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
「剛才塞巴斯安先生真厲害，臨場發揮能夠將角色詮釋得更好。」威爾坐在化妝間，一邊卸妝一邊讚嘆地說。我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著他的背影，冷冷地點頭。
為什麼我的眼睛離不開他呢？剛才悸動的感覺又是怎麼一回事？
也許察覺到我的冷淡，他連忙回頭對我說：「不好意思，我自顧自地說話。我很仰慕塞巴斯安先生，從小到大都有一直儲錢買票看，好不容易才能考進來，想不到這次還能當這麼重要的角色⋯⋯」他話未說完，凱琳就踩著高跟鞋走過來，賞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聲令整個化妝間嘎然肅靜，每個人都將目光投放在我們三人身上。
「你以爲自己很了不起嗎？你只是幸運而已！說什麼仰慕，噁心死了，小塞巴是我的人。」凱琳朝著威爾的臉大聲地嚷著，我從眼角瞄到其他人開始在非議的樣子，便站了起來，不發一聲，打算離開。大概，在這麼多人面前被羞辱，威爾都再走不下去吧？
「的確，多謝凱琳小姐給我的機會，我才能和塞巴斯安先生合作。非常感謝你！如果我有什麼不足，還請你多多指教。」他還沒卸完的妝容上掛著滿臉的笑容，誠懇地向凱琳道謝。「你？你以爲自己算是什麼。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做。」凱琳緊握著拳頭，頭也不回地就繼續踩著高跟鞋走。大概，威爾的回答令她不能再放縱下去，不然只會找來自己沒有下台階的局面。
隨著凱琳的離開，化妝間又回復平日的吵鬧，威爾安靜地坐下來，默默地卸妝。
我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塞巴斯安先生喜歡音樂嗎？」威爾看著鏡子裡的我問，我歪著頭，說：「沒什麼喜不喜歡。」他放下布，從褲袋拿出了一塊葉——那是橄欖樹的葉。「每次當我工作不順利的時候，我就會吹笛子，這樣可以抒壓。」他轉動著葉笛說，「不過這塊不太好，以前一直都在用的葉丟失了。」
我從衣衫的口袋中掏出一塊葉給他看，他兩眼就馬上發光。「請問，你是在哪裡拿到的？」「休息室之類的地方吧？」我轉轉那個葉柄，看到一個透出光來的孔，是個E字。「E？」我問。面對我的提問，他沒有回答，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它。我遞給他，他綻放笑容。
不久之後，我們一起去了劇團的派酒。所有人盡興而歸的時候，我們在餐廳的露台抽煙。「塞巴斯安先生抽煙的樣子應該迷倒不少女性，連我都有點覺得著迷。」威爾淡淡地說，「但先生你到現在還沒有結婚呢！」
我等了下來，沒有出聲。海浪安靜地拍打著岸邊，夏日的蟬也開始鳴叫起來。
「你覺得奇怪嗎？」我問。
「大概王子殿下的眼光都是特別高吧？」威爾輕輕地說。
我似乎在哪裡聽過這句說話，突然轉頭看著他。
也許察覺到自己的失言，他連忙轉移話題。「我喝多了，要聽聽我吹葉笛嗎？」他帶著微紅的臉笑著說。我點點頭，示意他的演奏。
我看著他的嘴脣含著那片葉，當他吹奏起第一個音符的時候，夏蟬的鳴叫與其一同刺進我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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