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如上。有你們陪伴真的很開心，我也算活得夠久啦，別太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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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稍微化解臨終前的傷感，京介用一如往昔的輕快語調和圍在身邊的兒孫告別後，平靜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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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度回過神來睜開眼，面前的景象早已不是熟悉的自家天花板，而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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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所謂的死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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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介才剛這麼想，周圍的白色就開始褪去，他發現自己身處在翠綠的樹林中，陽光從葉片間灑落，十分溫暖舒適，鼻尖縈繞的是屬於大自然植物的清新香氣，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骨節線條甚至肌膚都結實緊緻半分看不出老態，原來連外表都回到了從前年輕的模樣。4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z4EkaGqB
這個死後世界對他這位黑道家主來說，意外地很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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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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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幸田京介就算步入中晚年後已很少動手殺人，也因應社會風氣而將見血的勾當改成著重在檯面下的權力斡旋，但這並不能將他手上的血債一筆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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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比起肉體折磨的酷刑，他品嘗了更多名為死別的苦澀。正如他帶走許多人命，命運也帶走了他重視的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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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頭甩去那些陰暗的情緒，京介往樹林邁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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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裡可能是死後的世界，那麼應該有機會去見一見故人吧？比方說早自己幾年離開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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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踩過枯枝落葉草堆發出細碎的聲響，京介慢慢地走著，眼前出現一座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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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人在神社附近的樹林嗎？京介張望了會兒，神社各個角落都有刻意維持整潔的痕跡，不過看來這個時節並沒有舉辦祭典或祈福儀式之類，神社內頗為清淨，一個人都沒有，甚至也沒有管理者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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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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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這個熟悉的聲音──京介循聲回頭望去，只見一個金髮紅衣的嬌小少年正睜大眼望著他，雙手還握著掃把，貌似是打掃到一半看到他這個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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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若是死後世界，偶遇故人理應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當真的見到了，他還是不由得感到有些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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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小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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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楓眨眨眼笑了，「真的好久不見……神明大人說你今天會過來，果然一點都沒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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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大人……」京介想起當年楓曾來對自己託夢，說有好心人讓他待在神明身邊修行，百年後將可消除身上的業。而現在，楓可以不用撐傘就在晴天自由活動，看他手裡拿著掃帚，大概還包辦了神社的灑掃工作──難道他死後對時間的感覺已經大改，自己這一死就已經過了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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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既然你在這裡，那那個傢伙應該也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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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還來不及回答，只見神社另一邊，一身玄衣的青年捧著茶盤和點心緩步走來，溫和平靜的神色在看到這兩人的時候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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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招呼還沒打，京介一個箭步衝來，拳頭就先往青年臉上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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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京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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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緊張地拋下掃帚跑過來，可是以他的身手根本無法介入兩人的打鬥，只能在一邊乾瞪眼。而明穗手裡不得空，卻依然很敏捷地閃躲過京介所有的拳腳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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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楓其實沒印象看過京介動手揍人，通常都是用刀劍或鋼扇之類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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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印象，那位瀟灑優雅總是笑嘻嘻的幸田組少主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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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回合打過，明穗沒有還手，就只是很單純地閃躲。京介咬著牙，金色的漂亮雙眼怒氣滿溢，完全沒有對老友久別重逢的喜悅，雙手握成的拳頭咯吱作響，京介惡狠狠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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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混帳，你為什麼不乖乖站著讓我扁個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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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可能這麼做。」明穗很無奈地秀了下手裡端著的茶盤，「這茶點還有你的份呢，灑了還得重做，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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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介氣道：「那不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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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明穗輕輕將茶盤放在旁邊的緣廊上，薄紅色的雙眼平靜地望著這位多年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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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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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緩聲說道，「關於我的許多決斷，對不起。也謝謝你，多年來為我們祭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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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在來到這個神社之前並沒有太多自己死後的記憶，但楓卻因為遺落殘魂，得以一直目睹他們在那場戰役之後高樹家族的消亡、被送到神明身邊修行，多年後靈魂各自輪迴轉世，直到楓將靈魂碎片歸還給重生的自己，神明又以「某個祈願」為契機讓他們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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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下祈願的人──此時聽到老友相識十年都未曾有過的一句道歉，原先滿臉的怒火都被滅盡，取而代之的是發紅的眼眶與劃過臉頰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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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祭墳有什麼好謝的，有本事別讓我祭啊。」京介聲音都在發顫，他雖然罵咧咧的，但他話裡的悲痛與寂寞不言而喻，畢竟誰都沒想到，那場戰爭的導火線如此突然，而他們彼此的最後一面，又是如此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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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一直看著京介為他這兩個友人掃墓，數十年如一日，直到晚年幸田組宅邸地下的密道與祠堂修繕完畢，京介也已年邁到無法從毀墓者手中守護老友的墳，才在祠堂內設立明穗和楓的牌位，並將他們的故事交由子孫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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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知道，京介每年掃墓都會在墳前流水帳一樣地交代這一年又發生了哪些大小事，說到好笑的事情就自己竊笑，說到難過的事情就自己嘆氣，就好像他們還活著一樣。楓也說不上京介這到底是念舊還是重情義還是別的什麼，不過當明穗聽到楓這一番轉述後，前者露出十分複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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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那段他們一起鬥嘴吵架、彼此較勁的時光的人，不是只有京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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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沒能遵守賞櫻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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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上前一步，直視好友的雙眼，「對不起，當時把你趕回去。我知道你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後悔，也知道你能明白我不想讓你背負我身死的罪惡感，可是沒想到我和楓的死在你心中留下那麼深重的傷痕，很抱歉讓你為了我的決斷委屈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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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夠了夠了快閉嘴！」京介暴躁地揮手打斷明穗的話語，「你以為我真的會對一個都死了幾百年的好友發火嗎？為什麼要一副好像你是渣夫我是情婦一樣的道歉啊？這種的道歉我才不接受！打死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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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穗挑眉，「我剛才說的哪一句提到誰是渣夫誰是情婦？為什麼過了這幾百年你的耳朵跟腦子還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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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這個意思啊！什麼你的決斷我的委屈，為什麼過了這幾百年你還沒學到什麼叫說話的藝術！為什麼過了這幾百年你依舊是這麼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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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介罵著罵著，眼淚再度潰堤，他沒有大哭，卻不難聽出他在壓抑，「……你們當年死得灑脫死得乾脆，現在在這裡小倆口過得這麼快活，原來放不下的從來就只有我，還一個人默默憑弔你們那麼久，簡直愚蠢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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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憑弔一點也不愚蠢！」明穗出言反駁，京介抬眸瞪來，卻看見楓往前一站，擋在他和明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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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有京介先生長年累月的憑弔、甚至是後代子孫的祭祀祝禱，我們才都能出現在這裡，而且都是當年的模樣。爺爺也很感謝京介先生替他把手札與短刀流傳後世，謝謝你，願意背負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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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嘴角勾著恬淡淺笑，「每年的忌日，都能吃到小百合小姐親手為我做的甜點。每年的忌日，都能見到京介先生還有你們的孩子……這兩百年來，我一直在神明身邊看著，也聽到京介先生、小百合小姐，甚至我和明穗各自進入輪迴、轉世投胎的消息，本來以為在歸還殘魂後『我』就會消失，沒想到還能以這個樣貌再次見到你們……真的、很高興，不論是我或是明穗，都很感謝京介先生沒有忘記我們、讓我們在口耳相傳間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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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的修行沉穩了楓的性格，雖然他外表和許多表現都還是當年那樣純真可愛，但對於生死離別，他在情緒激盪之餘，已有了快速沉澱、比起悲傷難受更能好好表達想法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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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京介先生的念想，我們相識不久，承蒙你如此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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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為高樹解釋，我不是在後悔憑弔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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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數十年為好友掃墓，京介早就接受了穗楓二人已逝的事實，也在心裡慢慢放下這份悲傷，只是想不到會在死後真的又遇見他們，而他們的對話氣氛也和生前一樣讓他又氣又笑，讓他彷彿回到過去般的懷念，這才又激起京介內心沉澱已久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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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楓的話，京介似乎稍微冷靜下來，他的聲音悶悶的，皺著眉用力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該承受我的重情的人應該是小百合才對，明明她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怎麼我的念想只有對你們有用，甚至建構了這個世界讓你們重逢，可是小百合呢……我來到這裡一直沒有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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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穗楓二人出乎意料的見面證實了幾百年的孽緣斬都斬不斷，而且穗楓雖然不能同生卻能共死，自己卻要看著好友和妻子早自己一步離開——明明有那個最想見的人，卻為何見不到？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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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請用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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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嗯？」熟悉的香氣與溫柔話語襲來，京介呆呆地望著遞手帕給自己的人，後者的微笑如同記憶中的一樣溫暖甜美，這樣的笑容在平常本該是最能安撫他的，在此刻卻全無半點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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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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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在哀怨只有自己見不到戀人，現在心心念念的愛妻就站在自己面前，還這麼即時的遞手帕過來，好像夢一樣。京介愣是反應不過來，拿著手帕發呆，小百合那微帶水光的淺碧色眼眸柔情滿溢，她的小手拿回手帕，仔細地擦拭丈夫滿是淚痕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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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樹先生和小楓也是才剛見面不久哦？因為要能在這裡生活的先決條件，是小楓要完成歸還殘魂的使命才夠格進駐這裡，而『我們』也才能夠被創作出來……親愛的，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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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等再聽！」京介難得地反抗了自家妻子，一改剛才的壓抑，抱著小百合就是一頓毫無形象的大哭，「老婆你聽我說──臭高樹跟臭小楓都欺負我──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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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在你出拳揍高樹的時候就在了，只是故意躲著先等你們的恩怨解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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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不急著解釋當前狀況，而是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撫著男人寬大的背脊，放任京介靠在自己肩頭哭泣流淚，濕熱的淚水浸透她肩頭的衣料與熟悉的臂膀，讓她更加切實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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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臨終，她曾為自己先行一步道歉，京介微微一笑，於她額前回以溫柔的淺吻，「今生有你夫妻相伴，我很滿足。你先走，我打理好剩下的事情隨後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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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京介其實是捨不得她難過才按捺下自身的悲傷，她假裝不知地笑著離世好讓對方安心，但現在——沒有笑容偽裝、大哭大鬧的京介，才是最原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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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百合鼻頭不知怎地也有些酸楚，她抱緊丈夫輕輕在人耳畔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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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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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介先生真是，一點都沒變呢。」楓淡淡一笑，此時他雖然平靜地對明穗如是說，但明穗可不會漏看他眼角的淚光，於是伸手摟緊那心愛的嬌小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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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看樣子往後，耳根又不得清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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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的2020感恩節文 4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rPn2cn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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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秋穗紅楓系列是我寫過的極少數BE(也可能是唯一(#)，但是越寫就越覺得他們還有很多故事可以寫，於是就有了補完的特別篇 4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jGh7ex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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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下來的人承受的最多，就讓他在這篇好好發洩一下吧ˊ艸ˋ
以上！4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aUd6XM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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