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慾9-2

#玄涵月

     天空是濃稠的白色，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腥臊，建築物歪歪扭扭，像被擰過一樣，風夾雜著人類的竊語，藏著那不懷好意的訕笑。

     雪白的蠟燭如同路燈般聳立於兩側，乍看之下共有十一支，這十一根蠟燭，有高有低左手邊是由高至低，右手邊則相反是由低至高。

     隼岄張望著，試圖了解目前的情況，他摸了摸口袋，赫然發現不只手上的燭火不見，連備品都消失了。

     他看著那參天的燭火，火光照亮了道路，心想。

      傳說蠟燭是引路的工具，那麼蠟燭燒的越多，表示時間發生的越早⋯⋯

       好！左邊。

      隼岄快步跑去，一路上的風景極其詭異，整個世界只有三個色調，白色濃稠的天空與蠟燭，鬱藍的建築物跟滲出鐵鏽般暗紅色積水的道路。

     嘩啦啦——

     耳邊傳來水流的聲音，像哭聲，他加速腳步，但出現在眼前的景像，著實讓隼岄嚇了一跳。

      水流的源頭竟是寒亦的頭，一顆巨大無比猶如山岩的頭顱，它雙眼如穴、空洞。

     溪水從眼窩處湧出，整體呈灰白色，在溪流末端，蹲著一個小男孩，暗自撫淚啜泣。

      隼岄覺得那抹身影非常眼熟，便更靠近些，雖然背影看起來有點透明，但不會錯的，他輕聲喊著。

      「小寒？」

       話聲剛落，小男童驟然起身，說時遲那時快，兩個熟悉的身影突然，介入他們之間，是年幼的隼岄和陸璇，幼小的岄快步走到寒亦身旁，溫柔的說。

  

     「小寒，新來的神父已經到了，我們快回去吧！」

       

   「對啊！我們快回去，別哭了，就算哭到眼睛瞎掉，王神父也不會活過來。」

    陸璇安慰著，但年幼的寒亦似乎笑不出來，他站在那不願離去，最後在他們的哄騙下，隨著陸璇倆人的步伐離去。

      少年隼岄對於這幕非常有印象，知道這個時間點是約翰神父到職的那天早上，他轉過身伸手，企圖攔住年幼的他們，但寒亦三人如不存在的3D立體投影，直接穿過少年隼岄的身軀。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跟身體，深吸一口氣決定繼續跟著他們三人。

      嬌小的身影，奔跑在那佈滿鏽紅色水積的道路上，少年隼岄收拾完心情，快步追上，然而步伐才剛踏出第一步，腳邊就傳來一聲啪嚓的碎裂聲——

      猶如踩碎玻璃的聲音，隼岄立刻低頭探尋，原來是三顆水滴狀的結晶，其一被踩的粉碎，另外兩顆緊緊貼在他的布鞋旁邊。

      湛藍外殼包裹著黑煙般的漩渦，少年隼岄彎腰撿起那兩個完好的晶體，當水滴落入掌心的剎那。

     寒亦的感情快速的滲透到他的內心深處，年幼的他，抱持強烈的自責感與愧疚感，除此之外還夾雜著喜悅與感激，當十二歲的寒亦，看到王神父奮不顧身，跳下奔流不停的溪水時，他是感動的。

    那一刻年幼的寒亦是第一次確認自己是被愛著的，自己不在是個遭人拋棄的孤兒，是有人在乎、愛著的。

    可惜，這短暫的感動僅僅數秒，很快就被悲傷取代，王神父死了，那份愛也成了枷鎖，緊緊扣住寒亦的罪惡感。

      隼岄揪心的把水珠收進口袋，整理好情緒便往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跑了一段路，終於發現寒亦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