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說。」
得到烈特爾同意,冰楓輕點頭,隨即表情轉為厭惡地說著:「稍早前我靠著樹幹默背咒文,沒注意到旁邊有條毛蟲,直到牠碰到我那撮頭髮!我反射性地削掉頭髮,但因為當下感覺很差我沒馬上使用回復魔法,結果後來就忘記要回復了!」
「……辛苦你了,以後在樹下還是別太大意。」語畢,臉上透露一絲理解及同情的烈特爾用魔法幫她復原。
「感謝陛下!」話雖這麼說,才安心下來的冰楓忽然又感覺心情微妙,想著:『陛下露出那種表情,這幾天該不會只要看見我就先聯想到我被毛蟲爬過頭髮吧?嗚……這樣一想總覺得他好像拉開一點距離……是我的錯覺?』
『雖然我的立場有點複雜,這種事實在不想騙哥哥,但不得不說小冰楓真是進步很多,反應快又幾無破綻!理由編得就算沒到不疑有它的程度,哥哥也肯定不會想把細節問清楚!』望著冰楓,星菲娜亞爾目光暗藏讚賞之情,微笑道:「別怕,等等我幫你重新梳理就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了!」
「好,謝謝星菲娜大人,請幫我梳一個特別的、比平常更可愛的髮型!」
「那當然,交給我!」
『有星菲娜大人幫忙掩飾,看起來更自然應該沒問題了!不過冰楓本身應對還真快,慢一點一定被拆穿!我十六歲時的應對有沒有她這麼快?嗯……完全不記得。』稍微回想,腦海中浮現的年少記憶都只有與家裡的不愉快以及因而更為叛逆的行為,坎培爾洛基不禁暗自嘆氣。
『嘖嘖,沒想到冰楓小小年紀竟然這麼有前途?不過這方面可是我的強項,就算再過幾百年,也別想我會輸啊!』相對於兩人,平日總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的德瑞特,儘管也有所稱讚卻莫名地產生競爭意識。
對魔族而言,一點小謊言並不算什麼,反而說得越自然才越值得稱讚。這代表能夠混入數量最多的人族生存、騙取資訊和資源以及其他事物,在魔法和其他各方面能力隨之成熟後,就會被承認是「成年」。
當然,他們遇到正事還是實話實說──雖說假情報參雜其中、刻意誤導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但一般仍會自律。不過遇到戰爭、叛亂、疫病或是像此次異變之類的重大事件時,謊報狀況如被發現便會受到相當的懲罰。
不同於擁有共同秘密的其他人,掃視過在場所有人神情後,達奧索突然一手掩嘴,雖沒笑出聲卻也憋得渾身顫抖。
見他如此,眾人微顯驚訝,冰楓等人暗中交換了眼神卻都不解。
「有什麼好笑?」烈特爾問著,劍眉微揚。
「呵呵……沒什麼,就覺得你們剛才的表情很可愛!」不意外感受到對方的眼神變冷、其他人目光不善,他一邊努力克制不要繼續笑。「噗……抱、抱歉啊!」
「已鬧夠久,我們也該談及正事,你若還要笑就到外面去。」
聽烈特爾這麼說,他知道是認真的,立即轉換情緒和其他人一樣嚴肅起來。速度之快不只讓冰楓吃驚,坎培爾洛基他們也頗為意外。
「我失禮了,陛下已可以開始。」然而,他迅速瞄了冰楓一眼後即在烈特爾開口前就接著說:「這麼說來,依事情重要程度來看,冰楓小妹妹只是來接受您的測驗,應該和陪考的三位一起先在旁邊等我們談完吧?雖然這幾位小朋友應該值得信任,可有些狀況目前恐怕還不適合讓他們聽,徒增擔憂也不太好!」
「確實,冰楓你們暫時等一下。」
「是。」應是應了,冰楓卻有點不情願,忍不住皺眉。
不是先後順序問題,她明白自己的考試相對來說不重要也沒有急迫性,達奧索補充的原因亦很能理解,但其態度令她不適。
『怎麼回事?達奧索大人在針對我?雖然沒特殊表情,那瞬間瞥過來的眼神好像很得意,難道還在記恨?』即使這麼認為,又想著會不會是誤會或另有原因,畢竟雙方話應該都說開了。『如果真是那樣……我剛剛好不容易才把謊圓過去、替你隱瞞,到底在想什麼呀?要挑釁也不該是現在!』
其實不僅她察覺並對此感到不悅,沒將表情顯露出來的坎培爾洛基他們以及星菲娜亞爾亦然,皆認為達奧索話中帶刺──由於表現得並不明顯、其平時說話也是這種調調,若不知剛才的事大概不會這麼想。無論如何,礙於不明其目的,在已表明要進入正題的烈特爾面前不好發作,只得事後再問。
不過烈特爾已先發現冰楓神情不對,便看著她說:「事情一多沒特別注意,但想來你和達奧索先前應該沒見過,莫非剛才來的路上是你們初次見面且有過節?」
「那個我……」雖知大概已瞞不住,冰楓依舊顯得猶豫。將事發經過道出導致得罪了達奧索是一回事,萬一挑釁行為只是自己誤會,後續問題想必更麻煩。
「不必怕,你說實話。」
瞧冰楓嘴巴開闔著但沒出聲,表情仍然一派輕鬆的達奧索微聳肩,先一步回答:「沒什麼,不過一點小磨擦而已!後來都談好、沒事了!幾個小朋友在這方面歷練不足,我還藉機指導他們處事要圓融應對,才容易達到期望的和平收場!」
「……達奧索大人說得沒錯,已經都講開了。我也從中學到不少,只是還有點在意剛剛的事。」
分別看了達奧索與她一眼,烈特爾又轉向其他人,隨即才說:「冰楓的表情分明不像沒事,晚點再聽你們從頭說起。」
『唉,我剛才到底為什麼要那麼辛苦?結果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點!』她感到萬分無奈,但對達奧索的反應依舊摸不著頭緒。『是真的被討厭到底了嗎?為什麼?』
想到這裡,她不只疑惑還有點失落。雖然無從得知別人對她的真實想法,可至今面對的人們即便其中有人似乎不喜歡她,態度上都不至於表現得很直接。她是知道自己備受呵護、後台很硬,可能使得討厭她的人不敢明確表示、甚至只能諂媚以對,眼見不一定為真。不過,像這樣讓她清楚感受到的不友善感還是初次遇到。
真相暫時得不到解答,在烈特爾的示意下,四人先前往鄰近的會客廳稍作等待。
這間會客廳不接待外賓,只讓魔族貴族和官員在王忙碌等待接見時使用。它比起一般要來得特別,除了該有的奢華裝飾外,還擺著不少讓冰楓他們摸不著頭緒的物品。那些大多不是裝飾品,有著各式各樣需解釋或研究才能知曉的用途。全是近幾任王或貴族們前往異界後帶回來的,說白一點就是做為炫耀實力用的土產。
在那裡,他們坐在不知是哪位王公貴族帶回來、擁有按摩功用的座椅上,聽著一踏入廳內即由置於四個角落的螺貝發出的柔和音樂,緊繃的身心總算得以放鬆。
坎培爾洛基環顧四周欣賞廳內的擺設,想著達奧索此行不知又給此地添加何物,同時也不禁想到剛才的事。他用魔法確認附近沒人並持續探查是否有他人接近,這才稍微安心地面向其他人。
「呼……附近沒人,應該暫時可以放心說話。我想大家應該都有注意到,達奧索大人好像還是持續針對冰楓,但我實在猜不到他這麼做的原因,你們有譜嗎?」
冰楓立刻搖首,皺著眉頭說:「果然不是錯覺,我就覺得他叫我們等好像在挑釁!可那時明明已經互相道歉過,而且我還為他說謊,他怎麼恩將仇報呀?」
「誰知道?我印象中他跟茉蒂雅大人他們也沒有不合,真不懂針對的理由!」德瑞特雙手交抱,表情顯得嚴肅。即便這麼說,也持續思考是否有細節被忽略。
斯只是默默點頭贊同主子的話,這方面和交際應酬一樣皆非其強項。
感覺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冰楓重重嘆了口氣,接著說:「不過那時真的好恐怖,幸好星菲娜大人及時出現幫我們解圍!」
「沒錯,可要好好感謝她才行!但我們要出門了,這事還是冰楓你自己處理吧!反正她那麼喜歡你,頂多讓她多玩弄兩天就夠了!」
「也只能這樣了。」冰楓汗顏著,總覺得德瑞特有點興災樂禍,但看在他有幫忙的份上決定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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