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他邊喘着氣邊拍掉身上的玻璃碎片,他剛剛撞碎了一大塊落地玻璃,衝了進來22樓的位置。他跳得比自己預期的高,疼痛也比預期的輕,他甚至可以避過了火種所在的21樓。
「看來這層的人已經沒有人了呢……」阿言心念一轉,便馬上往着防火梯的方向奔去。
但當他來到了梯門前時,他透過門上的小窗看見了裡面,可能因為剛剛爆炸的緣故,一些濃煙正從上方慢慢飄落。如此高溫的煙霧,吸了的話可能會灼傷肺部,長時間逗留更有可能會嗆死。阿言把手伸進褲袋中,嘗試找找能掩住口鼻的東西,結果找到了Lydia給他的一張紙巾。
這本來是給他把卡在喉嚨的布甸吐出來的,但因為結果他最後也成功吞掉了所以一直放在褲袋沒有用到,想不到如今居然會拿來救人。阿言用紙巾掩住了口鼻,背後用力一撞,便把防火門撞開了,往着28樓衝上去。
正如那名消防隊長的話,這兒的灑水系統完全沒有噴出水,阿言愈往裡面走視線便愈模糊,朦朧中阿言瞄到了煙霧感應器,就算已經充斥着濃霧般的煙幕,依然是沒有水從頭頂的花灑噴出。仔細一看,連接天花那端的電線全都外露了,大量塵埃堆積了在上面,上面的塑膠更是早已發霉了,是久未保養的結果。
「看來要啟動灑水系統的唯一方法就是手動觸發……」阿言邊跑邊想:「但是怎麼跑了那麼久還沒看到有那個紅色的盒子啊?」
說時遲那時快,阿言已經來到了28樓的防火門,但是爆炸早就把防火門衝破了,它躺了在樓梯口的轉角,連這扇門也能衝破,可想而知剛剛爆炸的威力。阿言利用貓的基因給予他的身手連忙躍上了樓梯,衝進了28樓。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頹垣敗瓦,旁邊升降機的門早就被衝擊波炸得彎曲,天花上原本吊着的鐵製大型藝術品掉了下來,壓住了好幾個人,同時地面的亦因為剛剛的爆炸,有許多塊磚瓦都被炸了起來,似乎也撃中了幾人,有些沒有被擊中的人正熱心地為他們止血。
「隊長!!! 支持住!!! 」幾位棕色衣服的消防員正嘗試合力把那件藝術品抬起說:「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 」
這時在藝術品下還有另外幾個人被壓住了,當隊員們成功把藝術品的一端稍為托起時,施加在另一端的壓力便更大了,那邊的人便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不……停手……」隊長的聲音極為虛弱,看來這塊大鐵對他造成了頗嚴重的傷害,他勉強地說:「先救了另一邊的人吧,別管我了……」
「但是隊長……」他的隊員似乎不是很願意。
「我踏進來的一刻就有出不去的心理準備……」隊長卻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說。
阿言在一旁望着這情景,他不禁對眼前這被壓在大鐵下,卻對死亡毫無畏懼的人。像他這種人才是真正值得被稱呼為「英雄」的人。阿言可不打算讓他死,他來的目的就是要嘗試協助這群消防員救人!
只見阿言在旁邊閃身來到了大鐵的另一端,他抓住了大鐵,口中說道:「我的力量好像是有變強的,對吧?」
「喂,小哥兒你想怎樣?」這時一名消防員說:「這塊大鐵很重的! 你這樣很危險的! 」
「嗚啊!!!!」怎料阿言早已把雙手托在大鐵的底部,他腳下踏實了地面,力從地起,大喊着緩緩地把大鐵托起了! 他是合上眼,用盡全身氣力來托起它的,所以他可能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的事是有多麼不可思議,在旁人看來,現在全身肌肉繃緊,似乎隨時要把他的白色襯衣撐破的模樣,就像是位超人一樣。
然而這對他而言其實很勉強,雖然他現在使出了幾位消防員的力氣,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手中這塊大鐵正在和自己角力,他只能盡自己的全力,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
「喂……這到底是……」其中一位隊員不禁吃了一驚,他說:「居然一個人就托起了……」
「不!!! 」另一名隊員卻說:「這是好機會!! 說不定能把這塊大鐵整個抬起!! 」
只見消防員們也齊心一起發力,配合阿言把整塊大鐵抬起了! 旁邊還有數名隊員見狀也趁機會把被壓在下方的人拉出來!
待下方的所有人都被拉了出來後,阿言才鬆了口氣,他的雙臂脫力,放開了手,這塊大鐵便向地面一砸,發出了沉重的低音。阿言望了望四周,一些沒有受傷的人早已開始關心着剛被抬出來的人的狀況,那幾名消防員也連忙上前關心自己隊長的狀況。
阿言嘗試平緩自己的呼吸,這時他才發現因為剛剛的爆炸,室內許多的氧氣都被消耗光了,雖然旁邊的落地玻璃也被炸穿了,但是這兒的路是迂迴曲折的,也還有大量灰塵在向外流出,一時間回流的氧氣有限,未必所有人都能支持更久。眼下最好的方法是觸發灑水系統,讓灑下的水黏走揚起的灰塵,使氧氣能盡快回流。
「喂! 」阿言問了問旁邊的人:「這兒附近有沒有火警的那個紅色盒子? 」
「這走廊好像有一個,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了……」旁邊一人說。
阿言再回頭望了望場上的眾人,他們傷的傷,昏的昏,累的累,眼下還能去按那個紅色盒子的也只剩他了,但就在他準備往走廊的盡頭跑時,他的雙膝和二頭肌突然抗議了起來! 他一時間雙腳一軟,跪了在地上,待他想要確認自己的身體是怎麼了時,他的雙腳和二頭肌卻將責任推給了他的胃。
「噢……不……別在這個時候……」阿言掩着自己的肚子說,但是他的胃給他的回答卻依然如一,他體內的能量存庫不足,沒有足夠的血糖送給他的雙腿和雙手,鐵定是因為他剛剛為了抬起那塊大鐵消耗了太多的力氣。
這時他的腦袋也對他作出了抗議,不但是因為太少能量供給它這個當權者,還是因為他吸入的氧氣太少了,他眼前的景色開始模糊,光的顏色也開始漸漸分離。他的平衡首先出現問題,繼而他的視覺也漸漸地弱化。就算身手變得和貓一樣,他還是有人類的生理需求。
但是阿言依然嘗試扶着牆壁走起來,他緩緩地往着走廊的盡頭移動。現在的情況如此,只要有任何他能做到的事,他也會用盡全力去做。只是阿言每踏出一步,他身體各處傳出的抗議便更為激烈,像是要拉垮他一樣。阿言盡力抵抗着,嘗試在他倒下前找到紅色盒子並按下上面的按鈕。
突然阿言在抬腳時踢到了一塊突起了的磚瓦,他嚇了一跳,手沒扶穩,向前跌了下去! 他掙扎着嘗試爬起來,奮力掙開眼睛,這時他才清楚看見,一個手掌般大小的紅色盒子正裝了在面前約十步處的牆壁上! 阿言彷彿看到了希望之光般,他用盡全力撐起了身體,向前邁開步伐!
他的每一步看似無力,實際極為沉重。他捂着肚子,踏出了一步,兩步,三步……
「現在有人能穿上這件戰衣了,有人可以穿着它來執行正義了!」Raymond興奮的聲音在他腦海播放,可能是過於飢餓而出現的幻覺,但是回想起來,現在阿言也明白了,所謂的執行正義不但是儆惡懲奸,總之幫助別人就是。
阿言強忍着他的身體開始傳出的痛楚,再踏出了第四步,五步,六步……
「……你現在能做到的東西比起世上任何一人都要多……」連博士的聲音都播放出來了,但是他沒說錯,剛剛的他已經救下了幾個人了,現在再按下眼前的按鈕便可以救下這兒的所有人了。
紅色盒子就在眼睛,阿言伸出了手,踏出第七步,八步,九步,再一步就到了!
「保重身體了,明天見吧阿言!」突然美祈的臉出現在腦海中,她正以甜蜜的笑容望着自己,似乎是在期待着明天和自己再見。
阿言如此恍了恍神,就在他回過神時,他的身體已經在向下沉,他的手在距離盒子面板一寸的位置滑落,按不中盒子! 阿言瞪大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了聲:「不…….」
只是在阿言要以自由落體跌在地上前,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卻托住了他的身體! 阿言望了望身後這隻手的主人,他對阿言笑了笑,然後用另一隻手握起了鳳眼拳,狠狠地把自己中指從拳頭突出的第一節關節砸在盒子的面板上。
全層樓的警鐘都在此刻啟動了! 它們的聲音因為彼此的共鳴更刺耳了,而且頭頂上的花灑也終於開始噴出了冰涼的水花,四周的灰塵也漸漸地消失了,這兒像是被洗滌過一樣。
「你做得很好,但是下一次還是待在外面等待救援比較好喔!」那人對阿言說,仔細一看,他不就是剛剛第六小隊的隊長嗎? 他說:「看你累成這樣,應該是有幫忙救人了吧? 辛苦你了,現在就帶你下去吧! 」
他背起了阿言,開始往着外面走。阿言伏在他的背上,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後,便緩緩地說:「我還想你們慢慢上來的話,我可以趁這段時間盡量救一點人,讓你們的工作更有效率呢……」
「你有這種想法是不錯的,但是你也別小看我們消防員啊! 」他笑了笑說:「如果你真的那麼有志救人,你不如來考消防員吧? 你蠻強壯的,進來後再好好訓練的話……」
還有比這句話更帥,更讓人安心的嗎?阿言也笑了笑,他說:「不了,我是想成為像你們這樣的人,但是不是透過成為消防員來做。」
「喔?」他有興致地追問:「那難道是醫療隊? 還是警察? 」
「都不是……」阿言說:「話說我餓了,待回能幫我找點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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