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慾25-3

#玄涵月

     黑夜，如墨般濃稠的天際，肅殺的氣氛翻攪著天地。

     隼岄望著眼前的世界，直奔目標處，他高舉手中的弓箭，冰冷的目光如鷹一般凌厲。

     咻的一聲，金色的光箭，劃破天際，為天空開領出一條湛藍的道路，隼岄的神情宛如死神般令人畏懼。

     他不及不徐的走上前去，羽箭分毫不差的刺進那噁心的目標，一株巨大的豬籠草，箭身穿過花莖，噴出黑色的血液。

    牠痛苦的掙扎著，不停的扭動身軀，加速吞噬的動作，本來卡在花口的寒亦瞬間就被它吞嚥進去，但值得高興的是，這是隼岄的攻擊第一次達到作用。

    隼岄在鏡世界加速狂奔，在泥濘的地面上，依然如獵豹般輕巧，他高舉手上的弓試圖再給它更致命的一擊。

    然而，暴走的豬籠草開始，以藤鞭襲向他，隼岄先側身閃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攀上藤蔓。

    粗壯的樹藤不斷上下甩動著，隼岄雙手緊扣，仍不及牠的蠻荒之力，苦無辦法的他，拿出懷中的小刀，狠狠一刺。

    轟——

   一聲地動山搖的嘶吼聲，從花口竄出，隼岄以刀代爪，深深刺進，謹慎前進，過程步步艱辛，好幾次都差點被甩落下去。

    另一根飛舞的藤蔓，如同一支巨鞭不斷襲向他，隨著時間流逝，藤枝越來越多，眼看寒亦就在眼前，豈有放棄的道理。

    隼岄拔出小刀，縱身一躍，展現出驚人的運動神經，也許這裡不是現世的緣故，總覺得身心狀況都異於常態。

     他有如森林中飛躍的精靈，身手靈巧且優雅、敏捷，出手如虎兇狠，隼岄持著小刀，必須準確的砍在相同位置，才能達到破壞的效果。

     冷藍的刀影在黑泥漫飛的世界閃爍，隼岄依循在弓箭社訓練出來的準確度，硬是以數十次的刀吻，截下一根粗藤。

    順著那根藤，隼岄總算可以高速移動，唰唰唰——

     接二連三的攻擊從四面八方鞭下，落在隼岄的身旁，好幾次都打斷他的髮絲、劃破身上的衣服。

     他以閃、撐、跳三個動作反覆交替，並借力使力，當巨藤落下時，他便刺向藤枝，疼痛使牠慣性的往後甩盪，藉此時機隼岄只要輕輕一瞪，就能前進數米。

     在此刻的隼岄猶如蒼鷹，穿梭於密林間，刀影閃閃，眼神裡溢滿著無畏的果敢，似草原上的獅子，英氣逼人。

     沙沙。

    碰——  

    濺起滿天的黑血，終於又截斷一只藤幹，隼岄捉緊空檔，高舉背上的弓，四支冷箭，咻咻咻的往花萼飛去，同個呼吸間，粗壯的藤草，削過隼岄的左肩，扯下他的衣袖。

   隼岄不但沒有退縮，反到更加貼近，藉此牠削下布料的空檔攀上，殺紅眼的他，反握雙手的利刃，在幾次旋身閃避的同時，將刀痕刻進枝藤中。

    本來就是擅長武鬥的他，來到此世更是如魚得水。

     花萼被四支箭羽貫穿，在哭哮的風中，顯得搖搖欲墜，隼岄奔馳於夾縫間，高舉弓弩，唰唰唰——

    四箭連發，花苞應聲折斷，湧出大量的黑血，沖去遍地的污泥，如蛟龍般兇狠的藤蔓軋然停止，天空不再降下泥雨。

   隼岄奔到花苞旁，切開籠身與籠翼，濃濃的汁液包裹住寒亦的身軀，他整個人已失去神智，毫無生命反應。

 

    隼岄慌張的脫下自身的衣物，反過來代替毛巾替幼小的寒亦擦拭，他的身軀冰冷，無呼吸心跳。

   「小寒、小寒，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隼岄輕輕晃動寒亦的身軀，一塊閃亮的鏡子碎片從他的身上掉落，隼岄伸手，當指尖觸碰到鏡身時。

    他看到一幕幕令人心碎的真相，寒亦一生的遭遇濃縮在那小小的鏡片當中⋯⋯

    寒不是來這尋求改變的，他是來尋死的，一個適合他的歸宿、骯髒又充滿扭曲的歸宿。

    「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你的歸宿。」

    隼岄吻上寒亦的脣，試著替他做人工呼吸，可惜天命弄人，無論隼岄多麼努力，寒亦依舊是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