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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橋本就緊急來到穗楓二人所待的客房稟報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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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外人叨擾或假借會面之名行刺殺之實，京介安排他們住的內庭客房亦有幸田組的守衛定點站崗，不會輕易放人入內。若有事稟報，還得一個個通傳後才讓人到住所外圍的議事廂房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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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日情形不同，橋本直接被放行並被護送到客房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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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到鎌倉先生的信鴿，說駐紮在主街區的三個部隊一夜之間全數暴斃。而根據發現屍體的人說，死者全部七孔流血，流的還都是黑血，每個人臉上都有個黑色符印，十分詭異。」橋本說，「幸田組領地內聽說也有同樣的受害者，但詳細情況尚未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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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兩個組都有同樣事件發生，橋本才得以最快速度趕過來通知，雖然相比之下似乎比幸田組要稍慢一些，但那也因為地理位置較遠的關係，在傳遞消息上花了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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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符印長什麼樣子嗎？」明穗問道，他和楓已迅速地梳洗完畢出了客房，橋本遞上一張紙，楓湊過來一看，立刻認出那個符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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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跟巫醫衣服上的是一樣的。」楓說道，聲音強自鎮定，「這些人……難道是被當做下馬威的祭品嗎？太過分了！而且連幸田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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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牽緊了楓的手，將那張紙揣入懷裡，三人很快來到用早膳的廂房，而桌席對面本該是坐著招待他們的幸田少主夫婦，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盤著嚴謹髮髻的端雅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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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長，橋本先生，楓，三位早安，早膳已備好，若不嫌棄還請慢用。」
女子請他們入席，這三人之中只有楓是生面孔，年紀又小，她的應對仍是十分有禮，「初次見面，我是幸田組長之妻，牡丹。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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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穿著素淨黑底和服，衣襬處點綴了幾朵紫色花瓣，臉上只略施淡妝卻顯得高貴大方，而她的五官氣質和京介極為神似，楓在一見到人後已先猜到這名女子可能的身分，於是便恭謹地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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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夫人，京介呢？」明穗問道，只有在龍助和牡丹夫婦面前，他會直接喊他們兒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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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查證民眾暴斃之事。」牡丹說道，她的聲音沉穩平靜，唇角淺淺勾著微笑的弧度，「這次事件是否與幕府有直接關聯尚未確認，但不論幕府何時打算進攻，我們都將即刻進入戰爭狀態，因此京介今早不克前來，多有怠慢之處，牡丹在此替他謝罪，還請三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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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夫人太客氣了，這裡才是多有叨擾，還請見諒。」明穗平靜說道，「我們用完早膳後即將動身，請夫人替我向京介和小百合問好，願他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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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將轉達。在此先行告退，請三位慢用。」牡丹說完後便起身離席，楓卻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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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百合小姐她……」話還沒說完，明穗抓住楓的手，向他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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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會留在組裡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生產。」牡丹說道，語氣十分堅定，「讓男人在前線無後顧之憂地戰鬥，是幸田組的女人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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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牡丹和京介實在長得太像，她這樣說話時，楓忍不住就將其替換成京介，用溫柔卻無情的語氣對小百合說出同樣的話，然後拋妻棄子、義無反顧地投身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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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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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認識的京介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我認識的他，是肯定放不下小百合的，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回來──拚死守護自己的珍視的事物，那才是幸田組的男人。」牡丹說道，柔和地笑了笑，「謝謝你為他們操心，他們有你這樣溫柔的朋友，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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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說完便轉身離去，待門扉闔上，楓才挨到明穗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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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拉住楓阻止他，是因為明白牡丹所說的這一層道理，也知道楓想說什麼。
但就算說了，亦無法改變他們所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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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愛只能放在次位，以組的利益為優先考量──小百合很清楚自己和幸田的立場與使命，這在他們結婚時就明白了的，同時也是他們必須肩負的責任。」明穗輕撫著楓的柔軟金髮低聲說道，「而我……很慶幸有你，一直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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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與幕府的戰爭無論如何都已不能避免，每個人都背負著要守護的事物，明穗更是為了他而戰，楓不願再逃避，也做好與自己兄長決一死戰的心理準備，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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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楓很能明白無法與戀人並肩作戰的無奈。即便這種想法太過浪漫與不切實際，即便每個人的戰場不同，楓還是希望相愛之人彼此之間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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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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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抬頭望著自家戀人輕聲說道，「明穗，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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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穗摟緊人，「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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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不忌諱生死拚搏的黑道來說，若有了必須守護的心愛之人就將成為自己的弱點，但我還是慶幸遇見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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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點亮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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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暴斃事件發生的主街區，屍首都被整齊地拖到路邊排成一排且蓋上白布。發生這種事件，三月早春的天氣又非常寒冷，街上沒有什麼行人，倒是有兩名町奉行聞聲趕來，卻因為死者全是黑道份子而調查態度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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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平常沒幹啥也就罷了，底下人自己看好，別給我們惹事！」一名奉行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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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們看看你們自己這些黑道，為非作歹，死得這麼難看，又有誰願意給你們收屍呢？」另一名奉行跟著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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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握著傘柄的十指緊了緊，直屬幕府的奉行對他們冷嘲熱諷並不讓人意外，這種場合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但這種侮辱死者的話，任誰聽了都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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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無人收屍，那麼要怎麼調查，就是我們黑道自己的事了。」明穗平靜道，「我們會審慎處理，還請你們不要出手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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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過是個混……」混混二字還沒說完，明穗微微側首朝那名奉行看過去，甚至都沒有拔刀，那奉行便自己住了口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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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高樹組的組長。這種平靜且無聲的壓迫感，遠在大聲喝斥怒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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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不再理會那些奉行，逕自蹲下身揭開白布仔細檢視那些屍體。
死者面容扭曲猙獰，像是遭受過極大的恐懼或痛苦。屍身上都沒有外傷，街坊也說沒有聽見發生戰鬥的聲音。駐紮於此的三個部隊共三十人無一活口，意味著沒有人目擊他們死亡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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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田組那邊的狀況與這邊類似，地點則是在靠近高樹組的近郊地界附近。」重新佈署兵力駐紮的鎌倉低聲說道，「方才收到那邊傳來的信鴿，說他們死的不只黑道中人，還有普通百姓，全部都有同樣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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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斃吐血的死因有很多，但帶有符印這麼明顯的特徵，可見這是有人暗中借助鬼神之力所引發的集團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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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有人借助鬼神之力，明穗等人第一個都想到潛藏在幕府的清水夏生，不過他們目前沒有證據可以直接指明是他所為，畢竟若真是從遠方施術，那麼也不一定要是夏生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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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打算狙殺的目標……自己組內死的全是駐紮部隊，幸田組內卻是殃及平民，這是他們遠方施術造成的誤差，還是是有目的的狙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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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楓一聲驚呼打斷了明穗的思緒，後者朝人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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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剛剛，屍體好像動了一下。」楓囁嚅說著，往明穗身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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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明穗手裡還捏著那一角白布，但下個瞬間刺骨殺意襲來，明穗幾乎是憑著反射神經一把抱過楓的身子向後方跳開，鎌倉橋本二人也是迅速退開，原本蓋著屍體的白布被掀飛，一具屍體正張牙舞爪地趴在上一秒他們所站的地方，似乎因為沒有咬中人而在憤怒地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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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怎麼回事？」鎌橋二人都很驚訝，但繼上一次在墓園看過女妖肆虐後，面對這回眼前的屍變，他們的適應力要比普通人強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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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你們做了什麼！」
一名奉行拔出佩刀喊道，他的聲音因極度害怕而不可控制地拔高，就在方才第一具屍體屍變後，又一具屍體跳起撲向他，他揮刀將其斬首，那活屍全然感受不到痛楚，掉落的頭顱以一個詭異弧度一晃又接回被砍斷的脖子，張口就啃向奉行脖頸，頸動脈霎時噴出大量鮮血，其他活屍繼續撲上撕咬，那名奉行當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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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同僚見其慘死，驚嚇加上悲痛，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很快地就成為接二連三屍變的活屍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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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趕來遞補駐紮部隊的高樹組成員，看到這場面都有些慌亂。曾經的夥伴莫名其妙七孔流血暴斃，死後還不得安息，成為了活屍在短短數秒間就將兩名奉行撕扯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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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屍圍著兩名奉行屍體，彷彿禿鷹專食死肉一樣撿拾殘破肉塊囫圇吞食，然而屍多肉少，他們吃完後就開始向周圍搜索目標，那三十對混濁眼珠掃過來，拔刀採取守勢的高樹組成員無一不被看得背脊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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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顫抖著說道，「奉行他們……沒有也變成活屍……」
橋本點點頭，橫刀守在穗楓面前，「這些活屍似乎只把人類當成糧食，並沒有傳播屍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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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大意。」明穗冷聲說道，「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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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攻擊腳部關節，後排火攻！」鎌倉沉聲下令，「絕對不能讓他們去傷害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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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命令的高樹組成員立刻分成兩批，攻擊活屍腳部拖緩他們的行動速度，另一批準備火焰弓矢、煤油等易燃物，試圖在最短時間內將這三十名活屍全數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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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們曾是活人、曾是戰友，一旦失去性命成了受人操控的傀儡，那就只有不要讓他們繼續吃人，才算是對他們最後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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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成員本就是黑道出身，眼前看過去又全是群魔亂舞，出手更加豪放狠辣，斷足削顱，橫劈側砍，只要是能阻擋這群活屍衝破他們的防線的招式，怎麼順手怎麼來。幸好這群活屍移動速度並不快，拖延住他們後再搭配火藥與弓矢，場面慢慢得到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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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見這場騷動，有很多附近的居民紛紛出來看是怎麼回事，橋本趕緊又指揮人去驅趕圍觀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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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群人馬打得轟轟烈烈，卻不知幸田組那邊是否也是這般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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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預想要留下證據，就藉著寒冷天氣把那些死者屍體暫時保存，但他們既然化作活屍吃人又已喪失自身意識，那麼也只能盡量銷毀他們，不要留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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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管怎樣，殺害兩名奉行的罪責勢必會落到自己頭上，難道這是操控活屍的幕後人的目的？那又為何要大張旗鼓殺了他們三十個人，還連著幸田組也一起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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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要削減我們的戰力，那又為何不殺更核心的成員？
還是說，這果然是遠端施術造成的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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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留意著現場戰況一面沉思，他剛才帶著楓躲到一個遮蔽物下，既有陰影，楓便收了傘和他牽著，若是不牽著，只怕楓的雙腳就要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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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十名男人屍變後活生生把人給分食的場面太過血腥，楓到現在還是慘白著臉，呼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化作一團團白色霧氣，汗水不住地從他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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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還好麼？」明穗問道，楓卻深呼吸幾次後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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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活屍……為什麼不怕陽光？」楓問道，「連我都不能曬太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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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明穗抬眸看著鎌倉橋本等人撲殺那些活屍，喃喃道：「我認為他們不是真正意義的妖魔，是受那個符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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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些人，是被他們身上的符印控制？」楓一愣，「有人從遠方操控，所以就算他們無法動彈也仍然可以被操控去吃人？所以頭被砍下也能立刻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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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人偶本就是沒有生命的，全靠操偶師的雙手和提繩才賦予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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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面前這些活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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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如此……玩弄人命……」楓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迸出，內心一股莫名憤怒讓他整個腦袋嗡嗡作響，心跳和呼吸也逐漸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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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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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猛地回過神，他又聽見那個聲音，勤奮不懈地想要喚醒自己體內妖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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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冷靜點。」明穗蹲下身按著楓發抖的肩膀，雙目直視著對方那微微失焦的紫紅眼瞳，「活屍很快就會被撲殺殆盡，接著我們要找出幕後黑手，還他們一個公道。冷靜點，不要亂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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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楓拋下傘，雙手摀著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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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不願聽，而是此時有太多聲音同時充斥在他耳邊，如狂風驟雨在他腦海裡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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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明穗……夏生……幕府……殺……不得傷害高樹組成員……殺……幸田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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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顫抖的雙唇語無倫次地反覆唸著破碎的話語，他似乎在勉強維持自己的意識，明穗按住楓的肩膀以額抵上楓的，也開始唸起楓自編的那一套給妖魔的戒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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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楓號令，不得妄動，不得傷害高樹組成員，不得傷害幸田組成員，不得騷擾民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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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戒律，也如祈禱。祈禱楓能慢慢壓制體內的妖魔。
在清水夏生試圖喚醒妖魔的聲音中，那套戒律緩和了楓的呼吸，楓鬆開了摀耳的手緩緩閉上雙眼，臉蛋還是慘白毫無血色，卻努力地站在原地沒有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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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鎌倉等人與活屍的對戰已經結束，正帶人清理戰場，橋本一直在明穗和楓二人附近護駕，看楓狀況緩解後還刀入鞘也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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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明穗輕舒了口氣，雙手捧起楓汗濕的小臉，「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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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楓笑了，他重新睜眼，笑了，露出尖銳的四顆犬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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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明穗感覺得到面前這人已不是楓，而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儘管外貌沒有改變，展現出的氣質卻和以往不同──他是楓，卻又不是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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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冷漠的雙眸望去，那當中明穗看不出原來的光芒，他淡淡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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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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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你把那小子怎麼了！」橋本大喝，劍指那前一刻還軟萌可愛的金髮少年。但這妖魔之前又曾經替他們在墓園對付女妖，替明穗解毒，究竟是正是邪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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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緊張，這孩子還活著。」
「楓」說著，一手輕輕按著自己的胸口，「只不過現在一直在吵著叫我聽話，我覺得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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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啪的一聲響，「楓」迅速抬手擋下了明穗想要敲暈他的一記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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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打得下去？這不是你最珍惜的人嗎？」「楓」偏頭一笑，甜美笑容裡帶著毫不掩飾的邪氣，隨即他輝開明穗的手，一彎身拎起地上的傘，悠閒地撐開，轉身便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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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明穗追上人扳過他的肩頭問道，「你打算做清水夏生的走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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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下等生物也配？」「楓」哼了聲，「我想做啥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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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動！」
一聲高喊打斷了穗楓二人的談話，接著陣陣馬蹄聲包圍了眾人，十數人全副武裝騎著馬匹佔據了主街，飄揚的旗幟上繪的是幕府的家紋，為首的頭領一勒韁繩制住了馬匹，隨後大聲對在場眾人宣告他們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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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加藤大人之令，捉拿殺害兩名奉行的人犯！」頭領大聲喝道：「──清水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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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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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成員大驚，他們在殲滅那些活屍時已做好組長或他們之中任何一人被栽贓罪名的打算，誰知道他們竟把罪名安在最不可能是嫌犯的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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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不是瞎啦？這麼一個小孩哪殺的了兩個奉行！」當即便有人出聲抗議，突然那頭領身後一名箭手射出一箭，正好釘在眾人面前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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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高樹組長配合，速速交出人犯，這樣咱們都好做事。」頭領說道，他既認得明穗，那麼人想以自己代之的方式便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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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
「楓」撐著傘，緩步朝頭領那方人馬走去，只見對方策馬讓出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他們隊伍後方的一座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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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兒乖乖地沒有反抗，那頭領便展開手裡的卷軸，大聲唸起上面的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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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楓是嗜血妖魔，寄生於高樹組，半夜現身吸食人類鮮血，據今早接獲民眾來報統計，太田川約十五名、津和町內約三十名成年男子因此暴斃，連來查看的奉行都慘遭其毒手。然而他唆使高樹組成員以火焚屍試圖湮滅證據，罪大惡極，天理不容，當即關押，靜待處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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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扯！」
明穗耐著性子聽那頭領說話，太田川是幸田組的領地，眼看這幫人是要把所有暴斃案全部推給楓，終於忍不住爆發，「楓從來沒有殺過人！這些暴斃的成員死因不是被吸盡血肉，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是楓幹的？為了阻止活屍繼續吃人，是我們組成員強忍悲痛放火燒毀活屍！再說了妖魔無法暴露在太陽下活動，奉行分明是到場後才被活屍所殺，你們現在是打算不問是非、有罪全往楓身上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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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停下腳步緩緩回頭，高樹明穗明知道自己已然佔據了這具軀殼，卻仍堅持為自己說話，這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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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組長跟我們幕府談是非？真正可笑！反正帶回去審問審問，自然就知道這小妖魔究竟殺做過什麼。」頭領冷笑，馬鞭一揮催促著妖魔少年，「安分點，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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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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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喝道，他拔刀出鞘，直指那名頭領。組長要戰，所有高樹組成員也紛紛跟進，刷刷刷數聲，主街上一片銀色鋒芒如雪，映著道路邊未融盡的殘雪，凜冽戰意襯得明穗等人的怒火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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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頭領全然不懼，也同樣拔刀，直面高樹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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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遲早要散，你們若愛惜生命，倒還是可以按之前所說那樣給你們分配個一官半職──若不肯，現在就全死在這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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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不理他，直接揮刀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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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地一聲，接下明穗這一擊的不是那名頭領，也不是他的部下。
而是一柄楓紅色的刀鞘，上飾暗金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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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明穗立刻退開，他送給楓的那柄紅葉沒有開鋒，「楓」顯然也知道此事，乾脆不拔刀出鞘，直接用來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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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的力氣並沒有因為內在靈魂的主導權改變而改變，他一手撐著傘，一手以紅葉抵擋實是勉強，但他仍是神色清冷，傲然立於兩方人馬中間，金色長捲髮與深紅和服的衣襬微微飄動，那本該是柔和可愛的唇角沒有了平時的笑意，一張口就露出森森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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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人類。」「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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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人類。」明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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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腦筋！」「楓」突然撲向明穗，速度之快連明穗也沒來得及防禦，直接被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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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傘面一晃遮住了兩人大半身影，下個瞬間明穗以腳踹開了「楓」，後者連人帶傘飛出一小段距離摔在地上，坐起身的同時，以指腹很不屑地抹去了嘴角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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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長！」橋本趕緊上前扶起明穗，只見高樹組長按著自己的脖頸，白色裡衣的領口迅速被漫出的鮮血染紅，玄色和服則被血色浸染地變得更加沉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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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吧？連主子都不認，這就是你們高樹組一心想窩藏的嗜血妖魔！」頭領命手下把「楓」拎起，上了手銬腳鐐後扔進囚車，領著部下離去，還不忘回頭獰笑著看向明穗等人，「勸你們最好別再來要人，否則來一個殺一個，來整個組……就滅整個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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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橋本等人哪可能就這樣放這群人離開，紛紛都要衝上去，明穗卻大聲喝止：「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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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組眾人錯愕，每個人都是一臉不可置信，「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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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們去。」明穗按著自己脖頸那不斷滲血的傷口，卻仍是站起身來，咬牙冷聲重複了一遍，「……讓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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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楓體內覺醒的妖魔，如今終於落入了幕府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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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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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藉著傘面遮掩，低聲在明穗耳畔囑咐，隨即就意思意思咬了一口後被踹飛，並沒有吸多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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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任鎌倉為他上藥包紮，雙眼直直盯著一群人遠去的煙塵。刀柄被他隻手握緊，發出細微的咯吱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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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拚死也要把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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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我，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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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三生之戀】的副CP，有興趣的話可以回頭翻翻看^^
#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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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軸是兩百多年前的架空日本
#若有與史實不符之處，請記得一切都是架空的錯((被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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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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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終於覺醒了，但他的態度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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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分離的兩人，能否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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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期待下回ˊ艸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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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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