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鍾媚離正被劇烈的偏頭痛所折磨,疼痛幾乎佔據了她的全部意識。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完全無法察覺姜硯詞就在她的身邊,因為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即便是最能依靠的姜硯詞,也難以穿透這層由痛苦編織成的屏障。
姜硯詞靜靜地站在櫃檯旁,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憂慮,凝視著鍾媚離。只見她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坐下,表情顯得疲憊不堪,急診室裡的一片忙碌更襯托出她的孤獨與脆弱。儘管痛得直不起腰桿,但她的姿態依然保持著一種不自覺的優雅,即使在最痛苦的時刻也不願失去該有的氣質。
醫護人員為她進行注射治療時,姜硯詞就那樣默默地註視著針頭扎入她的皮膚,那一針就像是刺進了他的心裡。姜硯詞無法替她分擔這份痛苦,只能無力地站在這裡,眼睜睜看著她受苦。
然而,針筒裡的止吐劑卻能讓鍾媚離快速從痛苦中抽離,隨著藥物的注入,她的眉頭逐漸舒展,痛苦的表情開始從她的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平靜,雖然仍顯虛弱,但顯然已有所緩解。
在醫護人員離開後,姜硯詞還是靜靜地站在櫃檯旁,而鍾媚離則獨自靠著椅背,仍然閉著眼睛,急診室外的空氣不如裡面溫暖,冷風透過門縫和窗戶的縫隙悄悄滲入,帶來一絲寒意。鍾媚離的長髮在風中飄動,她的身軀似乎在微微地顫抖著,姜硯詞看在眼裡,心裡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疼惜。
姜硯詞終於走向她,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鍾媚離的身上。
外套帶著他的體溫和淡淡的氣息,為她隔絕了一部分寒冷,鍾媚離的長睫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的視野,她摸了摸身上的外套,抬起頭,終於清晰的目光與姜硯詞相遇⋯⋯
看見是他,鍾媚離心中一震,倔強的性格瞬間湧上心頭。她想伸手拿掉身上的外套,無奈體力還未完全恢復,動作顯得有些無力。
姜硯詞俯視著她,握住她試圖推開外套的手,沉聲道:「別逞強了。」
鍾媚離咬了咬唇,坐直身子,沉聲回道:「外套不需要了,我要回家了。」
姜硯詞看著她勉強支撐的模樣,眉頭微蹙, 「你現在這樣怎麼回家?」
鍾媚離顯然不想承認自己的虛弱,語氣變得更加冷淡,「不關你的事。」
聞言,姜硯詞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知道鍾媚離的脾氣,她總是這樣,寧願自己承受一切,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示弱。嘆了口氣,他鬆開了手但沒有拿開外套,而是彎腰幫她整理了一下,確保她不會著涼。
姜硯詞以退為進道:「至少讓我幫你叫輛車。」
這次,鍾媚離終於站起身,看著他說:「我有車,我能自己回家。」
她的聲音雖然堅定,但身體卻微微搖晃了一下。
兩人四目相交,彼此都有著沒說出口的堅持,鍾媚離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而姜硯詞的目光則深邃而複雜,似乎飽含著擔憂和不捨還帶著一絲慍怒。
夜風再度吹過,帶來沁人心脾的寒意,也吹動了鍾媚離的長髮,髮絲輕拂過她依舊蒼白的臉頰,顯得她更加虛弱。
姜硯詞再也不想和她進行口舌之爭,朝她再走近一步,直接將鍾媚離打橫抱起,完全不顧她的掙扎,步伐穩健地走向急診室的出口,他能感覺到懷裡的鍾媚離的身體在不斷的顫抖,或許是因為寒冷,也可能是因為內心的情緒波動。直到走進停車場裡,鍾媚離才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任由姜硯詞抱著她。
小心翼翼地將鍾媚離抱進了車內的副駕駛座上,然後繫上安全帶,之後姜硯詞才繞到駕駛座一側,迅速啟動車輛並打開暖氣,車內漸漸溫暖了起來,鍾媚離的臉色也逐漸恢復了一些血色。
車子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燈光在車窗上閃過,形成一串串流暢的光影,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但也有些說不出口的溫馨。
姜硯詞駕駛著車子,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鍾媚離則是閉上了眼睛,讓自己沉浸在這片刻的寧靜中。
終於,車子在鍾媚離的公寓大門前停了下來。姜硯詞率先下了車,再次將鍾媚離抱進懷裡,走向她的套房。直到抵達她的套房門前,姜硯詞的腳步才被門鎖阻擋。
然而,他並沒有將鍾媚離放下來,反而用單手輸入了門鎖密碼,果不其然,正是姜音曉的生日。
姜硯詞上一次進到這間套房,還是在他剛抵達明北市的那一天,時光荏苒,不管是這間套房還是他們,一切都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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