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對不起,看來我連累了你。」
她沒有回應,還是躺在地上。這次連微笑也沒有擠出。
「要不是我的出現,你就不會被我老爸看中。我好肯定,他一直跟蹤著我,發現我們認識,才會找上你的。」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我只好繼續懺悔︰「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早前我去了紀念會,他們都說你已死了,我不知道,也不肯定,但你確實失蹤了,他們當你死了也不足為奇。但……那時才發現,原來我有點掛念你,我不知道那叫不叫愛,但非常不捨得,是你帶我進入那地下世界,讓我找回應有的記憶。若然你被害,我有責任保護你的,正如你也保護了我的知情權,填補我腦袋被偷去的部分。」
可能話說得比較長,她不得不聽,也聽到有所反應,抬頭看著我。本身虛弱的眼睛,跟隨夾硬擠出的微笑而瞇細了一點點,看得出,她用了不少力氣去做這表情,想的只是安慰我。
我受不了她的溫柔,忍不住將她抱過來,將她的身體緊緊包著。她的體溫有點冰冷,可能身體太久沒有運動,也可能擔驚受怕太耐,但應該是兩種可能性一起攻擊她,才得出這低溫。
「讓我給點溫暖你。」這種肉麻話,我說到出嘴邊時收起了,因為她也伸出雙手把我抱住。但身體語言未夠力幫我收起下一句肉麻話︰「你失蹤後,我一直有掛念你。」說過後,我更用力抱著她。她也自然地將頭埋在我的胸口。
突然房間發出第三者的聲音。從低質的喇叭而來。
「樂勝天,我要你好好利用上天賜予你的新生命。」喇叭發出老爸吵耳的聲音。唉,剎時還是改不了稱呼。
「月,我決定拋開甚麼血緣關係。這個仇,我一定會報。」他的聲音讓我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盛,更確定要將給我生命的男人殺死。
「不要動怒,不要讓自己變成跟敵人一樣壞。」有點意想不到,再次見面,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那麼大愛。
換轉平日的我,偉論已經連珠爆發,但今天我不忍反駁她,她可是我在這個時空最愛的人。對於愛,自從記憶回來,我又可以重新感受到。我知道,面對阿月我會有愛的心跳,面對慧詩,只有關於性的心跳,但我不會掛念慧詩,反而阿月,在她離開那段時間,我掛念她,到剛才知道她「死而復生」,我好像重新得到生命,也對於害她的人感到憤怒,所以才想送他往地獄。反正,總部的人全都是惡魔,以暴易暴,殺一個不算多。
哈,看來我也被他們搞亂了,慢慢失去倫理道德,連殺死製造我的男人也不介意。是他們迫我的。要將香港,甚至這地球撥亂反正,從極權的政府中拯救出來,就要以極端的手法,死幾多人,何須介意?所以,地下水道那兩位手足,對不起了,但你們應該為自己感到光榮。值得的,若然你們的靈魂有幸留在人世,見證到最後的結果,便會知道是值得的。
會成功,我深信會成功的,只要聽我這被迫瘋的人指示。
死有甚麼可怕?就算我自己死也可以。所謂的革命軍令我記回所有事,知道不同年代的黑暗歷史,都是想我做點事去拯救自己的城市,本身。但他們膽小、懦弱、無能,又或者,他們不了解自己的能力。
那就由我來做。
「在九二八紀念會上,我認識了組織中幾個人,他們較實幹,不只空談,這是你失蹤後我遇上的事。我有信心,跟他們可以毀滅總部。」
「甚麼人?教授有計劃嗎?」阿月聽到我的話後顯得有點擔心。
這也是我預期之內的,始終她是教授的左右手。
「我不知道教授知不知道,但從行動力來看,這班人算是以前的本土派,你應該記得吧。」
「本土派?」
天呀,阿月竟然不記得這名詞,怎麼會?她應該取回記憶,那就應該跟我一樣,記得以前的事,「對……本土派,走上街頭抗爭那班。」我只好再問。
「我們不就是走上街頭抗爭嗎?」
她大概說上街遊行那種抗爭。而她的回答令我相信,所謂的取回記憶,革命軍也有所篩選,不利他們的,無得留低。但為甚麼我會記得呢?他們故意讓我記得,還是個意外?
那,就當作是意外。如無意外的話。
「阿月,我鍾意你。」我不想跟她解釋記憶的事,正如跟沒有取回記憶的人說八九六四、雨傘革命,他們也不懂。
在我懷內的她,聽到我的話後,突然飲泣起來。
我不知道有甚麼觸動到她,但女人就是這樣,情緒反覆無常。阿月這下的反應,令我想起很多前度,自從取回記憶,也沒有想過她們,真的,一次也沒有。這刻抱著阿月,聽她在我懷內哭,感受她的溫度,突然之間,令我想起「愛」,這是很久沒有的感覺,我確信,被洗腦後我當上警察,都不懂再去愛,只知性交,我也記得,雨傘革命進行時,我還有一個當旅行社的女朋友,但革命去到一半,就和她分手了,原因呀……就是她不喜歡我去佔領,當時我沒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只能說,我曾經愛她。又或者這樣說,每個前度我都真正愛過,只不過全都因了解而分開,但被洗腦後,我就沒有對「愛」心動,只有性器官震動。
面對阿月,我肯定自己的心動了,關於「愛」的心跳。知道她被革命軍所欺騙,隱瞞部分真實記憶,除了愛,還加添一點憐憫。我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想到這裡,就更肉緊抱著她,和她越來越貼近,感受到其軟熟乳房,有個部位,也自然地硬起來。
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曾幾何時,抱著一個女人時勃起,我會跟她說,這是尊重。但今天,從剛才醒過來開始,我知道,這記恥辱。
我用力地按著它,希望這條假陽具可以軟過來,但不行,它比真實的更難以駕馭,我完全控制不到它,然後做了反抗的自然反應,推開阿月,就像她在強姦我。
「對不起,它自動勃起了,抱著你時控制不了。意想不到,它比真實的更敏感。」我說得有點急躁。
被我推開後她顯得有點無辜,本身看著我的臉,聽我說過後,慢慢從臉掃落陽具的位置。沒有說一句話。
「對不起,我根本不想它擁有生命,但它跟我的腦袋走。對不起,我不會使用他的,一次也不可以。」我鄭重重申。
「為甚麼不可以?這是上天給你的獎品,用過後,你才知道這陣子的自己是多麼愚蠢。你和她也需要性愛的。」喇叭傳來那男人的聲音。
「天,做吧,我們鬥不過他們的。」阿月冷冷地說。
一時三刻,我消化不了她的話,做?做甚麼?要我幹她嗎?為甚麼?為甚麼教授這班人會如此輕易認輸?
「你叫我做?」我想確認一下她的意思。
「我很累了。」
「累就要放棄?」
「革命很累,讓人很難受,他說得對,剛才我看著你的那話兒,喚醒了我的慾望,其實,我也有需要。」本身很疲累的她,說過後還是害羞起來。
「那怎可以?我們一直反對這種假的東西。」
「受夠了,我受夠苦了,加入革命軍後,無論地上或地下的生活都過得很孤獨,好像人生只為了教授和革命口號而過活。突然被抓到這裡,你知道我每天怎樣過嗎?就是被迫看總部的宣傳片,眼睛多累,累到眼水自然流出來,被鐵架撐著的眼睛還是要繼續看,你有沒有看過《發條橙》?就是那裝置了。」
我不懂應對,某程度上,她說得對,每個人都應該有感受。
她繼續說︰「革命需要犧牲。放棄一點點東西,換來可能是很大的成功,所以我才想跟你做愛。要是我們聽他的指示,就有可能離開這裡,相反,就只能被困在這裡。記得,大局為重。」
她有她的道理。
「何況,我對你有慾望。」
我也有。從下體的反應便知。
她和我對望了一會,好像都在要求對方的同意,換言之,我們都同意。她慢慢爬過來,抱著我,有愛的。我也緊張兮兮的抱著她。這情況,跟當年破處很類似,我和她都非常緊張,沒有進行色情影片般的前戲,只是吻著嘴,雙手緊緊抱著對方,沒有摸對方的私處或胸部,自自然然,在我身上的假陽具便進入了她的真陰道。
呀……這年來都未感受過陰道的熱度了,雖然有種恥辱感,也不得不說,很舒服。我們沒有激烈的動作,力度都用在抱緊對方,腰間搖擺得很溫柔。我們沒有發出響亮而急促的叫床聲,只有比平日快一點點的呼吸聲。這是我經歷過最溫柔,充滿愛的性愛。
在她的體內射精後,我們繼續抱著。然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來時,阿月已經不在我身邊。
鐵籠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間房,就只剩下我這臭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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