作，穩定下來我們再往前走，雪原沒有地方修整，會辛苦些。”

褚曦伸出手讓蘇晨的指尖搭在手腕上，”歷練辛苦是應當的。”

“本尊會心疼。”

褚曦驚愕睜大眼，看著一臉正經幫自己查看筋脈的蘇晨。

男子垂下的眼睫很長，火光在俊美的容貌上搖曳，落下陰影，心臟頓時不受控的飛起。

不對，一定是自己聽錯，天哪，我不只春夢還幻聽!

瘋狂罵著心底不受控的小人，褚曦抿了抿唇，也跟著裝作鎮定。

幻聽，都是幻聽。

蘇晨瞥見褚曦震了一下隨即抿了唇裝鎮定，耳尖帶著粉紅色，嘴角勾起，先忍下。將靈力仔細巡著褚曦的筋脈走了一個大周天，才收回手，臨走還摩娑一下細緻的皮膚，引來輕微顫慄。

“進展不錯，先不要急著晉級，穩下來把筋脈再拓寬，再扎實點，破丹成嬰才不容易出岔子。”

柴火劈啪作響，驚醒發楞的褚曦。

師叔他…剛剛是不是…手腕麻麻的…

蘇晨笑了，摸摸有點呆呆的褚曦，”餓了?”

師叔笑了…他笑了?萬年冰塊的師叔笑了????

連想都沒想，褚曦撲過去抓住蘇晨的衣袖，抬頭笑得燦爛，”笑起來好看，宗裡的人老說師叔冷冰冰，連笑都不會，那是他們沒眼福，師叔多笑點，迷死他們!”

“啊!不行不行，師叔還是別笑了，笑了太招桃花，不行的。”

蘇晨好奇，”招桃花不好嗎?”

“當然不好!像師尊那樣到處惹桃花債，二師兄在後面收尾收到一個臉黑，要是師叔也這樣，北辰宗就要變成桃花宗啦!”褚曦抓著袖子低頭喃喃自語，”師叔冰塊臉也是桃花一堆，再笑還得了，掃不完。”

蘇晨摸摸褚曦的腦袋，”不招桃花，只對你笑。”

只對你笑…

只對你笑...

只對你笑…

褚曦原地一秒炸，僵硬成雕像。

等到褚曦回過神是不小心打個飽嗝，一臉懵的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肚子，再一臉疑惑的看著在旁邊支著手臂盯著自己瞧的蘇晨。

褚曦一臉大問號。

“吃的多些，下回別吃這麼多。”蘇晨自然的伸手擦去褚曦嘴角的殘渣。

“師….師叔…?”

褚曦現在十分確定這裡真的有詭，原本冷淡有禮的師叔變得像登徒子老調戲自己，難不成他們一同進了幻陣?

不對，雖說師叔是壓低境界跟著自己進來秘境，到底心境還在，而且以師叔的陣法修為，絕不可入了幻陣卻不知道，那麼，就是我和師叔分開時我入了幻陣?甚麼時候?

師叔對自己很好但褚曦自己心裏明白，師叔對自己的好還是有一種疏離感，北辰宗裡，沒有甚麼人能讓師叔感到親近自在，就連師尊也是。

一年前他中毒回門時，師叔才稍稍變了態度，很少許，比以往稍微近了一點，譬如毒發時親手把自己扔進白池，然後設下陣法壓制，讓他凍個三五天，毒被壓制了，才親手拎上來。

即使一樣冷冰冰的神情，但褚曦還是在迷濛中看出裡面一絲無奈和不知名的情緒，然後又愧疚又安心的闔上眼，無賴著在蘇晨肩頭蹭了幾下，嗅著好聞的氣息再昏過去。

幻陣中呈現的是心中所往，迷惑心智用的是心中最愛，方能使人迷之沉之而不願破陣而出，最終消亡在裡面。

師叔不會煮食，也不喜笑，看似與人親近實則疏離的很，難以近身。

這個忽然有點溫度的，不是蘇晨。

心忽然抽了一下，褚曦垂眼握緊手，心臟有點疼還有說不上來的悶。

慘了，如果真是幻陣，真會讓自己產生心魔。

蘇晨察覺褚曦狀況有異，細細詢問，褚曦表現正常得體，還乖巧的坐回原處修練。

問不出來，蘇晨就留在褚曦三步遠的位置，邊護法邊理清接下來要走的路，把每種可能都在腦海中走一遍，務必做到沒有疏漏，再不過半月，秘境就會重新開啟入口，不走也得走。

那個又軟又嬌的褚曦，他絕不會讓旁人看到一眼。殺氣迸現，瞬息又削減至無。

冰魄石。

蘇晨伸手憑空畫出一道陣法，微微發出青螢的光，上面光點紛雜，散在圓陣各處，只有東北一處最密集，滿滿光點舖滿，修長手指輕點，光成一束打向石壁，穿透後消散留下一條細微的線。

******

秘境沒有白天夜晚，都是無止盡的夕陽或者也可以說是日出，太陽半升半沉，浮在地面上一點，讓人失去時間感。

能判別的是溫度，每隔六個時辰，溫度就會一瞬往下掉，然後再花六個時辰慢慢回升。

就在溫度一瞬往下掉，紛飛的雪花更盛，打了陣法，冰凍的寒氣還是隱隱有穿透之勢，蘇晨往薪火中放了一昧靈火，火光大了一點，才抵擋了愈重的寒氣。

端坐的褚曦有了異樣，輕輕發出呻吟，蹙著眉，一副難受的模樣。蘇晨移到旁邊，拉過褚曦的手腕，探出靈力，然後將褚曦置於自己懷中。

褚曦的毒近期一大發作後會有一小發作，這是加重毒發的現象，唯一的好消息是發作之後會暫緩一小段日子，直到下次大發作。

“小日曦，乖，沒事，本尊在。”

蘇晨將褚曦的臉埋進自己的肩窩，輕撫他的背，將兩雙長腿放好，讓整個人都完整的縮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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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招桃花，只對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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