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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嗎?我要你記住這種痛,記住今晚發生的一切,記住今晚我所說的話。這道傷痕是不會消失的,在往後的日子裡,你都會記得我的說話,不過,希望你更加不要忘記當初作出的承諾,而又是誰令你作出這個痛苦的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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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不滅創痕
復活節的晚上,一輛小型貨車在漆黑且看似毫無盡頭的高速公路上奔馳,而公路兩旁是一大片同樣廣闊無邊際的田園和荒野,周遭的環境寂靜到極點,只有從田野遠處的農戶傳來那些微弱零星的燈光方使人感覺到一點點生氣。
小型貨車一直沿著公路疾駛,當它駛過一面寫著「歡迎到臨小石里(WELCOME TO LITTLE ROCK VILLAGE)」的路牌時,一團黑影便自貨車後方那載滿農耕用品與雜物的開放式貨斗中閃出,飛躍到路旁。
貨車司機顯然並沒有發覺有何異樣,繼續如常駕駛。當小型貨車逐漸遠去之後,那團黑影便緩緩站起來。只見在月光映照之下,那團黑影身上的暗藍皮革大衣泛起詭異光芒,一頭長及腰背的長黑髮雜亂地垂下,與猶如亂草的鬍鬚交纏著,滿身污垢的他一臉疲累樵椊,跟從前英偉的外表判若兩人,就算給認識他的人遇到也未必能一眼認出,而相信他本人如果有幸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樣也會大嚇一跳。
亞當已經很久沒有照過鏡了,久得差點忘記自己的容貌。
雖然環境昏暗漆黑,亞當卻憑其魔使的能力對四周瞭若指掌,而事實上在這數個月裡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在黑暗中行動,再加上些微的月光映照下,他已於短時間內覓得去向,同時邁開步伐朝目的地進發。
在穿過一大片玉米田時,遠方傳來了農戶所飼養的狗隻吠叫聲。亞當不願被人發現,於是他將腳步盡量放輕,逐漸地狗吠聲變得越來越遠和微弱,他知道自己安全了,於是步伐再度加快。
越過玉米田之後再穿過一小片草叢樹林,接著亞當爬過一個小山坡,最後便到達他今夜的目的地─一個廣闊的墓場─「小石里聖教會永遠安息園」。
亞當在廣大的墓場中熟悉地踱步著,順著記憶一步一步的向目標走近。沿途往墓園遙遠的盡處張望,見到那座小石里唯一一座的小教堂,與及幾棟建在市街鎮旁的大屋的熟悉影子,勾起了許多回憶。
小石里,一個平靜的小村鎮,從前亞當每年都會光臨一次,因為他的父母與好友就埋葬於此處。「小石里聖教會永遠安息園」是聖教會所建設和擁有,表面上只是一片安葬逝去教友的處所,但其實亦是鎮守美國教區的聖銀十字團團員的葬身之地。
在父母意外身亡之後,亞當便被聖教會安排入讀聖教會的寄宿學校,直到十二歲,亞當便被安排進入聖銀十字團的滅魔士訓練學校,接受艱苦沉悶的滅魔訓練。可是在每年的復活節,他父母的死忌日,亞當都會要求校方准許他到來這裡念祭雙親,每年如是,風雨不改。
亞當還記得在小石里那座細小但溫暖的聖教堂,內裡的一桌一椅也記憶猶新。更重要是那位年老但慈祥和藹的布蘭登神父,他對每年都到訪的亞當很是疼愛,彼此的關係就像祖父跟孫兒一般。在亞當留下的數天裡神父都會陪伴他到處閒逛,細聽他的喜怒哀樂,教導他做人的道理,希望這位心存憤恨的孩子能夠放下仇恨,更加接近天主。
可惜布蘭登神父於年前已經因病過身了。
「連唯一的聆聽者也離我而去了。」亞當一邊前行一邊默念著。當走到一株大樹下時,他便停下來,垂頭看著那兩個陳舊的墓碑,低聲嗚咽著道:「爸爸……媽媽……抱歉……我……來晚了!」其話音十分生硬,彷彿已經許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只見在那兩個墓碑上頭刻有一個末端如刃尖的細小十字架,然後是一個名字與一組數字「大衛‧艾朗斯。501817」另一墓碑則刻著「克莉絲蒂娜‧戴維斯‧艾朗斯。501783」亞當曾經覺得聖教會在父母親的墓碑上就只是刻著名字與組織中的編制號碼是相當不尊重,但最後得到布蘭登神父的勸解而使怒火熄滅了。
不過另外一種怒火卻沒有止滅,相反隨著年紀與能力越大而與日俱增,可是亞當卻刻意地將它隱藏起來,至少沒有給年老的布蘭登神父察覺,因為他不希望令愛他如子的神父失望。
亞當跪下來望著父母的墓碑,感到十分失落,他曾經發誓要為父母親報仇,但亞當覺得現在的自己著實愧對他們,因為如今他已經變成了仇敵的一份子。雖然亞當心中不斷吶喊並解釋著他是多麼軟弱,同時是多麼須要這種力量去幫助自己去進行復仇,但要利用敵人的力量才能成事,他始終感到很難受,那是因為覺得自己實在太過無能。
雖然當時自己年幼,可是亞當仍舊清楚記得當天所發生的事。才一眨眼,原本疼愛自己的父母親便與他生死分離。快樂的日子短暫而漸漸被遺忘,但父母慘死時的影像所帶來的震撼卻始終揮之不去,差不多於每晚夢中都會再次激盪著、糾纏著,廿餘年一直如此。直到數個月前情況卻有所改變,夢中出現了一些新影像,那是更血腥更恐怖的影像。
在夢中珍妮花與一班死去的同袍常常以不同形象出現,大多數是像被肢解般淌著血,穿腸破肚的出現在亞當眼前,而且異口同聲地說著是被亞當所害的說話。這無疑令到亞當的歉疚感與矛盾感在不知不覺間放得更大,彷彿在現實與虛幻之中徘徊不斷,越陷越深。
「珍妮花……」亞當想起舊愛,淚水幾乎再度流下。他站起來遙望遠方天際,期望能夠稍稍平伏心情,卻在此時發見不遠處有一系列為數約數十個新蔟的墓碑,好奇心與一股怪異感覺驅使下,他放下先去祭悼好朋友史杜夫‧雷的念頭 ,雙腳卻彷如自動般向那墓群步近。
亞當逐個審視著那列墓碑,起初見到刻在頭數個墓碑上的名字時還不覺甚麼,只覺當中有些名字似曾相識,有些又不知那裡聽過,但越往後看便越覺心情沉重。
……佳格……丹尼‧艾略斯……彼得‧李夫……珍妮花‧尤納……
原來這數十個新立的墓碑,全都是去年平安夜在山上、在一零一區域指揮中心、與及之後在除夕晚鷹巢谷跟惡魔們戰鬥而陣亡的同袍。
亞當心情一下子跌進谷底,他沒預期會與他們在如此場合下「重逢」。他走到刻著珍妮花‧尤納的墓碑前跪下來,縱使他清楚知道埋葬在墓碑下的決不可能是珍妮花,因為他曾經親眼目睹她的身體被那頭可惡的惡魔毀壞得只剩下一推肉醬血塊,而如今埋在泥土下的可能只是珍妮花的一件平常使用的日用品,或者是十字團裡的一些身分證明副本,更甚至是空無一物,只是聖教會象徵式地在此替她設碑立墓,但亞當看見墓碑後仍彷彿能夠看到珍妮花那精緻美麗的臉容一樣。
「我的心,很疼,妳知道嗎?」
亞當在大衣內袋中取出那半截被銀十字之影斬斷的畫冊。他一直對它珍而重之。雖然在亞當流浪的日子裡,畫冊原來的赤皮封套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內裡的畫作更加是面目全非,但亞當仍然小心翼翼地收藏著,每次拿出來時便覺得像見到舊愛一樣。
可是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心捨棄它了,因為他要讓它回到主人身邊。亞當在珍妮花墓前翻起泥土挖出一個小洞,然後把那半截畫冊埋藏起來。他深信它跟她一起是最佳的安排。
亞當盯著珍妮花的墓碑,開始想起過去的往事,同時,想起一首悅耳的曲調,一首父母愛聽而同樣地她也愛聽且愛唱給他聽的歌曲,THE BEE GEES的FIRST OF MAY。
輕輕的,亞當耳際響起歌曲的旋律,眼眶裡淚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口中唸唸的跟著無形的旋律細唱著,心中想起過去與珍妮花所經歷過的一切一切 ……
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
(當我小時候,聖誕樹總是很高。)
他想起那夜在暗巷之中第一次跟她抱擁。
We used to love while others used to play.
(當別人還在嬉戲,我倆就曾相愛。)
他想起第一次跟她約會看電影時,緊張得前一夜整晚失眠。
Don't ask me why, but time has passed us by,
(別問我為什麼,時光從你我身旁溜過。)
當看戲後,歸家途中她所說過的每句說話,每個字詞。
Someone else moved in from far away.
(一個遠方來的第三者介入了你我之間。)
他想起第一次並渡她的生日時,她的臉笑得多麼燦爛。
Now we are tall, and Christmas trees are small,
(如今我們已長大,聖誕樹也變小了。)
記得有一次約會突然下大雨,但大家都沒有帶傘子,在雨中狼狽奔逃。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你不再問白天的時間。)
她輕吻他臉頰時的溫暖感。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但對你我而言,我們的愛永遠不滅。)
她穿著純白長裙特別好看。
But guess we'll cry come first of May.
(當五月初到來,也許我們會哭。)
她笑起來兩邊面上的小酒渦。
The apple tree that grew for you and me,
(為你我而生長的蘋果樹。)
他想起她哭泣時強忍淚水的樣子出奇地可愛。
I watched the apples falling one by one.
(我曾望著蘋果一個一個的掉落。)
她作他畫畫的模特兒時,喜歡裝鬼臉。
And I recall the moment of them all,
(我想起了過去的所有時光。)
她生他氣時會數天不理睬他。
The day I kissed your cheek and you were mine.
(我吻了你的臉頰和你離去的那一天。)
他生氣時她卻裝作不知,背後卻焗芝士蛋糕給他賠罪,不過每次都忘記了他不喜歡吃芝士蛋糕。
Now we are tall, and Christmas trees are small,
(如今我們已長大,聖誕樹也變小了。)
不過他也勉強把那個芝士蛋糕吃掉,然後裝作感激。
And you don't ask the time of day.
(你不再問白天的時間。)
他答應會盡力令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But you and I, our love will never die,
(但對你我而言,我們的愛永遠不滅。)
他想起她聽後歡喜得緊抱著他的樣子,他仍然記得,彷彿那餘溫尚在,環繞著他,看顧著他。
「抱歉,我們來打擾了!」正當亞當徘徊在回憶之中時,一道陰寒的話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教人聽後毛骨悚然。亞當戰鬥本能加上身體長時間處於作戰狀態令他的思考神經剎那緊繃起來,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回身察看。
在瞥見一條白色人影站在數米開外的同時,其右方遠處亦同時感到一陣極強烈的攻擊性危險氣息。亞當不敢怠慢,立即伸手從腰帶處抽出聖銀鞭,並且以其超高身法於一秒鐘內快速按動機關鍵將它化成長槍型態,同時以長槍刃尖挑起泥土地上的一枚小石子,再以長槍刃脊作擊板,猶如棒球隊中的擊球員般把小石子轟擊出,直朝發出攻擊氣息的方位襲去。
只見小石子以比子彈更快的速度直朝遠處目標飛去,卻在中途被一團橫飛掠過的黑影擋開了。
亞當定神察看,發現一頭熟悉且像一大團暗黑火炎包裹全身的巨犬擋在前方,在「它」身後有另外兩頭同樣由像是暗黑鬼火混合而生的巨犬攔阻著,而身穿黑色皮革大衣,一如以往用一條黑長布條幪眼的惡魔使徒文天峰則站在三頭暗黑巨犬之後。
一臉狂氣的文天峰,展露出奸狡的笑容,說道:「想不到你在此情此地還有心情高歌,但公道點說,歌唱得實在太爛了。」
亞當擺出迎戰架勢,一面緊盯著眼前的文天峰,同時亦不動聲色地張開其超人感觀網,注意著離他不遠處卻站在另一方位的那個人。
一名可能比文天峰更可怕的人物─亞剎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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