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的心態,懷抱信念不失敗)3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MMhvF0vL4
冬去春來的日子,天氣乍暖還寒。清晨5時許,欣盈在被窩內輾轉反側。 她不大適應新添置的床鋪,亦不大習慣窗簾的外面好像少了燈光,變得十分漆黑。
欣盈推開通往露台的玻璃門,外面還是灰灰暗暗的,遠處的天空透出了一抹粉藍,看來太陽快要升起了。
「汪汪……」那把來自欣盈的史納莎犬貝貝的聲音,在清涼的空氣中迴蕩著。欣盈往花園裏看,貝貝在牠的屋子前踱著步,不時回到屋子內,嘴裏叼著玩具,遠處的街燈未熄滅,從公路傳來疏落的汽車引擎聲,附近的房子沒有開燈。這個黎明前的時刻,給人一種心寒的感覺,但又彷彿預示著黑暗的長夜即將過去,美好的一天快將來臨。
欣盈回到房間裏,躺在床上:「希望搬到上水一切會更好吧……最艱難的時候總會過去……」
「鈴鈴……」 不知從哪傳來擾人清夢的聲音,欣盈猛地驚醒,用手按下鬧鐘再看看時間: 6時15分。 欣盈馬上起來梳洗並換好衣服,準備迎來她搬到上水後的首個工作天。
「早晨! 欣盈!」欣盈的媽媽在客廳中看新聞直播。
「早晨。」欣盈把手提包擱在沙發上。
「噢,我昨天忘了給妳,上手業主給我的。」欣盈媽媽遞給欣盈一張卡片:「這是「自己人車隊」的聯絡電話,你打電話去跟他們說屋苑名稱再加座數,5分鐘後車隊就會派司機到門外等候的了。十分方便呢。」
欣盈接過卡片,仔細閱讀著。從小住在港島區的欣盈,想不到北區上水有著它的一套特色,對的,像自己這樣不懂駕車的,住在上水的郊區,出入必定要以的士代步,想必上水的的士司機們都是看準這個商機,所以成立「自己人車隊」接載市民從上水郊區到市中心或是港鐵站。
「不過今天我們不用叫『自己人』的士呢,我可以送你到火車站再上班。」欣盈的爸爸拿著公事袋和外套從二樓下來,接著他到了屋外,打開泊在門前的白色瑪莎拉蒂的後座車門,把公事袋跟外套放到後座。「吃完早餐我們便出發了。」
欣盈坐在飯桌上,從飯廳旁的玻璃門往外看,門外泊了一輛掛著XX車牌的象牙白色瑪莎拉蒂,這輛陪伴了謝家多年的房車,之前欣盈在南區居住的時候一直泊在停車場不見天日,只是假日時欣盈爸爸才偶爾把它駕到郊區,今天終於可以一睹欣盈爸爸的愛車在柔和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景象。
欣盈轉頭看著桌上三隻碟子各自盛著茄汁焗豆,多士和炒滑蛋,女傭Edna從廚房裏端出三杯鮮橙汁並把它們放在飯桌上。
「這可是搬進新居後的第一頓早餐呢,真豐富啊!」欣盈的爸爸微笑著說。
欣盈拿起叉子勺了幾顆茄汁豆放進嘴裏品嚐,她看著洋房外的花園,貝貝仍在興奮地玩著牠的絨毛玩具,遠處的山丘透出了耀眼的金黃色曙光,像是提示著她要重新出發,迎接新挑戰。
欣盈坐在房車的前座,扣上安全帶。車子駛出屋苑。欣盈看看車上的時鐘,才7時正,車內播放著貓王Elvis Presley的經典情歌。獨特的拍子和音樂,彷彿讓人回到60年代。
「小時候我最愛買他們的黑膠唱片。」欣盈爸爸說著:「當年我還因為希望不升學,去學電結他然後成為歌手,不過爺爺當然不許啦。」
欣盈的眼神注視著窗外的環境,綠油油的山丘,矮小的平房,這一切一切跟香港的市區形成強烈的對比。
「爺爺真好,送你到外國去讀書。」欣盈羨慕地說。
「因為他要我學會獨立。」爸爸回答道:「我那年代的人,到外國讀書還要當兼職的。我當年就到了車房當技工。」
「記得爸爸你說過。」欣盈笑著回答:「那你當醫生不是應該做點醫療有關的工作嗎? 是不是因為你很喜歡汽車?」
車子拐了一個左彎,停在一個交通燈口前。環視四周,旁邊都是綠色的計程車。白色的瑪莎拉蒂顯得份外亮眼。
「是的。在車房當技工每天都可以接觸汽車,寓興趣於工作是一件樂事。」
車子到達了上水港鐵站。「謝謝爸爸!」欣盈興奮地關上車門離開車廂,走上行人天橋,準備步往車站大堂。
回想之前她住鴨脷洲海怡半島的時候乘搭地鐵,那是香港南區的地鐵站,青綠色的外牆,給人清新怡然的感覺,熙來攘往的人群多是上班族和學生,聽到的都是港式廣東話,看到的是低頭在手機看香港新聞或追連續劇,或閱讀免費報紙的本土文化,列車經過的地方如海洋公園和黃竹坑都充滿著香港地道特色。相比之下,這個位於香港北區的車站可不同了。黃色的外牆,吵鬧的環境,到處是拉著行李箱的「拖匧族」,聽到的是不純正的廣東話夾雜著普通話,從南到北,彷彿是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國度,而這個國度像是不屬於她一直認識的香港。
欣盈以輕快的腳步跑上上水港鐵站的車站大堂。沿路不少拖匧族左穿右插,欣盈好不容易才一一避開他們。正當欣盈拿著八達通準備入閘,一位穿著寬袍大袖的白裙子,拿著一個大行李箱的女士向欣盈迎面走來。
「請問,天平邨怎樣走?」女士用普通話問道。
「天平邨?」欣盈愣住了。「是在天水圍的吧?」
「是嗎? 真的在天水圍的嗎?天平邨呢。」
欣盈尷尬地笑著說:「其實……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您可以問一下車站的職員。」
「喔,好的。」那女士提著行李向客務中心走去。
「你往天平邨嗎?到前面A出口再轉右往A4出口。」後面突然傳來一些不大流利的「港式普通話」。欣盈瞥了一眼,穿著黃色制服的港鐵職員在教那女士如何前往天平邨。
「真的謝謝您,我還以為天平邨真的在天水圍,走錯路了呢。」操普通話的女士感謝道。
聽到這裏,欣盈的臉脹得紅紅的,她徑直往前走,沒有回頭,她知道自己剛才出了洋相:「原來天平邨是在上水的……」
欣盈到達月台,從車站大堂一路下來,拖匧族源源不絕。
欣盈站在往紅磡方向的月台,顯示板指示2分鐘後有往紅磡的列車。 才7時多,月台擠滿了像欣盈那樣的上班族,以及穿著校服的學生,當然也有不少拖匧族。
「往紅磡列車現在到站,乘客請勿超越黃線,上車時,請留意月台與車廂間的空隙。」
列車門一打開,車廂內走出一班穿著整齊校服的小孩和他們的母親。
「快點,快點。」
「你的水瓶快掉了地上了。小心點嘛!」
「下車啦,別老玩手提電話。」
「又是操普通話的,想必是跨境學童和他們的家長。」欣盈看到這班孩子和他們的家長,不期然感到一陣厭惡。「這麽多跨境學童,怪不得每年北區家長投訴著的學位問題。在電視上常常看見北區家長投跨境學童霸佔了香港學生的學位,令自己的孩子在北區找不到學校。」
未搬往上水前,欣盈以為那班家長在小題大做,當自己真正住在上水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種無奈。
從車廂外看,車廂中間好像沒太多人,但是車門旁總是站著很多人,大部份是低頭族,戴著耳機在看連續劇,有的拿著一份免費報紙在閱讀,有的則在好奇地四處張望。欣盈好不容易擠進車廂,車廂內又是另一番奇特景象。車廂中間原來站著很多「拖匧族」,放了一個個的行李箱。
「這是上水站,下個站才是粉嶺。」又是操普通話的大媽。
「今天到粉嶺集合嗎?」另一位婦人用不純正的廣東話問道。
「明哥說在粉嶺等候,稍後再一塊出發。」另一位大媽說道,她的手中拿著一大疊百貨公司的傳單。「一定是來香港掃貨的了。」欣盈看著她們齊全的裝備,並盡量站離她們,好讓她們在粉嶺站下車時不會碰撞到了自己。想像自己雙腳給這些行李廂壓到,可是相當痛苦的呢。
列車到達粉嶺,拖匧族紛紛下車,欣盈找了車廂中間的一個位置站著,戴上耳機,開始觀賞「三朵百合」最近都在追看的美國連續劇。看了一集連續劇,列車終於到達紅磡。欣盈擠進熙來攘往的人群轉乘地鐵到中環。
「往屯門列車即將到達,請先讓車上乘客落車。」
「請先讓車上乘客落車,然後再上車。」月台上的港鐵職員拿著擴音器重複提示著,可是在繁忙的早晨,根本沒有人理會那些提示,大家只顧一個勁兒衝進車廂,欣盈被逼擠在人群中間,好不容易才上到車。
「請勿靠近車門」提示響了多次,列車們才順利關閉。這情境對於地鐵的常客屢見不鮮,只是在尖沙咀情況更加嚴重。「看來下一次該早點出門口。」欣盈邊想著,邊順著人潮被推入車廂。
荃灣線好像少了很多拖匧族,但是有更多的低頭族。甚樣也好,遠離拖匧族是件樂事。
一小時十五分鐘,這是一個標準上水人從上水到中環所需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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