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的【內部醫療暨特殊隔離區】。依丹璐指示,單面鏡外的觀察室已清空了所有人員——原本過重的壓迫氛圍,被他們認定可能干擾後續的審訊進行。
原先在場的五名列巴比克狩獵官們面露不悅,幾乎帶著敵意悻悻離去。
珐憐星拿出一只四吋的萬用手機,打開【延伸藍屏】——手機頂部隨即投射出一張半透明的藍色光幕,並調出了火業梧柒的個人檔案。
姓名:火業梧柒・大蓮
性別:男
現年: 21歲
國籍:伊什蘭錫奧國合法公民
身份類別:實習狩獵官
就讀機構:賽塔羅狩獵學院
隸屬科系:狩獵專業學系/狩獵實戰派遣班 / 五年級
魂脈波紋編碼:已註冊(代碼保密)
魂氣屬性:紫黑色(高濃度密集型)
魂術記錄:無非法使用紀錄
出生地:保密
出生年月日:保密
監護人:吉約娜夏・大蓮(主責)、霧罕默・雲隱(聯責)
住所登錄:大蓮家族特區保密編號(需特殊權限查閱)
其他備註:(需特殊權限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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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憐星反覆查閱數次,帶著困惑與好奇,不斷嘗試點擊標示為『保密』或『需特殊權限查閱』的欄位,卻始終無法開啟。她靈機一動,抓起丹璐的手指按了上去——仍無動於衷。
黑髮青年靜靜坐在他們面前,神情淡漠,目光幽深,始終一言不發。
吉約娜夏和霧罕默一行人正前往大陸南方邊境的第四四四七管制區。但今晚她就會回來——這是事件發生後的第三天,今早泉是這麼對他說的。然而,吉約娜夏顯然無意讓賽塔羅介入,此舉已引發木癸家族與普熙頓家族的不滿。
也許他覺得,若要等火業梧柒主動開口,可能得等到自己進棺材。
「我認識大蓮快二十年了,十四年前的煙魅事件,是我們兩人第一次聯手。」丹璐瞇起眼睛,「不過就在四年前,她突然冒出了一個弟弟,說真的,這爆炸性的新聞當時還嚇壞了不少人。」
丹璐的指尖輕敲桌面,語氣帶著三分調侃,「這是我們頭一次碰面,我真不希望是在這種場合。」
不得不說,他與吉約娜夏之間的相似度幾乎令人無法忽視——黑髮、黑眼,同樣清俊秀氣的輪廓,唯獨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比起吉約娜夏的沉穩內斂,更添幾分難以親近的孤僻與冷徹。
「還有,我一直喜歡著大蓮。」丹璐露出不拘小節的笑容,口吻輕佻道,「看見你就好像看見她一樣,害得我現在內心小鹿亂撞。」
那副笑得讓人發毛的表情,差點沒讓珐憐星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你知道我追過她多少次嗎?」丹璐誇張地伸出手指比劃著,隨後兩手捧住自己的胸口,「一千零七百二十九次!也讓我心碎了一千零七百二十九次!」
「前輩⋯⋯」這傢伙開始瘋了嗎?「咳咳咳咳⋯⋯!」
珐憐星彎下身,她的手機不知滑到哪裡去了,在嗆咳中一邊不斷敲打自己的胸口,一邊艱難地擠出聲音,「前輩!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火業梧柒抬起眼,這傢伙不正經的程度和寒鹿簡直有得拚。
只是這丹璐看起來已經四十歲左右,一頭棕色亂髮,不修邊幅,鬍渣也沒刮乾淨,結實的身形被那件與他風格格格不入的梅子色皮革長風衣掩蓋。雖然那是政府狩獵官的官方制服,但穿在他身上,看起來更像剛從戰場回來的樣子。
「大蓮現在還跟那個雲隱交往得很密切吧?」
「你忽然講這些幹嘛!」珐憐星注意到火業梧柒的視線移向牆角,臉色變得陰沉。
「如果你只是來浪費時間,我有權利中止這場審訊。」他的目光掠過桌面,最後回到兩人身上,「況且我不是殺人犯。」
「看不出來,我是在對你釋出善意嗎?」丹璐聳肩攤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只是形式上的調查流程,我們需要向死者家屬交代一份完整且詳細的調查報告,其中也包括對你的審訊紀錄。」
沒想到這麼突然就切入正題,珐憐星迅速打開一份電子文件,接著從公事包內拿出一支電子筆,她將延伸藍屏的手機和電子筆輕輕挪到火業梧柒面前,「大蓮同學,請你相信我們,我們是來協助你的。」
「這是什麼?」
珐憐星清了清喉嚨,語氣鄭重:「作為此案件的關鍵陳述人,這份文件是配合調查聲明書,包含你在本次調查中的協助立場與相關權利。我們需要你簽署,以確認你自願接受審訊,並充分了解整體程序內容。」
「⋯⋯」火業梧柒依舊面無表情,但黑瞳深處已然閃爍起憤怒的光芒。
而丹璐嘴角噙著笑意,繼續火上加油,「雖然說斯坦格總統批准了列巴比克申請對你的暫時保全式拘留,但你如果不配合我們的審查,有可能我今晚就會強制把你帶回輝兒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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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蓮⋯⋯我已啟動緊急防護,大蓮,務必小心艾迪逖。她體內藏有【靈核腐蝕】的病毒程式,我已切斷她的傳輸並將其隔離……我必須立即關閉【靈識中樞網路】,防止病毒進一步擴散……我無法確認她被隔離到哪個空間層,她非常危險⋯⋯我判斷她身上攜帶著幻獸毒劑……阻止……阻止……其他人會有危險⋯⋯」
耳畔傳來考官比瀧的聲音,語調異常,猶如冰冷的機械訊號,又像一縷飄忽不定的風,在靈識空間中殘喘顫動,彷彿下一瞬便會徹底崩解。
「喂,比瀧!」火業梧柒眨眼之間便被捲入一道悚然的黑色巨門,眼前赫然是一座圓形空間,四周由凹凸不平的岩壁與金屬設備交錯包圍,地面則盤踞著密密麻麻的蔓藤植物。
這裡正是他當初一年級時進入幻象通道的入口,此刻還迴盪著比瀧扭曲成絲般的聲音。
「還有⋯⋯找到我,大蓮……我沒有消失,我已開啟幻象通道內安全閉鎖機制⋯⋯並局部封鎖了通道⋯⋯同時將中樞控制權限分流出去,這場大規模的【重疊空間】魂力值計算與遠距離傳送作業,絕對不能中斷,否則三千七百四十名新生將⋯⋯」
「該死的!」火業梧柒忍不住咒罵,咬牙切齒地吼道,「幻獸毒劑!」
風壓炸響,他使出魂術【移閃】——在短距離內進行極高速移動,他飛掠過無數錯綜複雜的隧道,此刻肉體虛無,彷彿只剩魂識於虛空中加速飛行。
「比瀧⋯⋯!」
他從一處崩塌的管線通道口躍出,四周鋼筋裸露如鐵網交織。接著又翻身飛騰,越過一道橫躺在道路上的廢棄冷卻主管,再次移閃至前方廢墟中。
抬頭仰望,灰色天空籠罩於頭頂,死寂的陰霾沉重而窒息。破敗的建築物恍如高聳的墓碑,屹立在荒涼的街道上,鋼筋裸露、玻璃窗碎裂,部分高樓只剩下破碎的骨架,隨風搖曳的高大野草在路面爬滿了裂隙。
轉瞬之間,黑夜如鬼魅般陡然降臨。
然而魂力不僅能調節夜視,更能大幅強化五感。身處幻象通道中,魂力感知更被放大至五至十五倍。
他聚精會神於眉心,任何可能的方法此刻都不能放過。
眼下最急迫的,是在譚雅・艾迪逖喝下幻獸毒劑之前、在她做出無法挽回之事之前,將她找出!
他加深【靈視】強度,依據自身推測,若連比瀧都無法偵測的空間層,極可能是【幻象通道內部多層疊加的魂力錯位區】。唯有透過極為細緻的靈視辨識,才能在錯亂中找出那道高度扭曲的魂力波動。
伴隨著眉心與眼周開始刺痛,所有景物一概失去了外觀,他在高維度的第三層視界裡,終於找到一股不規則的【波裂】。他毫不猶豫,瞬間使出移閃,身體如電光石火,垂直穿越錯亂的空間。空間不斷重新構築和瓦解,他移閃了三次,最終才踩在地面穩住身形。
天又亮了。
斷裂的天橋懸垂半空,一群怪物驟然現身於橋下陰影之中,宛如幽靈般匍匐前行。
他的老毛病【魂力散亂】又開始了,兩隻下眼瞼結膜正洩出一縷縷紫黑色魂氣,這讓他不得不瞇著眼睛。
有怪物出現⋯⋯那就表示她在前方不遠了,她終於還是喝下那該死的東西⋯⋯但願她身邊不會有任何人。
火業梧柒的手心冒汗,額間佈滿細密的汗珠,他轉了一圈手中的白色訓練用木刀,魂力注入,刀身在輕微震盪中轉化成一柄映出血光的漆黑長刀——血槽狩獵刀悄然現形,刀鋒閃爍著冷冽殺意。
然而,就在他屏氣凝神準備突進時,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撕裂空氣的尖叫,他身形一震,幾乎反射性地使出【移閃】,破空閃現於天橋下。
落地瞬間,腳步斜踏,膝微屈,身形如電般前傾。他右臂猛然下沉再上掠,長刀自地面掠起一道弧光,朝第一頭撲來的怪物橫斬而出。刀鋒與氣流擦撞,爆出沉悶震音,猶如驚雷炸響。
第一擊斬斷怪物腰腹,怪物尚未哀鳴已斷成兩截。緊接著,壓低身形旋轉躍起,順勢斜劈第二刀。刀刃擦過空中,氣壓如浪翻湧,劈開第二頭怪物的頭顱與胸膛,
落地之際,他左手微擺,調整身形重心,右腕一抖,刀身自右下往左上再劃出一道折角斜斬,第三頭怪物還未撲近,便在空中被力道攪碎,骨肉炸裂如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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