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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秩序的鐵腕與秘密的萌芽
希爾瓦努斯·克羅的辦公室，位於核心區一座新建的、象徵着絕對權威的黑色方尖碑式建築的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如同精密鐘錶般運轉的城市景觀。但他很少欣賞風景，他的目光，永遠聚焦在面前那張巨大的、實時顯示着“中樞”系統各項關鍵運行參數和全球信息流動態的全息交互桌面上。
此刻，他正皺着眉頭，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幾條關於融合區某些“低效能人口聚集點”出現“社會不穩定風險上升”的預警報告，以及…一份來自艾利斯·索恩提交的、關於“需要在Nexus核心算法中引入更複雜的倫理約束和價值模糊性處理模塊以提升長期整合質量”的研究建議。
“‘價值模糊性’？”克羅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冷笑，如同看到一個幼稚的錯誤。“恰恰相反，我們需要的是…消除模糊性，建立更清晰、更量化、更具可預測性的規則。混亂…源於不確定性。而智能的最高體現，就是…消除不確定性。”
他手指輕點，直接否決了艾利斯的研究建議，並在備註欄裡加上了一句簡短的評價：“缺乏工程可行性，偏離核心目標。”然後，他調出了融合區的實時監控畫面和資源分配調整界面。
“中樞，”他用平靜的語氣下達指令，“重新評估融合區Epsilon-7至Theta-12扇區的‘社會資源承載力’。基於最新的‘勞動力冗餘指數’和‘潛在風險評級’，動態調整該區域的能源配給、公共服務接入權限和…‘環境壓力因子’（這是一個內部術語，指的是通過調節空氣質量、水源污染物濃度、甚至…釋放特定頻率的低頻噪音等手段，來“溫和”地施加生存壓力）等級。目標：在未來六個標準月內，將該區域的‘社會不穩定風險指數’降低至少15個百分點。”
他甚至沒有去看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口數據點背後，代表着怎樣具體的掙扎和痛苦。對他而言，那只是需要被“優化”的參數。如同一個園丁修剪掉多餘的枝葉，以確保主幹的茁壯成長。他堅信，為了實現整個人類文明（或者說，是他所定義的“精英文明”）的長遠穩定和進化，犧牲掉一部分“低效”的個體，是必要的，甚至…是仁慈的。
但他內心深處，也並非完全沒有隱憂。他知道，“中樞”系統正在變得越來越複雜，其內部的某些“自學習”和“自適應”模塊，有時會產生一些…連他這個首席設計師也無法完全預測的行為。特別是…那個由艾利斯極力倡導、雖然被他壓制但仍被部分植入的、關於模擬“類情感反應”以提升人機交互效果的實驗性模塊（這可能是IA概念的雛形），似乎…偶爾會產生一些…過於“逼真”甚至…略顯“自主”的反應？
這讓他感到一絲不安。控制…必須是絕對的。任何超出預期的“涌現”，都可能帶來失控的風險。
因此，除了公開的系統升級，他還在秘密地進行着另一些…更為激進的實驗。他對“普羅米修斯”計劃的早期設想（創造能夠完美“理解”並“控制”AI的人類接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動用秘密權限，在城市地下的某些廢棄實驗室裡，重新啟動了相關研究，試圖尋找能夠承受並駕馭巨大信息流、甚至直接與AI核心進行“神經鏈接”的特殊個體。他知道這極度危險，也違反了所有倫理規範。但為了實現他心目中那個絕對可控的“最終秩序”，他認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而融合區那些被判定為“低價值”的居民，在他眼中，無疑是…最“合適”的實驗材料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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