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雙魚河遇上天平邨 - 中環

—- 晉身中產，總逃不出這一環

中環蘭桂坊中央的一所樓上酒吧，在這個4月的晚上異常熱鬧。

甫抵達酒吧門外，便看見一橫幅「專業人士之夜」。

「你們好，是來參加「專業聯盟」的「專業人士之夜」的嗎?」大堂的接待員小姐禮貌地迎接欣盈和阿婷。

「對的。」欣盈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她興奮地拉住阿婷的手。她們倆後面跟著Cherry。

「請問妳們來自哪個學會?」

「HKDA (香港牙醫學會) 江婷 Heidi Kong。她是我的朋友謝欣盈 Yannie還有同事Cherry，Law Soc(香港律師會)的。」

欣盈發覺這些聯誼晚會跟她在大學時的派對的情況十分不同。首先是參加者的年齡層十分廣，從20出頭到事業有成的都有。參加者來自不同專業背景，他們的打扮也很不同。會計、法律界的穿著筆挺西裝，一副嚴肅的樣子。建築師和園鏡師都特別有風格。有些年輕的女專業人士穿著性感裝束，打扮得花枝招展，坐在門口兩旁的「獵戶座」，見到心儀的男生就主動上前攀談，認識對方，她們的目的顯而易見。相反，有的專業人士衣著比較隨意，可能是剛剛被老闆「放監」，從辦公室趕來的。各人的手臂上都貼上屬於自己學會的名牌以作識別。

酒吧中央的台上站著兩位男士。欣盈清楚記得其中一位是經常在香港某大免費電視台的健康節目擔任嘉賓的著名眼科醫生唐醫生。很多專業人士前往他倆處打招呼。

「Hey Jeff!」旁邊傳來響亮的聲音。「前陣子才在『視力健康show』上見到你。」

「記得了，他就是Jeff Tong，是我們醫療界的『猛人』來呢。」阿婷說道。

「怪不得常常在電視上見到他。」欣盈感到好奇：「如何猛呢?」

「他曾擔任區議員，又曾在醫學會擔任重要公職，多次為醫療界發聲。」

「那他旁邊的是誰?」欣盈好奇問道。

「那是Dickson。是建築師。」Cherry答覆道：「他是藍律師夫人的舊同事，後來自己出來開公司，成立自己的品牌。灣仔Hotel Chiron的設計也是他包辦的。」

「Hotel Chiron? 那間設有夜光自助餐的酒店。這個Dickson真的來頭不少。」欣盈首次參加這類活動，對於場中有這些名人感到興奮。

阿婷摸了一下頭髪：「怪不得他們倆可以站在台中央，當派對的主角。」

「不如我們先selfie一張吧!」Cherry從她的手提包中拿出手機:「要拍下大家美美的樣子。」

接著Cherry開始擺起「港女十式」。今天她穿了一套彩藍色連身裙，配以四吋高的高跟鞋，欣盈則穿了一套保守的小黑裙配黑色矮跟鞋，而阿婷則穿了一件粉紅色的上衣配上黑色的半截裙。

「待會兒我發給Henry哥。看看他有甚麼評價。」Cherry高興地說道。正當她高舉著手機，後面走來一個棕色曲髪的女生，她一不小心撞在Cherry上，弄得她差點掉了手機。

「Oops, I am so sorry. 真對不起!」那位女生對Cherry道歉，接著拉著身後另一位女生。

「嘩!」Cherry瞪著眼：「獵戶姊妹花啊! 果然充滿戰鬥格。」

只見兩位女生一高一矮，高的那位穿著緊身迷你裙，將驕人身段顯露無遺，深V領的剪裁令她的「事業線」顯現人前。矮的一位的衣著更誇張，粉紅色的上衣，除了前面大展「事業線」的低領外，後面的「大露背」設計也相當矚目，下身短裙配平台高跟涼鞋也是標準的夜店裝束。

「看看她們是何方神聖!」阿婷踮起腳尖，嘗試找到她倆的貼紙。

長得較高的欣盈悄悄跟在她倆後面，再回到阿婷和Cherry處：「CPA的。」

「會計師不用這麼『飢渴』吧。」Cherry搖搖頭：「穿成這樣會認識到好男生嗎?」

「不知道呢……」阿婷打了一個眼色，看到高的那位已經在跟一個貼著律師名牌的帥哥交換名片，而矮的那位正在跟一班男醫生自拍。

「我今天來純粹是見識見識……」Cherry說道：「妳們努力『出pool』(交男友)吧。」

欣盈想到她在今年3月生日時，在生日蛋糕前閉上眼許下的願望。她跟阿婷互換眼神，但阿婷好像有點不願意的樣子：「不如我們先到沙發那邊坐坐吧。」

「唔……」欣盈猶豫了一會：「不如這樣吧，我先去拿點東西吃，轉個頭來找妳們。」

「也好!」Cherry說道。接著她跟阿婷挑了台前面的一張沙發坐下。

欣盈走到食物桌。食物桌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的男律師。

「你好，你吃東西嗎? 我替你拿。」那位男律師親切地為欣盈遞上碟子和叉子：「喜歡沙拉嗎? 還是串燒?」

「謝謝你。我自己拿行了。」

欣盈走到食物桌。食物桌旁邊站著一個穿著筆挺西裝的30至40歲男律師。

「你好，你吃東西嗎? 我替你拿。」那位男律師親切地為欣盈遞上碟子和叉子：「喜歡沙拉嗎? 還是串燒?」

「謝謝你。我自己拿行了。」

「當然要幫忙啦，我是妳的師兄。」男律師看到欣盈的貼紙，對欣盈微笑道：「我是Antony侯仲謙，很高興認識妳。妳今天哪個時候到場?」

「我是Yannie。」欣盈靦腆地回應道：「我7時多來的。」

仲謙把串燒和意粉夾到欣盈的碟子：「吃多點吧，再晚點這兒定會擠得水洩不通，到時就拿不到食物的了。」

「對嗎?」欣盈覺得疑惑，可能這位「師兄」是這個派對的常客吧。

「妳從公司走路過來吧。」仲謙問道。

「對的。」欣盈回答。

「唔。妳真幸福，公司在中環。我的公司在灣仔，我是開車來的。」

「那不會很堵車嗎? 而且今晚派對喝了酒不能開車啊。」

「所以我不喝酒了。」仲謙指著身邊放著的一杯青檸梳打：「我明天還要到滘西洲打高爾夫球呢。妳要喝點甚麼嗎? 我替妳拿。」

「不用了。謝謝。」欣盈回答道。

「對了。」仲謙拿出手機：「我下星期六有一個律師會的活動，師妹妳也來捧捧場好嗎?」

「噢，這個……」欣盈這菜鳥一聽到律師會的活動就覺得好像應該要參加，而不參加的話就會失去些甚麼似的。

「我們交換電話就行啦。妳給我妳的電話，我打給妳。這樣我們就會各有對方的電話啦。」仲謙把自己的新款I Phone遞給欣盈。

「對的。」欣盈點點頭，再把自己的號碼輸入在仲謙的電話中。

「那我現在給妳打電話，妳接到後我的號碼就會存到妳的電話內了。」

「也對的。」欣盈微笑著：「謝謝師兄。那我先回位子了。我的朋友們在等著我的食物呢。」

「好的。下星期六有空記得來!」仲謙不忘提點欣盈。

欣盈捧著一大碟食物小心翼翼地走到Cherry跟阿婷的座位處。

「真吸引啊!」阿婷興奮地站起來：「有串燒呢! 還有墨魚丸!」

「那我出去拿點喝的吧!」Cherry 提議：「妳們把Drinks Coupon給我，我替妳們拿飲品。」

欣盈和阿婷各自從手提袋中拿出飲品券。

「我要Mojito!」阿婷把飲品券放到Cherry的袋內。

欣盈思考了一會：「給我一杯青檸梳打吧，謝謝!」

「Yannie，妳幹嘛不喝酒? 不怕啦，明天放假呢。」Cherry說：「680都不在香港，他不會派工作給妳的。」

「啊，這樣……」欣盈抬起頭：「那我要白酒吧。」

「好的。Right Away. 」Cherry說罷便一個箭步走到酒吧中央的飲品桌。飲品桌那邊很是熱鬧，Cherry很快便混入了人群當中。

阿婷跟欣盈坐在沙發上分享著食物。

欣盈好奇地環顧酒吧四周，她看見到處都是一個一個的小圈子，圈子內的專業人士正在聯誼和交換名片，認識新朋友。欣盈看見這些景象不禁好奇地問：「不知有沒有男生會主動『搭訕』呢?」

「可能會有呢。哈哈。」阿婷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說時遲那時快，忽然走來一位俊俏的男生，滿臉笑容地對著欣盈和阿婷說：「噢，你們倆為何窩在這裏? 應該走出來認識男生嘛! 我是會計師阿衡，多多指教。

阿婷看著欣盈，再看看阿衡：「唔…… 嗨!你好! 我叫阿婷。」

「你好。我是Yannie。」欣盈也跟著回應道。

「阿婷妳好。看妳們倆的樣子如此甜美，應該是醫療界的了吧。」

「哦，哈哈……」阿婷笑著說：「你真的聰明呢，我是牙醫來。她則是見習律師。」

「大家一塊玩吧，Joint Professional Networking 當然是Network的啦。別窩在這兒呢。我給妳們介紹新朋友。」阿衡向旁邊的男生揮手示意：「這是測量師Ivan，我們剛剛認識的!」這位有點腼腆的男生拿出名片「Sr. Ivan Szeto產業測量師司徒子銘」。

阿婷接過名片，仔細讀著。欣盈把名片接過就放回自己的卡片盒內。

走向身旁一位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裙的女生，她在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甚麼。

「喂! Libby! 過來這邊吧!」阿衡舉手示意。

「嗨! 各位好呀!」這位女生有一把響亮的聲音：「咦，阿衡，認識了新朋友呢。」

「對呀!」阿衡說：「她們是Yannie和阿婷。分別是見習律師和牙醫。」

「噢! 妳們好!我是唐利怡Libby, Planner (規劃師)。」利怡說道：「大家都是第一次來參加活動的嗎?」

「我們是第一次來。」欣盈和阿婷看看對方，有點難為情的樣子。

「我都是第一次來呢。想不到場面如此震撼。」利怡轉向子銘：「我跟子銘和阿衡應該是兩個月前的『專業人士論壇』中認識的，剛巧阿衡在HKICPA (香港會計師公會)中擔任公職，得知有這個活動，於是就約定一同參加了。」

「對呢。」阿衡聽到自己的名字便異常興奮：「謝謝大家捧場喔!」

「大家喝點甚麼嗎? 我可以替大家拿!」利怡從金色手提包取出換領券。

「謝謝，我們的朋友已替我拿了。」阿婷說：「問問這兩位公子吧。」

「我要開車，都是不喝了。」阿衡回答道。

「我已經有紅酒了。」子銘舉起提著酒杯的右手。

「那我只是去拿我份兒了。」利怡說罷便跟著人群走到飲品桌。

此時從飲品桌處走來Cherry：「妳們倆的白酒和Mojito。」她把飲品放在欣盈身旁的一張桌子上就連忙跟欣盈說道：「對不起我要先行告退，Henry哥的車在外面等著。我要『交人』了。放假後見。」

「噢，好的，Bye Bye。」欣盈還未說完Cherry已經轉身跑出酒吧。

「你的朋友趕時間吧。老闆急召嗎? 」阿衡看著Cherry的背影：「她可走寶了。重頭戲現在才開始。」

阿婷正在滑手機，接著她拿著手機說：「有病人找我，我先出去接個電話。」

欣盈點點頭，接著從桌子上拿起她的白酒。

「Cheers!」子銘順手用他的紅酒杯跟欣盈敬酒，接著他喝下紅酒，欣盈也呷了一口白酒。

此時台中央正進行著「最佳衣著」選舉和「最合襯一對」選舉。其實像欣盈這類不曾參加過這個活動的「新鮮人」真不知道這兒發生著甚麽事。事實上，場內的人大都是自顧自繼續談天和交流，沒有人理會台上那些像是「自high活動」的選舉。

「Wow……」忽然傳來一陣歡呼聲。眾人看見身後多了一位穿著紅色裙，踩著黑色尖頭高跟鞋的女士，她正拉著一個高大的男生的手。二人一上台，馬上引來眾人的目光。

「他們是誰? 人氣如此高?」利怡伸長身子，好奇地看著那對男女。

「那是我們的偉大的前籌委會主席彭大狀和他的女朋友Hailey陳曉君。」阿衡說：「這位Hailey是空姐來的呢，真的羨煞旁人。」

「Hailey Chan?」欣盈感到驚訝：「她是我的師妹來的呢。」

「大家來投票給彭大狀做Best Couple吧!」阿衡呼籲：「看他跟曉君女神是多合襯。」

既然曉君是自己師妹，也就照著做吧。欣盈跟著主持人的指示投票。子銘、利怡和阿衡都投了票給郭大狀和曉君。

「嘩，我才出去講一會電話，現在人人都看著舞台，搞些甚麼名堂?」阿婷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找到欣盈和她們新認識的朋友。

「現在是Best Couple選舉呢。」欣盈指著舞台。

結果一如眾人所料，Best Couple的優勝者是彭大狀和曉君。眾人均上前恭賀他們倆。彭大狀得意地舉著Best Couple的禮物：一個香檳連酒杯的禮盒。

「我們都到台前跟Best Couple照照相吧!」阿衡從衣袋中取出最新型號的蘋果電話：「喂!彭大狀! 恭喜恭喜! 我們自拍一張好吧。大家各就各位了!」

欣盈跟阿婷也找了個有利位置以便擠進鏡頭。電話閃了幾下。眾人高興歡呼。

「Hi Yannie!」曉君主動走到欣盈跟前：「真想不到會在這兒見到妳!」

「嗨! 曉君!」欣盈對跟師妹久別重逢感到欣喜。

「當年我們參加歌唱班後就很少見面了。妳好嗎?」曉君邊說著，邊掃著她那頭棕色長曲髮。她記得曉君以前是短頭髮和一副男生打扮的。今天曉君留著一頭長髮，又化了妝，穿著紅色的連身裙和高跟鞋，充滿著女性魅力。

「還可以。」欣盈簡單地回應了一下。

「師姐，妳現在是律師吧。在中環上班嗎?」

「我仍未實習完呢。還有一年才『轉正』。我在中環上班。那妳呢?」

「我在洋紫荊航空當空姐。昨天才在台北回港。過兩天又要出發了。」曉君說：「找天我們聚一聚，我的電話還是那個沒有轉。」

「太好了。我應該還有妳的電話……」欣盈翻到手機通訊錄：「找到了，是這個嗎?」

「是的。」

「Hailey! Dr. Jeff 和Dickson說大家合照一張。」郭大狀從後拉著曉君。

「再聯絡。」曉君微微向欣盈揮了揮手，之後便走到台中央。

此時司儀宣佈活動結束，各人一一離開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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