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對了，Arvin 有問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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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送我回家的路上，語氣隨意地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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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步伐微微一頓，突然想起那個尚未回覆的短訊，難怪今天總覺得好像做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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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了什麼？」我有點心虛地瞥了 Anson 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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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就隨口問了一下你跟 Justin 的事。」Anson 聳聳肩，「說是好奇，畢竟 Mel 也是他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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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故作不在意地應了一聲，卻覺得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莫名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像是失落，又像是……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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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也挺好奇。」Anson 突然偏過頭看我，語氣帶點探究，「現在你單身了，Justin 跟 Mel 也算徹底斷了，怎麼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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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總是最美好的。」我沉默了一下，視線落在地上的磚面，像是在對自己說，「其實當年的我，可能太喜歡 Justin 了，以至於一部分的所謂『愛』，有點神化了Justin？總覺得我們很契合，是靈魂伴侶等等⋯⋯但這幾年長大了，才發現他其實不是一個適合我的人。就算真的在一起，也可能很快會分開……那還不如，讓回憶停留在最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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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低低地笑了一聲，語氣有些無奈：「而且，聊天的時候他還說起，最近也有在用交友 app。我突然覺得，原來他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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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挑眉：「用交友 app 得罪你嗎？我也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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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有女朋友的人你就不應該用吧？」我白了他一眼，話雖如此，卻沒有心思跟他拌嘴，只是望向遠處的路燈，聲音放輕了一些：「其實也不是覺得交友 app 有問題。而是……那個我曾經苦苦追逐的人，原來也會因為認識不到女生而下載交友 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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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頓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突然覺得，他的濾鏡，好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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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春光乍洩》裡，梁朝偉說的那句話——「原來寂寞時，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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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很喜歡的人，原來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是當年我的愛，美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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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也分不清，我喜歡的是他，還是我理想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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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荃灣海濱長廊，耳邊傳來微弱的海浪聲和巴士駛過的聲音。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oVOlYgn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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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心裡盤算了幾秒，還是忍不住試探性地開口：「你跟 Arvin 最近很常聯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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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側頭看了我一眼，語氣輕鬆：「還好吧，前幾天有一起去打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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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噢，對了，我們說好下星期去玩密室逃脫，你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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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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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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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難得大家都有空。Arvin 主動提議的，他說很久沒有用腦了。」Anson 隨意地說著，雙手插在口袋裡，步伐悠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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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刻意地只踩在黃色的階磚上，心思卻不自覺地繞著某個名字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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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嗎？」Anson 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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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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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不會是⋯⋯」Anson 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盯著我，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對Arvin 有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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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吧？」我立刻反駁，卻連耳根都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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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卻無視我的抗議，自顧自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有什麼好羞恥的。Arvin很好啊，你不是也說他很不錯嗎？你還說過如果他追求你的話你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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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嗎？」我翻了個白眼，掩飾心虛。那時候因為 Justin 而失戀，才會半開玩笑地對 Anson 說，如果 Arvin 追求我，我應該會答應。想不到他竟然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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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才剛分手沒多久。」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遠方的海平面上，夜色深沉，海風帶著初秋的涼意，讓我下意識拉緊了身上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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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要裝Emo！」Anson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語氣半真半假，「你要用這個當藉口多久？三個月？半年？還是幾年？總不能因為結束了一段關係就不再認識別人吧？如果你們還在交往就算了，但你們已經分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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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步伐慢了下來，我們沿著海濱長廊，腳步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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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讓你立刻跟 Arvin 交往，只是認識一下而已。你每次都這樣，把所有感情的可能性都扼殺在搖籃裡，一輩子不談戀愛嗎？」Anson 輕嘆一口氣，像是對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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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應，只是低頭專注地數著腳下的階磚，彷彿只要不開口，所有問題都能隨著腳步消散在海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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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輕嘆了一口氣，他轉身往前走去，背影被路燈拉長。突然，他又轉過身對我說:「Hina，你不是因為剛分手而不願意踏出那一步，而是因為你害怕吧？」他的聲音柔和，但卻直直地戳中我的心，「你總覺得，是你把上一段感情弄壞了，覺得是你的錯。可一段關係要走到分手，若沒有第三者插足，那一定是兩個人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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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冷風擦過我的臉頰，帶來一點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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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低垂著眼，似乎在組織語言：「我知道你害怕，再一次談戀愛會像上一段感情一樣受傷。但……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這樣的，也不是每一段感情的結局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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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了衣袖，指尖有些發白。從我分手以來，Anson 和 Giselle 都小心翼翼地避開我那段感情的話題，裝作一切正常。原來，他們什麼都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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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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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插著口袋，歪著頭看我，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你以為你掩飾得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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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覺得有些難堪，又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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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走回我身邊，語氣輕了些：「你是怎麼走過來的，我們都看在眼裡。所以，我才不想你因為一次不好的經歷，就把自己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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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過，海浪輕輕拍打著岸邊。我吸了吸鼻子，勉強笑道：「我沒有關起來啊。我也有出來跟你們吃飯、逛街、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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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拆穿我的謊言。他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我不是要勸你立刻去喜歡Arvin，也不是要你逼自己開始新的一段感情。我只是想說，如果你真的對他有好感，那就不要因為害怕而拒絕所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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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默了一會，依舊低頭挑著黃色的階磚走，腳步比剛才慢了些。過了好一會，我終於忍不住問：「……如果他不喜歡我呢？那不會很尷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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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是認識一個朋友嘛，」Anson 聳了聳肩，「他喜不喜歡你，真的有那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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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語氣帶著點戲謔：「還有……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一直在尋找對方喜歡你的證據，不就是曖昧關係最有趣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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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渣男發言？」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發現自己嘴角微微上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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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on 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邁開步伐往前走：「快點走吧，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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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地嘆了口氣，隨手掏出手機，點開那則還未回覆的訊息，飛快地敲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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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葉知夏！走快一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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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收起手機，快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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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過，遠處的城市燈火倒映在水面上，一閃一閃的，像是某種無聲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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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已送出，螢幕上短短幾行字靜靜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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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不過我知道觀塘那邊有一間更好的。有興趣的話，下次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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